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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第八章: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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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强调的一件事是,周鹤清不会游泳。

    他是祖传的旱鸭子体质,从小跟着一群小伙伴一起在老家水塘里泡过很多年,城里的游泳馆也去过,但还是连狗刨式都没学会,比起他那些就像一只只刚出生就会下水的小鸭子一样能在水里游上游下的小伙伴来看,周鹤清小同学确实天生不是一块好材料。

    这一点周爸爸是死活想不通的。他生的儿子个子并不矮,肺活量也很大,小身子板健康得很,胆子也不小,做什么都是同龄人中最快最好的,为什么下了水就是浮不起来呢?

    小小的周鹤清穿着短裤套着游泳圈精神蓬勃地站在游泳池边上对着爸爸笑,乌黑的眼睛亮晶晶,雪白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流汗,笑得一点儿心眼都没有。他看见爸爸在泳池另一侧招手让他试着下水游过去,看见明沧浪那些天生就会游泳的小鸭子叽叽呱呱地在泳池中心划来划去用短短的手臂向他扑水,他们吵闹着说周鹤清你赶快下来一起玩啊快下来,于是七岁的周鹤清也义无反顾地跳下了水池,然后就这么扑通地沉了下去。

    泳池的水是消过毒的漂亮蓝色,流过小孩子明净的眼珠时好像能看见很多别的东西。

    但泳池里除了水和细菌之外应该没什么东西了。那是只面向某小区的专属泳池,常年打理得很干净,所以周爸爸才敢带着儿子和一群小男孩儿来避暑学习高级一点的游泳技术。然而他的儿子,七岁的周鹤清,高高兴兴地站在泳池边,高高兴兴地跳下来,高高兴兴地就这么沉到水底,连泳圈都带不住,连胳膊都没有挥动,就那么轻松自如地往水底去了,就像一块四十五斤的石头,被扔到水里就无声无息地停在水底。石头当然是不会有想要往上挣扎的意志的。

    所以那天周爸爸在医院急诊门前被他老婆和亲爸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他在看着亲生儿子像石头一样毫不犹豫地往下沉的时候,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去救自己的孩子。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爸妈和平分手之后,周鹤清有一次周末陪他喝酒的时候听说过一点。其实受害者本人都已经快忘了那回事了,七岁的时候发生的事,谁还能一桩桩都记得?

    但周爸爸说,当时他根本没意识过来儿子是溺水了,因为没有人会毫不挣扎地就沉到水底。他被那样的从容与自然迷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像就应该是这样,所以迟迟没有动。直到儿子最好的朋友明沧浪扑到那已经没剩水泡的地方去,其他的小男孩也被吓得哭了起来,小孩子不管不顾的哭声震天响,才把魔障了的周爸爸唤醒。他疯了一样潜下去把两个小男孩捞起来,叫明沧浪的小男孩呛了几口水很快就恢复过来,而七岁的周鹤清始终双眼紧闭,小小的胸膛没有了起伏。

    那时候周爸爸真的以为儿子就这么死在他的面前了。

    初步诊断为溺水后~进入重度睡眠的小男孩一周后很快醒来,他本人对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危险毫无记忆,从妈妈的怀抱里听说的时候也没有害怕,只是因为家里人叮嘱他以后绝对不准靠近水深的地方,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从此也再也没有真的去游泳了。但周家人都知道,周鹤清长到十七岁的时候,还是一点都不怕水。明明是和水天生有仇浮不起来的体质,但他还相当喜欢水,只是为了安全着想不怎么去水边,其实还有一点遗憾。

    这一点遗憾让周鹤清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

    梦里他像水草一样轻轻地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冰凉的水里,举目望去都是蓝色。水是液体,是能填塞他身边所有缝隙的东西,所以他的身边没有任何活物。这个梦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但也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结束。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那个看到巨大鱼缸和兔子的梦的后续。因为常年做梦的经验告诉他,睡着之后他能经历的常常是一场连续剧,虽然记录下来的时候会发现和梦里不同,没什么可值得震惊的,但总也比一觉睡到醒有意思。

