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举家入京

    老夫人虽然年事以高，但性情果敢，为人处事向来雷厉风行。自当日集齐府里上下人等，交待完迁入京城一事后，便与大夫人仔细商议了具体事宜，以及入京的时日。

    虽然迁府并非小事，但林府祖上原本就在京城，若不是当年林陌承官职调动，也不会大老远的搬到康州地界定居。如今林陌承己先一步进京养病，府衙的职务也由周大人接手打理，身无政事自然轻松。居于京城还是康州，倒并不重要了。

    如今芝兰与素纤，林府两名嫡女圣旨进京，若大的林府便有三位要紧的主子都在京城，与其两相牵挂，倒不如一劳永逸，全家均入京居住，更见安然。

    由此可见，老夫人的想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而成，林府上下一致认同。三姨娘心里牵挂着当日嫁入京城的林莹露，更是巴不得早日入京。

    数日后，十几辆马车，以及轿辇，拉着林府上下要紧的软细绫罗，以及诸位主子，浩浩荡荡的向京城挺进。

    京城的气候果然较康州城宜人，眼下己是春末夏初，京城却依旧春风徐徐，林管家领着下人，将老宅上下打理的妥妥当当。

    老宅虽然闲置多年，但宅院结构可比康州城的宅子讲究多了。宅院大致划分为前院c中厅c后宅。

    前院正中屹立着一座硕大的假山，假山上小巧的亭台楼阁一应倶全，嫩绿青葱的植被更是生的极好。

    整座院被一条长长的红柱回廊包围着。回廊西侧面一条小巷直通侧居。侧居虽然占地并不算宽阔，房舍却修建的很是规矩，府里丫环婆子以及花匠小厮的住所便是此处。

    沿着前院正中的阔径往内，迈过及膝高的红木门槛，走过畅亮的天井，穿过精描松鹤寿图的垂花门，便到了中厅。

    中厅占地极大，乃接待贵宾，摆设宴席的重要地界。中厅两侧分别设置着花厅，以供人闲暇时，品茗叙言之用。东西两侧的厢房，自然是留宿宾客的客房了。

    至于后宅，便是主子们的居所。整座宅子似宝瓶一般，前院似瓶颈，至中厅地界逐渐开阔，越至后宅便如瓶肚一般，另有一番景象。

    后宅占地极广，共划分为数座单独的宅院，座北向南的正房寿安居乃老夫人的居所。

    寿安居左侧穿过一座精致的花园，便是大夫人的鹤云轩，距离鹤云轩，再绕过一片杏林，三姨娘所居的夏兰阁就出现在了眼前。

    后院最深处，一汪清澈的池塘，塘内莲荷初展叶面，夏时将近，粉白相间的莲朵己初露娇颜。

    素纤c芝兰等几位幼主的轩苑，便环绕在池塘周边，轩苑之间相隔数十米远，虽毗邻而居，却又自成一院，各不妨碍。

    素纤的院落被安置在位于池塘西侧的逸月轩，轩院内遍种丁香，此时时值初夏，院内丁香正盛，满院香气缭绕，花团簇拥，相对于宜香阁的花姿烂漫毫不逊色。

    素纤静立在正房的石阶上，观赏着满院花色，幽黑的眼眸里星光闪烁，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京城气候宜人，果然是一处修养身子的好地境，难怪父亲入京后，身子康健了许多。看来当初祖母派人接父亲入京养病，实在明智之举。”虽然一路风尘，但素纤的心情却好了许多，一路行来，虽然心中挂碍着选妃一事，可随着临近京城，素纤的心绪反而平静了许多。

    皇家选妃绝非儿戏，皇子是否心仪并不是首列，是否符合皇族礼仪，是否懂得天家规矩有大家之姿，才最为紧要。

    如今众多名媛均赶赴京城，求得便是如何在众女中脱颖而出，成为天家媳妇。而自己无意一争甘落于人后的心思，想要落选自然就容易了一些。

    心中了有计较，素纤心情开阔了不少，眉宇间神色更见松缓。

    香草己将卧房整理了妥当，轻步来到素纤身旁，低声言道，“二小姐，奴婢己打来洗漱用水，您先回房稍作修整，好好睡一觉。明儿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要忙呢。”

    “二小姐，这才刚落脚，哪儿来的急事儿？”翠丫从院外拎水归来，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渍，一面轻拭着额间，一面气息略喘的接过话去。

    香草微嗔的扫了翠丫一眼，缓声言道，“你懂什么，刚才老夫人那厢传话。明儿一早，主子们需得前往本家拜见老太君，不可怠慢。”

    “呵呵，说的是，此番迁回老宅，的确需得向老太君问安才是。”素纤笑了笑，顺着香草的步伐转身往房里走去，口中继续言道，“好在，本家邸宅与我们的宅子仅一墙之隔，走不到几步便到了，倒是无需车驾跋涉了。”

    素纤说的没错，林府老宅与本家的宅院，仅一墙之隔。后花园更是有一扇月门相通，这些年林府上下在康州城定居，老宅空置，全靠本家老太君，每月派家仆过来打理修缮，推门亮窗的时不时敞敞气儿。

