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第二十五章：蛇灾

    潮平出了大事。

    这大事来得突然，已经放了假回家的学生们还不如自己的爸妈了解情况，路边上走着就被邻居抓着问潮平是不是真的闹蛇灾被临时关闭了，这才叫人糊涂，一心享受假期的学生们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高三的只知道临时测验太难难得学校宽容大量地放了半天假。下面高一高二的弟弟妹妹们就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被家里人问得烦了还发脾气，他们也就是潮平最普通的一员，又不是教职工又不是保安，谁知道学校为什么临时关校？

    众所周知人民群众的伟大力量之一就在于市井间的口口相传，尤其主角方还是容城人尽皆知的潮平，里面读书的不夸张说是容城每年百分之八十的一本种子，说全城瞩目也不为过。谁家还没有一个拐着弯儿总能联系到的在潮平上学的孩子，或者一个跟潮平有合作关系的小经销商，要不就是正好在潮平工作过活的校内人员，要知道消息总是防不住的。何况潮平这次的事来得太过突然，别说有关部门来不及插手了，就是附近常常出动救援的军营驻扎地都没被允许进入。

    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荷花街道群众表示，他亲眼看到了那个驻扎地经常出来露面c在容城还算有辨识度的长官带着一个班全副武装的士兵被拦在了潮平的侧门处，在和门里的人争论了整整两个小时后却离开了，走的时候脸上表情还很难看。姑且不讨论这个人是如何近距离观察得这么详细的，至少这件事的结论是军方的救援被潮平拒绝了。至于为什么军方的长官这么容易就会被劝走，人民群众对此发挥了无数想象，唯一达成共识的就是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后来消防部门的车也开到潮平的正门，这次消防官兵坚持着没有离开，但潮平正门的门卫处不肯打开通了电的大门和栏杆，他们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找个拖拉机来直接把大门给祸祸了，那可是市中心，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的，真要这么做估计下一秒就上社会新闻传遍各大网络引发民众不安了。潮平校长办公室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明确要求校长不要再有所保留，立即停止关闭校门放人进去救援，然而接电话的校长助理小王老师还是什么也没透露出去，除了目前有关部门已经知道了的蛇灾之外，具体情况他声称自己一无所知。

    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不出来。理论上除了潮平还没有离开学校的一些教职工之外，现在的普通民众里已经没人知道状况了。所以容城的大部分人也就真不知道，现在的潮平可能有成百上千条蛇在游荡。

    而施芳年第无数次地庆幸自己当初在建议通过校长的提议给高三学生们放假的时候，慎重地提出了让高一高二一起放假的意见。解释不是问题，从来都不是。潮平既然需要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清理，那总不能让有可能出现的蛇攻击到其他的孩子。高三当然是最宝贵的，但就在高三教学楼附近，三座教学楼还有走道连接的高一高二的孩子们也是娇~嫩没什么生活经验的。

    当时会议上还有人觉得这样做是小题大做太过夸张，但等保卫处的人和卫生局教育局的人真正开始清理的时候，他们就都闭嘴了。因为保卫处的人从学校的下水开口处捅出了一大团滑腻腻的软体动物，定睛一看是一个沉睡的黑蛇滚成的团，仔细去看甚至都数不出来这个团里蛇的数量，因为心里接受能力不太行的正常人到这一步已经都开始吐了。

    容城是真没出现过多少蛇，田地里的蛇也很少通过下水管道出现在城市居民的身边，当然有关部门倒是处理过不少大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的身边的案例，但是在市中心待久了的人，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这种一团团一堆堆蛇揉在一起的画面了。

    而这还只是成功找到的第一团蛇。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刚刚不明状况欢欢喜喜地回了家的学生们，冷汗是都下来了，但也还真是松了口气，至少这些蛇是在真正被学生们发现c危害到孩子们之前就暴露了。接下来的行动顺利到让他们不能理解，因为他们找到了更多的堵在下水管道里一动不动陷入沉睡的蛇，大部分还都是软腻腻地包裹成了一团，没有一条是醒了过来需要一番搏斗才会被捕捉的。这就让原本脑袋里已经构想了无数血腥场面的人们心中都像竹篮打水一样空空的，还是提心吊胆着，总觉得哪里会钻一条在活动的蛇王出来。

    总不至于中午咬了学生一口就被学生们很简单就弄死了的那条黑蛇就是最厉害的了吧？

    “也不是不可能。”有个懂行的人说，“你们不要看蛇可怕，其实蛇更怕人，今天讲这事的时候我就没有想明白，蛇怎么会爬到五楼去主动攻击人。无毒的田蛇都怕生人，被吓死的都有的。下水管道里一般也都有蛇，这个我们是知道的，倒是它们为什么会集中到潮平这里的一段来才是问题。”