    高三以来他睡得比之前少了一些,也没那么容易睡得平稳一觉到天亮了,梦也就比起高一高二的时候频繁上一些。习惯了做梦的人在梦里常常是观察者视角,也常常是有观察者视角的同时不由自主地被拉着走去看到一些东西。

    家里人不肯他靠近水池,想要夏天的时候靠泡在水里消消暑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所以当他睁开眼睛发现这次自己能够很轻松地漂浮在水里,还能平稳呼吸的时候,难得新鲜地一动不动享受了一会儿。水的凉意浸入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在他能看清的地方,连手指也没有被泡出皱巴巴的痕迹。在连颜色都看不清的水里泡了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周鹤清就开始自救了。

    梦里当然是没有科学和逻辑的。为什么他没有长出鱼鳃却能在水里能顺畅地呼吸?为什么他能无视重力和浮力在水里漂来漂去?为什么水里一点通透的光线都看不见,他却能看清自己的周边和身体?这些问题当然是无解的,因为是梦啊。

    但总不至于连一点光也找不到吧,十七岁的少年很乐观地想道。

    我的梦不至于那么阴暗啊。

    他试探地动了动手脚,想要往上游去看一看水面上是个什么景色,因为手脚的滑动,一股又一股清凉的水流灌到他的眼睛鼻子耳朵里,像海浪一样时而扑到他的脸上,然而在梦中果然是无敌人设的周鹤清当然是选择了无视,坚持不懈地以他理论知识最翔实的狗刨式用力往上挣扎,划了又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连在梦里都觉得肢体劳累了才停了下来。

    他的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放眼望去都还是活的流动的水,一旦手脚不再滑动了,他的身体就会顺着水流自动地漂浮起来。

    ——就像死人。

    脑海中飘过这个词的时候周鹤清突然一惊。

    他顶着满头大汗在自己的单人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太阳穴都在跳跳地疼。刚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之前的那一瞬惊恐比起长久的黑暗环境可怕太多了,而他还没想明白这莫名其妙的噩梦源头是来自哪里,这样的觉睡起来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从梦中惊醒的,十七岁的周鹤清掀开了被子,打算去浴~室处理一下~身上的汗。

    当他把腿搭到床边打算趿拉拖鞋的时候,像是又突然觉醒了动物被克星盯上时的危险直觉一样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的选择显然很正确。

    原本应该安安分分地睡在客房的,五百零二岁的少年龙,薛岭君正坐在他的桌前,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安静地像是在这里进行了他的宝贵睡眠。

    周鹤清眨了眨眼睛,刚刚的第一眼中看到的半人半龙庞大身躯已经消失了,快得像是他的一场错觉。

    照旧容色苍白病弱的未成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拖了一把椅子过来,两条胳膊都放在椅背上,长~腿无处安放地安放在两边。他把自己面无表情的少年的脸搁在了小臂上,认真地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周鹤清,似乎刚刚才察觉周鹤清已经睁开了眼睛一样,无辜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那比起黑夜里金光更加璀璨了一点的眼睛惊走了周鹤清最后剩下的一点睡意。

    现在他不但不想睡了,还觉得自己精神很好,好得想打人。

    “你做噩梦了。”薛岭君指出这个事实。

    “我是来喊你吃饭的。”薛岭君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爷爷让我来的。”今天的最后份额已经用完了,薛岭君拿出他的纸把这句话写完,然后痛快地站起身,帮周鹤清把椅子推了回去,毫不停顿地走出了房门。

    这到底是我的房间还是你的?

    自诩脾气温和的周鹤清同志失声了整整五分钟,麻木地起身刷完牙洗完脸拎着书包往房间外头,良久才憋出一声冷哼来,接下来所有想要说的话都被周爷爷喜笑颜开的神情给憋了回去。

    薛岭君是个不善言辞的混蛋,但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老人会喜欢的乖顺安静,常年一人待在家里伺候花草的爷爷意外地第一面就非常喜欢他,看他甚至比看明沧浪那些和孙子玩得更熟的人还要顺眼。

    而在餐桌上被热情吆喝着多吃一些面包再来一杯牛奶的薛岭君,在不声不响中,还是保持了他一贯的镇静态度,并不拒绝,也不接受,非要经过周鹤清的手才会收下。

    ——谁让他倒霉的,正好是薛岭君能找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接受好意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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