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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第二章:金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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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岭君是高二的最后一天突然转到他们班的。

    那天周鹤清正好在跟明沧浪为了他们的宠物吵架,所以记得很清楚。

    他养了十年的金鳞突然在那天早上跳出了鱼缸,一动不动地以白白的肚皮面对着睡眼惺忪的主人,鱼鳍还是湿~润的,颜色也还很鲜活,死得毫无征兆,也很莫名其妙。

    金鳞是他们初三那年在学校喷泉水池里捡到的小金鱼。

    每个学校都有各自不同的形象工程,他们的初中也不例外,建了多年的喷泉水池一年到头也就用上十几日,其他的时候是不开放的,顶多也就给池底铺上点薄薄的水膜。这样的水池当然是不适合观赏用金鱼的,所以那水池里也没当真养过鱼。据说刚建成的几年还是学校试图投过几批漂亮品种的,但都没活上几天就死~光了,水池里飘满白肚皮,看着还挺渗人,教职工人员的投诉淹没了校长信箱,于是这桩养殖大业也就没人再继续了。

    所以十三岁的周鹤清和明沧浪从来没想过,他们还能在那浅到几乎没了的喷泉水池里看到活蹦乱跳的金鱼。他们是打算初三毕业那天躲开所有同学去学校人少的地方大探险的,但三年下来学校基本上每个地方都被他们玩了个遍了,实在找不到什么新鲜的东西来。

    最后明沧浪选择挑战一下校园里严厉禁止的爬树活动来纪念一下初三毕业,两条小细胳膊已经扒上去,腿也挂上去了。周鹤清站在他旁边伸手扶着,等他站稳了自己再上去。就在这时,那条金红相间的小鱼啪嗒一声从附近的喷泉水池里跳出来了,这鱼的表演欲望非常强烈,从水池里生生跳到他们面前,在平坦的水泥地上原地蹦跳了两三分钟都没有萎靡的迹象。

    “·····什么东西?”明沧浪趴在最矮的枝干上探头下来问道。

    “一条金鱼。”周鹤清扯着嗓子回答了他一句,蹲下~身去仔细地观察。这鱼谈不上多好看,就是很普通的凸眼睛大肚子的胖金鱼,额角是金色,眼膜也是微微泛着光的金色——也有可能是太阳照的,身体倒是红色居多,鱼鳍柔软拍动,鳃还在很强力地鼓着。

    “能活吗,这可是学校公共财产吧,你要养着?”明沧浪弯了膝盖跳到树下,走过来摸着下巴问道,脸上有点故作深沉的阴影,“水池里都几年没投过金鱼了,你不觉得这只能活下来挺邪的?”

    太阳太烈,周鹤清用手肘挡着些眼睛前的光,皱着眉头去看他的小伙伴。等他看清了明沧浪黑色眼睛里的跃跃欲试之后,于是也收起了心中莫名的不安,坏笑着把手上的汗擦在了明沧浪的肩膀上,“问问老师不就知道了?又不是蛇,有什么好怕的。”

    毕业班的老师很宽容,让他们把这条生命力顽强的鱼带回了家。明沧浪家里管得严,也不准他养宠物,所以最后这条金鱼的主人是周鹤清。他为此特意去花鸟鱼市场买了个又大又漂亮的玻璃鱼缸,只放这一条鱼,待遇豪华。这也是周鹤清长到十七岁养活的唯一一条金鱼,其他的都没养几天就翻肚皮了,埋尸体比换水还勤快。因此这鱼养到一个月的时候周鹤清就兴冲冲地给这条鱼取了个金鳞的名字,由来是那几天学的文言文词句解释。

    周鹤清还是很喜欢这条鱼的。安静,好伺候,长得也很鲜艳,也不会被他养死。

    所以金鳞像他之前养过的那些金鱼一样横尸当场的场景出现在面前时,他是真有些伤心的。

    周鹤清捧着他的爱宠冰冷柔软的尸体站在原地,眼中还没来得及含泪,他早起的爷爷就已经催着让他快点吃了早餐去学校了,于是周鹤清还没来得及酝酿出来的眼泪也没了。他是不能迟到的,每个班的钥匙都在班长手里,他去晚了教室外就会站满了人,周鹤清决不能允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

    责任心极强的周班长坚持着按时上学给同学们开了门,一直等到早自习开始前一分钟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明沧浪。明沧浪像往常一样,把书包塞到抽屉里,竖好了文学常识的打印手册就准备躲在下面继续睡了,被他一尺子捅醒听完了金鳞的死讯也没有半点反应,继续倒头就睡。所以那天他们难得地大吵了一架。

