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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第一章:鱼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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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城的秋天是湿~润的,常常下点绵密的雨,断断续续地把整个白日都下过去,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放当地人出来溜达,空气清新天气又凉爽,很适合牵着狗散步,也很适合上晚自习的高三学生发呆。

    十七岁的周鹤清翻着周练试卷的答案草草过了一遍大题的过程,很自信地以为自己还是很专心地在学习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相当的精力旺~盛,但真要说完全不困也不太可能。或者说周鹤清还觉得自己很有精神,但实际上他的睫毛已经缓缓垂下去了,右手握着的笔杆滑下去滚落到桌子的凹陷里,发出啪嗒的轻响。

    直到后背传来笔头提醒的尖锐痛感时周鹤清才抬起头来,瞬间正襟危坐,用眼角余光留意着过道里的布鞋悄无声息地踏出去才松了口气,把长长的腿放到桌腿上顺带晃了晃板凳,刚刚被打断的困倦席卷而来,几乎要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

    然而他还不能走。

    上一届高三考完的当天下午,班主任老师就一个个地打了含蓄的通知电话把学生都给叫回学校了。于是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准高三年级的学生就都赶了回去,坐满了校内只对学生开放的体育馆。

    当天的年级大会上校长在空调的嗡鸣声中说了很多,比如说高二虽然还要一个暑假才会真正成为高三,但上一届高三既然已经考完了,那高二就要有自觉,从现在开始进入高三的状态。至于如何进入,校长在慷慨激昂的演讲中特意强调了一项在校上晚自习是自愿的,愿意上几节就上几节的建议。

    结果可想而知。

    高三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自愿学习的人,真开学后每个班天天都有人留到十一点才回去。为了保障学生的安全,每个班都是有人要留到最后压场子的。各科的老师天天轮班是理所当然,他这个班长家离得近,又是班上身高排名正数第二的男子汉,责无旁贷,顺理成章地就申请了每天留校到最后一个人离开。

    他一向是个让人放心的好孩子,从小到大都没犯过什么会让家长抓到的错误,又是一路班长直到高三,也算是老师那里挂了名号的好学生专业户,在班里也算说一不二的人物,自觉有协助班主任老师维护班级秩序的义务。

    十七岁的男孩子心眼儿多少都有点大,周鹤清没把这任务当成麻烦来看,习惯之后就更轻松了。再说大晚上的待在教室复习比起回家一个人熬夜效率要高太多,他没觉得自己吃了亏,还觉得有些占了便宜,毕竟年级上寄宿在学校的人才是少数,大多数同学还是要深夜收拾赶回家的。他家运气好,在学校附近有房子住,就是把脚步放到最慢走回去不过十分钟,且学校又在市中心最繁华处,沿途通宵灯火通明,他在电话里跟爸妈把这些都摊开了讲的清清楚楚,没什么不放心的。

    有时候班主任老师都走了之后周鹤清还会在教室里多留一会儿,直到学校小门门禁前五分钟才会甩着书包跑下去,每天看着手表计算自己能多快赶到门口已经成为了他高三的新乐趣之一。

    所以最近周鹤清不是很喜欢雨天。

    尤其是这种水汽缠~绵半日总是不停的天气,虽然已经不会有雨水从天上落下来了,但地上却还是湿的,适合散步,不适合他深夜乱跑。校服裤就那么两条,学校的要求是天天穿,裤脚弄脏了洗还是不洗就要头疼半天了。周鹤清坚持把哈欠打完了才坐直,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往楼下看了看,因为放学时人最多的时候早就过了,一眼望去除了灯光和灯光照亮的树之外什么都没有。

    班主任老师巡逻完准备下班,现在班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刚刚他身后那位沉默寡言的好同学还在班主任临走前救了他一次,等他再回头想道谢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走了,桌上也空荡荡,收拾得干干净净。

    而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氤氲起水雾来。

    华国何其大,容城不过是地图上墨水洇染开的一个点,上课打个瞌睡流口水的瞬间圆珠笔就能戳掉的大小。早些年据说连天气预报都是在邻近地方周边的旁白中~出现的,是本地电视台都不给单独出场的待遇。至于什么时候容城才得到了单独列出的待遇,已经是没人会去追寻的谜题了。本地的学生都是生于斯长于斯,早就适应了这种时候的鬼天气,他们也不会带伞,到了晚自习解散的时候自然有家长等在校门口把他们捋回去。