    故而老宅才会在历经十多年后，依旧如初建时一般，毫无晦涩之气。

    主仆二人一面叙言，一面步入正房，略作洗漱，燕子呈上清粥小点，素纤简单用了一些，身子的确乏的紧，便早早歇了下来。

    次日，本家府宅异常忙碌，正厅外，奴婢小厮来来回回不停的奔走着，瓜果托盘，糕点茶品络绎不绝的呈往厅内。

    正厅内，爽朗轻快，中气十足的笑声，朗朗传来。

    “哈哈哈！好些年不见，陌承的闺女们一个个竟出落的出此娇媚，难怪五皇子一回京，便向皇上进言，选妃的闺秀里，少不得康州城的林家女儿。想是五皇子心中己有了合适的人选。”老太君身着五锦苏绣对襟长褂，满镶碧翠翡翠的护额束在头部，发间虽然略见银丝，整个人却显的精神抖擞。

    说话间，老太君含笑扫视着恭敬的坐在侧座上的林芝兰等人，脸上笑意更浓了。

    “老太君谬赞了，姑娘们虽有几分姿容，但自幼远离京城，当有的规矩却懂不得许多。最终能否入选，全望宫里指派的嬷嬷教习才是。”老夫人顺着老太君的目光望着厅内莺燕娇娆的孙女们，语气恭谦的言道。

    “弟妹尽管放心，自日前得知芝兰与素纤在待选之列，我便己经遣人进宫回禀了鸢儿，相信她自有法子打点下面，指派知根底懂规矩的嬷嬷前来教习。定会将宫里的规矩倾囊相授，让孩子顺利当选。”老太君笑吟吟的对老夫人说道，“细算时日，明日宫里便会派来教习嬷嬷教导宫中礼仪，我己吩咐下人，将上好的厢房整理出来，供嬷嬷暂居。从明日开始，就让姑娘们来府上跟着嬷嬷学些规矩，此事弟妹尽管交给我来办便好。”

    老太君口里的鸢儿，便是她的大女儿林熙鸢，更是皇上身旁极有圣宠，身份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一鸢贵妃。

    鸢贵妃入宫多年，因身子孱弱，并未替皇上诞下一儿半女，却依旧圣宠不衰，深得皇上厚爱。足以见得，鸢贵妃在皇上心目中何等重要。林门子弟加官进爵，也正是鸢贵妃带来的尊荣。

    老夫人闻言，笑意盎然，连连向老太君称谢，坐在堂下的大夫人等人，更是立即起身对老太君再次叩拜施礼。

    “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再说了，鸢儿在宫里多年，虽然身边有贴心的人伺候，却始终不如本家姐妹来的亲热。如今本家姐妹有机会嫁入皇家，鸢儿身旁有人陪伴，我这老婆子自然高兴。”老太君赶忙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入座，眸子里神光炯炯。

    老太君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五皇子乃兰妃娘娘的亲子，兰妃娘娘与皇后又走的极近。二人隐有暗结成盟的意思。

    多年来，鸢贵妃深受圣恩，早己惹的皇后不满，好在鸢贵妃并无子嗣，皇后这才隐忍了下来。

    不过恰恰因为鸢贵妃无子嗣傍身，皇上对其更是怜惜非常，数年前，皇上曾有意将母妃早逝，孤苦无依的三皇子，交由鸢贵妃抚养。可是因为皇后娘娘从中阻挠，再加上三皇子当时年满十五岁，己到弱冠之年，皇后便作主替三皇子分了府邸，鸢贵妃抚养三皇子一事，也因为三皇子搬入皇子府而搁置了下来。

    虽是如此，三皇子与鸢贵妃之间，却因此事多了丝亲昵。平日里鸢贵妃对三皇子也颇为照顾，二人虽不是母子，却有着少许母子的情意。

    皇上数位皇子中，大皇子幼年早夭，二皇子虽为皇后所生，却在七岁那年高烧不退，智力受损，虽不至于痴傻，却不似其他皇子那般聪颖。而四皇子却乃宫女所出，身份卑微，极不受皇上宠爱。

    细算下来，皇上膝下的皇子中，唯有三皇子与五皇子天姿聪慧，品貌端正，而且生母皆在妃位以上。因此，诸皇子中，三皇子与五皇子受封太子的呼声最高。

    如今五皇子选妃，老太君心中可是早就有了番计较。五皇子之母一兰妃与皇后走的极近，于鸢贵妃而言绝非好事。若二人联手，他日指不定会怎样给鸢贵妃下绊子。

    可若能借此次择妃的机会，让林氏门下的女儿嫁入五皇子府，岂不是在兰妃身旁埋下了一枚眼线。一旦皇后那厢有什么风吹草动，鸢贵妃也能尽早知晓。

    三皇子与鸢贵妃交情不浅，鸢贵妃自然是不遗余力扶其登位，若他日三皇子登位，鸢贵妃以及林府也算是有了更强的依傍。

    因此，在老太君看来，嫁入五皇子府之人，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枚打入敌人内部，作牺牲之用的棋子。这枚棋子自然不能是本家自己的孙女儿，旁支的姑娘便是最佳人选。

    也正因为老太君与鸢贵妃有了此种打算，五皇子才有机会得皇上旨意，往智州办差，沿途由林书杰作陪。从而夜宿康州林府，与府中姑娘略有交集的这一出。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是老太君背心窝里的想法，旁人又岂会知晓。

    老夫人闻得此言，只当老太君在全力帮衬自家，心情极其愉悦，连连谢恩。而后与老太君又是好一番寒暄之言，众人这才移步主宴共同进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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