    周鹤清说这他妈是我们一起收养的死得这么突然你能不能有点反应啊。

    明沧浪说一条金鱼能活七年已经是上辈子祖宗积德死就死了还要给他陪葬面包片吗。

    周鹤清说我查过了世界上最长寿的金鱼能活四十多年金鳞他这叫横死。

    明沧浪说哪来那么多世界纪录你忘了你小学的时候从一年级开始负责班上的海洋角养一条死一条。

    周鹤清说所以我都能养活的金鳞才是最强金鱼不可能枉你他妈别传回来了给我滚。

    纸条来回传了三次后被周鹤清气得揉成团抬手扔进垃圾桶里去了。

    他和明沧浪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离垃圾桶就一米的距离,上课传纸条毁尸灭迹也方便。

    薛岭君就是在这时候被他们老师领到教室里来的,瘦骨伶仃的一个大男生,个子很高,头发很黑,肤色很白,骨架子撑起来的校服外套袖口露出一段苍白的手腕,看人时修长的眼睛漾着点金色的光。

    同为男生,周鹤清敏锐地目测了一下这厮身高,怎么着也得超过一米八五了,因为他高得实在太鹤立鸡群。这人显然也对此很有自觉,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长得太高,习惯了垂着眼睛微微弓背,身上的校服也包裹不住他尖锐的手肘,是个给人以很强距离感的人。

    “新来的长得像混血。”坐在前排的周周洲往后靠了靠说。

    “这人看起来真让人烦。”明沧浪说。

    周鹤清心说长得最让人烦的明明是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

    文科班男生少,能分到重点班的男生更少。当初他们俩主动申请上文科的时候还被拖去办公室被车轮战劝了一天,老师们都以为他们是一时糊涂,或者被不懂分科的家里人给误导了才会双双放弃选理,直到搞清楚他们是头脑清醒地自己做出了选择才放过这俩小混蛋。最后他们所在的文科重点班60人里也只有十二个男生,因为已经是历届文科重点班中男生最多的一届,这个数字又很巧,年级上送了个美称叫文科十二金钗。

    十二金钗里最出名的就是他这位同桌了,名字爹妈取得好,明沧浪一听就是气度潇洒的大帅哥,人自己也长得好,还会打篮球,一米八的个子小白脸的脸,是正常男生最本能地讨厌的那一种长相。此外性子又张扬,文科学得极好,在年级大会上朗读过自己写的诗歌十来次,还是文学社已经隐退的社长,准确戳中每一个校园文学的痛点,因此痛恨他的人都喊他明宝钗,意在诅咒他这个心机男即使千般万般好,最终也是一场空。

    学生们的纠纷瞒不过老师,这名号后来甚至传到了他们班主任耳中,还特意喊了明沧浪去谈话,安抚他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他成绩好,那些人不过是小人之心嫉妒而已。何况宝钗本来也很可爱,拿她来说事不算侮辱他。

    明宝钗本人对此不予置评。

    他们俩窝在家里打游戏的时候明沧浪倒是提过一嘴,不但没有生气,还挺得意的样子,重点放在了他们班主任是个宝钗粉的笑点上,自顾自笑得嘎嘎的,差点没被薯片呛到。

    ——所以说最让人讨厌的明明是你啊。

    周鹤清没说话。能在这种时候转到重点班的多少都有点背景,只要这人不爱惹事就是好同学。

    他是班长,有些责任是逃也逃不掉的。

    叫薛岭君的转学生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就一副半死不活的冷漠样,甚至都没有张口自我介绍一下,还是班主任解围把他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说了几句象征性的同学们好好相处的话就让他坐到了最后一排临时的座位上。

    那套桌椅是高二分班后多出来的,放在明沧浪和周鹤清坐的那一排之后,平时没人用,只有大扫除的时候会拿来踩着擦窗户清理天花板,抽屉里也放了不少原本的最后一排的人的东西。简单来说,这不是一套真的无主的桌椅。

    高瘦的转学生垂着眼睛经过最后一排的时候目不旁视,但周鹤清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感觉有股冷风钻到了他的脚脖子里一路窜到了他的胸口,迅速地把腿收了回来架到桌子斜角上。但薛岭君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这古怪的反应,径直走过,把书包挂在桌角挂钩上后就坐了下来,之后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袖口和桌上灰尘痕迹摩擦的声音都没有。

    把新来的学生安置完之后,班主任理所当然地把周鹤清喊出去叮嘱了几句,解释说薛岭君这位同学不是心气太高所以看不起同学,他家境不是很好,也不能说话,还是大病初愈就来上学的,所以需要同学们的呵护,望班长从自己做起,多多包容,帮助薛岭君同学融入集体。

    周鹤清听了半天才勉强听明白一件事,原来新来的薛岭君居然是不能说话的。

    这孩子生来就听不见,喉咙也烧坏过一次,所以也没机会学会说话,后来耳朵倒是治好了,但不会说话的时间已经太长了,非人力所能及。所以薛岭君并不是天生冷漠的装逼犯,而是个腼腆害羞性格内向的乖孩子。

    “也不用太照顾他,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孩子了,这种时候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搞什么学生内部矛盾,”班主任老师拍拍他的肩膀,“就看着他别让班上闹起来就行了,他说不了话的时候你帮忙解释几句,不算麻烦吧?”

