第65章 教习规矩

    自那日以后，每天辰时，林芝兰与素纤准时前往本家宅子里，随宫里指派的陈嬷嬷学习规矩。

    素纤虽不情愿，碍于情面只得心不在焉的学习着。

    倒是林芝兰极为尽心，失了安南侯府的婚事，眼前摆着如此大好前程，又有老太君与宫里的鸢贵妃全力相助，她岂有不力求上进的道理。

    教习地点设在本家宅子的偏厅，陈嬷嬷年约五旬，极为精明干练，一言一行皆不忘规矩二字。由于得了鸢贵妃的授意，对两位姑娘也教的极为尽心。

    “宫里严禁高声喧闹，一步一式需得姿态上乘，步伐端庄且不可身摇额动，不知两位姑娘可有记下？”这日，陈嬷嬷对素纤二人讲了好一通规矩之后，缓声询道。

    “芝兰记下了。”林芝兰矮了矮身子，乖巧的应道。

    此时，素纤的目光却被窗外时而掠过的鸟儿吸引，记忆中时不时的跳出当初在雀宛里，虽然艰辛却自由的时光，唇角上翘浮出一抹笑意。

    “咳，咳!”陈嬷嬷见素纤走了神，轻声咳了咳暗示其收拾心神。

    素纤却并未察觉，依旧神游九州，并不知她的神态己经引起了陈嬷嬷的注意。

    “二小姐，老奴刚才所言，不知您可有记下？”陈嬷嬷面色微沉，走到素纤跟前，低声言道。

    “哦？嬷嬷，这，素纤记下了。”素纤一愣，终于元神归位，小脸涨的通红，吱唔着应道。

    “唉！”陈嬷嬷低声一叹，无奈的言道，“二小姐，老太君对您和大小姐牵予厚望，此次若规矩习的好，他日当选为皇子妃大有希望。您即使不为自己考虑，就算是为了林府上下着想，也要尽心学习才是。怎能如此心不在焉？”

    说着，陈嬷嬷微微一顿，上前继续语重心长的言道，“五皇子可非寻常皇子，若此次当选五皇妃，他日前程不可限量。。”

    言及此处，陈嬷嬷有些戒备的噤声，抬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搧了搧，自嘲的轻语道，“看看，老奴又多嘴了。主子们的事情，岂能由老奴妄言，二位小姐全当老奴没有说过，只管尽心学习便是。”

    林芝兰会意的点了点头，眸子里满是向往的神色。

    素纤却略显不屑的言道，“陈嬷嬷说的是，你本是为教我们学习规矩的，自然不可妄议天家之事，使得自己失了规矩。”

    照说素纤原本并非如此不淡定的性子，但是眼下她可不愿去讨好陈嬷嬷，使自己多添进宫的机会，因此故意如此言语。

    果然，陈嬷嬷闻言脸上略显尴尬，原本含笑的脸颊顿时垮了下来，努力按捺心中愠意，硬声对素纤言道，“二小姐说的是，老奴的确妄言了。二小姐既然如此懂规矩知进退，想来刚才对老奴讲的规矩也领略的极好。不如给大小姐作个示范如何？”

    “如何示范？”素纤应声，双眸无辜的望着陈嬷嬷。心里暗道，看来陈嬷嬷有了怒意，有意在难为自己。

    陈嬷嬷并未回答，侧身对厅外伺候的丫环吩咐道，“去厨房里取一枚鸡蛋来。”

    小丫环虽然不明白要鸡蛋何用，却仍旧恭敬的应声而去。

    不多时，小丫环取来一枚鸡蛋，呈入陈嬷嬷手里。

    “宫里的主子，皆静如处子，动若脱兔，一举一动端庄有度，一步一伐更是身形不动。即使头顶鸡蛋走上十圈八圈，也可保其完整无损。二小姐如此聪慧，想必早己拿握其要领，不如少作示范如何？”说着，陈嬷嬷将鸡蛋递到了素纤手里，含笑的菊眸里闪过一抹讥色。

    林芝兰见状幸灾乐祸的掩唇轻笑起来，却并不打算出言相助，她心里可是巴不得素纤出丑。

    素纤微愣，看着手里圆滚滚的鸡蛋，暗道：开什么玩笑，将此物搁在头顶，还要走动几圈，怎么可能办到？想不到前世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景，如今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思绪间，抬眸望去，见陈嬷嬷神态坚定，毫无妥协的意思。素纤灵眸微闪，似突然记起什么一般，唇角露出俏皮的笑意，清脆的应道，“好吧，素纤估且一试。”

    说着，抬手将鸡蛋放在头顶，并大大方方的绕着偏厅里的圆桌走动起来，纤细的腰身如蒲柳迎风一般，随着稳健的步伐扭动着，一举一动尽显美态，而那鸡蛋竟好似在头顶生了根似的稳当，并没有落下来的趋势。

    原本在等着看她出丑的林芝兰有些傻了，随即极为不服的踮起脚尖向其头顶看去，柳眉顿时紧锁，娇声斥道，“你耍诈！嬷嬷，你快看，如此摆放，鸡蛋当然不会摔落。”