    他们把能靠人力挖通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抓出了整整两篓子的蛇来。因为人都怕这些没有醒过来的蛇，最后还是这个懂行的人亲自看管着，等待能帮忙的人一起来搬走。

    “林长官说他来处理。”施芳年接了电话告诉众人，人民解放军在华国人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所以大家一下子都松了口气，干等着也不是事，干脆两两一组地再去把花园那些相对荒僻的地方去巡视一遍了。

    潮平当然没有那么傻，会真的把军方的力量拒绝在外。但林长官说容城有过先例，处理蛇灾的时候必须避开群众，尽量封口，年头往上数十来年容城也出过这样的事，也是没有动用消防力量，直接让军方和团结医院出手的。同时校长办公室接到的市长电话也印证了这一点，于是这些身经百战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就从侧门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动用他们自己的工具把潮平挖出了好几处坑洞，现在还在高三教学楼前面严密搜查呢。

    “当兵的就是手脚利落，”小王老师心怀感激地说，“不过这事真是奇了怪了，团结医院也说蛇灾都是出在水~多洪涝的荒年，今年才多下了几场雨就把这些蛇都给生出来了，怎么就来了我们潮平呢？”

    “我听说这样的蛇不能杀的。”门卫大~爷这时突然插话进来，看到众人的眼光都落到他身上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手，“你们这样的年纪可能不知道了，早年农村家里来的蛇都是不能打的，打了就要交坏运，隔几年就在家里出现的蛇那就是家蛇，家蛇是庇佑门庭的。”他头发已经半白了，虽然身子骨还硬朗，但也是守了潮平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才在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来继续守卫校园的。老人脾性良善温和，和老教师们也都很熟，连外省空降来的校长都尊重他。

    但他说的话又很怪力乱神。要是再接近现实一点的话，说不定大家就都信了，然而门卫大~爷的话一听就是那种会出现在故事会或者古籍神鬼信仰之类的小说里的东西，要让这一群有点儿科学底子的人相信，也很难。

    好在有人跑来通知林长官那边挖出了什么东西要校方派人过去鉴别，于是他们也就暂时跳过这个话题纷纷拥去看了。

    老话讲学校和军营是阳气最重朝气最强的两个地方，可以镇压诸鬼消弭煞气，所以周鹤清他们从小上什么学校都会听说学校是建在乱葬岗上的，过去曾经是坟场，日军在这里杀过多少多少人，潮平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学生们以为这些都是固定的校园传说，没想过这会是真的。

    其实施芳年也没想到。

    至少在林长官这边的人挖出一个烈士墓碑之前没想过。

    而手脚利落的小战士们已经十分谨慎又仔细地把就藏在高三教学楼前的土地里的十几块墓碑抬了出来，显然是近代的造物，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字，只要识一点字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一行又一行，一排又一排的人名，那是容城史上丢失了就再也没找到的庆华烈士墓碑名单原本。

    当年因为说不清的原因丢失了的庆华烈士墓碑早已遗失，谁也没想到会是被人偷偷埋在潮平这样的地方。小战士们说原来肯定不在这里，是蛇之前的活动把他们一起搬过来的，因为这些墓碑上面还有很明显的刮擦的痕迹，脏污也都很新鲜，这可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了。

    不过烈士的墓碑当然是没什么可怕的，潮平的老师们还都宽下心来。这就是说出去也没什么令人害怕的，容城人对当年的庆华烈士还多有情怀，到底都是他们的后代。

    但更奇的是那些墓碑压着的泥土里，还有一个保存得完整无缺的木盒子，见了天日就似乎加快了破损速度一般，小战士们小心翼翼地捧着接过来打算拿袋子把他装好，那盒子就很轻易地自己打开了，深深怀疑里面是什么宝藏或者珍贵文物的人们没忍住一起看过去，里面是一张叠成了十几层的绸缎，光彩亮丽，写满了秀丽的文字，但这文字就不是近代慢慢衍生的简体了，所以林长官立刻把盒子又合了起来。

    牵扯到烈士的东西当然不能算是学校财产，施芳年也就只能遗憾地送走了确定学校里没有活蛇的林长官，准备再打一个电话去问一问团结医院的消息了。

    秦老师不知道潮平这边的动静，很高兴地汇报给他说周鹤清只是中了轻微蛇毒，发作过后就处理干净，现在已经能确认没事了，他不负学校重托，明后天就能把孩子带回来上课。

    这事就很完美。

    不完美的事，也只有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带走了的薛岭君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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