    周鹤清还能说什么,只能强颜欢笑表示谨遵上意了。

    这事说困难吧也不算多困难,他们班平均素质还是可以的,没出过什么大事,一个不会说话的大男生估计也惹不了什么大麻烦,真要是个刺儿头想犯事他和明沧浪两个人也能按得下去。但问题就在于这人不会说话啊,谁知道他脾气怎么样,怎么才能帮他和同学们搞好关系?

    潮平的文科要出成绩基本都是看他们班这个独苗,所以学校派来镇场的班主任自然也是老资格中的老资格。周鹤清在班主任老师手下混了一年的班长,也算是磨合出默契来,知道这位见人做事都带笑的政治老师骨子里很霸主气息,决定了的事从不更改。

    教重点班政治的老师有两个极端,一种课讲的极好,是那种最普通的学生也能直观得感受到的好,从不照本宣科,条理逻辑都分明清楚,老天爷给饭吃的。再有一种是常常被学生抱怨说课讲得不好的,枯燥无趣,常年睡倒一大~片,但神奇的是这样教出来学生考试考得都不错,有说是因为睡觉的时候也在听老师念经被迫洗脑的,也有说是老师身经百战擅长押题所以讲题精准的,更有人说是重点班本身素质就高怎么教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他们班这位班主任就是后者,有学生在他课上睡觉都面不改色,但教出来的班均分常年年级第一。

    潮平出于某种既定的规矩,一般将前一种老师安排在高一高二,将后一种安排在高三。而他们的班主任作为全校政治的扛把子,负责半个年级的政治课,也常常兼职当学生的心理辅导教师,威严深重。周鹤清还是很服他们老师的。

    虽然他还是没想通,既然薛岭君不能说话家境也不好,他是怎么能突然转到潮平最好的班上的?但这也不是他该问的,现当代青少年深谙个人隐私的重要性,周鹤清决定试着和这个新同学做朋友试试,只要能带得动薛岭君参与班级活动就行了,他这么特殊,在班里存在感太高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你是在自讨苦吃。”周周洲叉走班长同志最后一块鸡排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周周洲手速很快,打游戏的时候很占便宜,写作文的时候就惨不忍睹了,常常被点名批评,不过这人毫不在乎,说要是写慢了他就会忘记自己想写的东西了,所以从来知错不改。不过因为他是男生中脾气最好的好好先生,最受女生欢迎,所以周鹤清也没想到连他都会直言不讳地表达对薛岭君的不满。

    “别跟我说什么这人不会说话,你见过哑巴上普通高中的吗?咱们高考的时候是要考英语口语的,他能参加?”周周洲把随笔本放回明沧浪桌上,顺便提了一句,“我就觉得这家伙不顺眼。”

    全班十三个男生,除了周鹤清和薛岭君之外,居然没一个人觉得薛岭君正常的。周鹤清感慨了几次之后也没好意思再拉着兄弟们跟那谁套近乎了。

    暑假一起自习两个月,那位坐在他身后的薛岭君同学是真的基本没发出过声音。他没在教室里吃过零食,也没跟人聊过天(哪怕用纸),上课除了专注盯黑板之外就没动静了,相当地不合群。两个月下来,除了周鹤清这个班长还和他有过什么“交作业吗”“今天你负责扫天花板”的简单交流之外,连坐在附近的男生们都当他不存在。

    除了不说话,拒绝和人交流之外,周鹤清觉得这人其实也没有多坏。

    开学以来,每天都是薛岭君跟他一起守到最后的。周鹤清问过他怎么不早点回家,没得到回答也就作罢了,几天下来倒也有了几分共患难的情谊。虽然每次薛岭君就那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到其他人都走完才起身离开,好像也不是故意要留到最后,不过周鹤清也就厚脸皮地这么理解了。

    所以当他怀疑教室里还有人的时候,脑子里第一次跳出来的名字就是薛岭君。

    尽管那里确实没什么东西。

    “叩叩。”有人在周鹤清身后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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