    陈嬷嬷定睛一看，这才看清，素纤的发髻乃云盘而成，头顶处，巧好有一方发髻凹了少许下去，而素纤正好将鸡蛋搁在了凹下去的发髻间，如此摆放，别说走上几圈，就是走上一整天，只要不蹦不跳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陈嬷嬷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了，“二小姐，您怎能如此，老奴尽心教您，你却偷奸耍滑欺蒙老奴！”

    素纤捉挟的眨了眨幽黑的眼睛，眸光清澈无邪，“嬷嬷，这可怪不得素纤。素纤平日的发髻就是如此。今日，难不成为了顶这鸡蛋，让素纤拆了髻不成？倘若当真拆了髻，披头散发的模样，岂不是让下人笑话，更是失了林府的体面，旁人不知情，还以为陈嬷嬷教导无方呢。”

    素纤此言将陈嬷嬷呛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脸上青白交加好一阵子，方才微怒的言道，“二小姐，老奴虽是奴婢，却也是受皇上的旨意出宫教习待选闺秀。若你不尽心学习，老奴可是有权罚你的！”

    素纤脸上笑意微敛，陈嬷嬷这话说的没错，她若要惩罚自己，可是有皇家作后台，于情于理也是说得过去的。看来今儿自己当真是激怒陈嬷嬷了。

    “嬷嬷息怒，素纤知错了。”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素纤适时的对陈嬷嬷福了福身，表示歉意。

    陈嬷嬷余怒未消，随意拿起一旁桌案上的书，递入素纤手里，沉声言道，“既然二小姐知错，那大可认罚。请二小姐将这本书顶在头顶，在偏厅外绕小径走上三圈，练习行姿。”

    素纤笑了，早知道陈嬷嬷的责罚，只是顶着书本在偏厅外走上几圈，她高兴还来不有，哪里还会担心。在屋子里呆了许久，还真是巴不得出去走走透透气才好。

    素纤接过书本，身子微倾点头对陈嬷嬷应了一声，转身逃也似的向偏厅外走去。

    厅外空气清新，耳边更是没有陈嬷嬷不停的絮叨，素纤如出笼的鸟儿一般，伸了伸手臂活动着身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候在厅外的燕子，见素纤先一步出厅，立即上前询道，“二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我被嬷嬷罚了，呵呵！”虽是如此言语，素纤却情不自禁的轻声笑了起来。

    言毕，也不顾燕子怪异的眼神，将书本搁在头顶，沿着小径一步一步的走动起来。

    虽然不屑于当选皇子妃，可是明面儿上却不可做的太过，陈嬷嬷终归是宫里来的人，多少也得给她几分颜面才是。况且如此责罚算不得什么，素纤没理由不照做。

    “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素纤的举动，让燕子有些发笑，忍俊不禁的问道。

    “一边候着，不是跟你说了，我被嬷嬷罚了吗。”素纤挥了挥手，一面应声，一面硬着脖子向前走去。

    燕子掩唇笑开了，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偏厅外并无下人走动，没人看见素纤的窘态，她反而乐得自在起来。一连走了两圈，路过偏厅窗口时，素纤余光微瞄，见陈嬷嬷时不时的探首在窗口观望，素纤更是不敢怠慢，索性认真的走动起来。

    偏厅外有一处枫林，枫林内几座怪石嶙峋的假山，错落其间。碎石小径蜿蜒迴旋，穿入枫林，再绕过假山，才会绕回偏厅。

    转眼间，素纤己绕着小径走了两圈，虽然看似简单的动作，时间长了脖子难免酸痛。绕过假山，眼瞅着避开了嬷嬷的视线，素纤终于忍不住取来书本，扭动着酸涩的脖子歇息。

    正在此时，前方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听声音来者有两人。素纤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到假山后面回避。

    “书逸兄不必相送，就此留步吧。”一名男子的声音传入耳中，素纤偏了偏头，搧动着翻翘的睫毛，暗想，这声音听着怎么如此耳熟，好似识得此人。

    “呵呵，皓天兄带来如此令人高兴的消息，书逸怎能留步。刚才你也看见老太君高兴成什么样了。姑母入宫多年，如今终于得皇上恩旨允其回府与家人欢聚。这可是大安朝开国以来，嫔妃从未有过的恩宠。我家老太君更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今日得以实现，是我们林府上下的大喜才是。只是不知圣旨何时到达府里。”这声音素纤认得，正是本家堂兄林书逸。

    林书逸此时很是愉悦，看样子他也沉浸在了鸢贵妃回府团聚的喜讯里。

    “这倒是快了。听三皇子的意思，明日皇上便会下旨。我只是先来林府走上通传，以便府上早做准备。”

    二人的对话，素纤听的真切，同时也猛的记起了那熟悉的声音是谁。

    此人正是曾经的安南侯世子，今日的安南侯爷一慕容皓天，更是与素纤有着婚约的未婚夫。

    辨清了此人的声音，素纤不愿多作停留，蹑手蹑脚的沿着碎石小径返了回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一喝斥声，“谁在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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