    容城有个默认的规矩,高三学生惹不得,本地首屈一指的高级中学高三重点班的学生更加惹不得。容毕竟城是没什么名气的小城,除了年年在高考时能放几次卫星之外没什么本地优势,因此官方也看重能出成绩的几所学校,尤其是隔年就能出个状元校友济济的潮平中学。用年级上语文最好的明沧浪的话来说就是:即使把整个容城的人放到市场上去卖,那也是潮平的孩子最贵。潮平上学放学的时候,连车辆都会主动避开那条被冠名为“潮平路”的次干路。高三年年有,年年还都那么精贵。

    昂贵的c潮平高三文科重点班的班长c预备党员周鹤清同志把书包甩到背上走到了后门,抬手打算把脖子里挂着的钥匙拿出来锁门——

    因为这个钥匙他经常被人嘲笑是脖子挂家里钥匙的红领巾小学生,然而周鹤清同志一身正气,对这样的小事置若罔闻。不管放在口袋里还是脖子上,能不丢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然而钥匙都快捅~进去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了他的眼睛。

    周鹤清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从窗户看进去,教室里仍然一片空荡荡,里头的灯也关了,唯有教学楼外的高高路灯和走廊上的廊灯映着点儿柔和的光,从讲台,另一边窗台上的花盆,再到排列整齐的桌椅,教室后画了银白色浪涛的主题黑板报,没有任何明亮的碎片痕迹。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很熟悉,好像曾经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做过的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做那梦的时候他还是个萝卜头,梦里有山一样巨大的兔子,还有个颜色很漂亮的玻璃鱼缸,也一样大到需要未发育完毕的青少年仰视,里头什么都没有,没有鱼,甚至连水都没有,好像就是个漂亮的装饰品,但是材质很特别,闪闪发亮,是漂浮在水里的碎钻才会有的亮晶晶光彩,仅仅存在于电视剧和他的梦里。

    这梦和他以往那些大战外星人的梦没什么差别,明明记得很多光怪陆离的画面,但是仔细回忆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他只在做操的时候跟明沧浪提了一句,转头就没在意了。

    倒是明沧浪在用老家过年大扫除的时候抠出来的紫微命盘给他煞有介事地解了梦。神棍说,这梦是有意义的,虽然意义是什么明神棍本人也没搞明白,但这并不是个毫无意义的梦。胸口飘荡着鲜艳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周鹤清同学从背后踢了他一脚,在明沧浪从喷泉水池里爬起来之前冷酷无情地转身就走了。

    那天他俩被揪到办公室的时候,明沧浪主动地熟练地背了锅,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后来呢?

    周鹤清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了。那喷泉水池深度不过婴儿手臂,老师也知道他们俩关系好,是普通的打闹,所以也没有骂他们。但他当然不是犯错不认的人,所以当然是跟老师说了真实情况的。好孩子偶尔犯错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也就写个检讨就完了。

    明沧浪就更不会生气了,他们从小打架打到大,知道彼此都皮实得很,在老师和家长们看不见的地方做过的胆大包天的事不知凡几。他们住的是隔壁小区,上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在文理分科的时候也都选择了文科,最后还是成功地分到一个班上,天天晚上放学也会一起回家。最近的话,是因为明沧浪说他答应了爸妈要早点回家,所以每天晚自习铃声一响就抓着书包窜出去,周鹤清已经有一周没在放学后逮住他的人了。

    ——高三正式开学也就才一周。也就是说从高三开学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没再一起回家过了。

    不过明沧浪本来就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除了放学后跑得特别快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话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多,周鹤清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因为形影不离总被调侃为双胞胎,但周鹤清自认为跟他关系也没那么好。他其实很多时候都不太懂明沧浪在想什么。

    这次也是,周鹤清本来是打算再过一周去他家看看他怎么回事的。明沧浪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就是全天下高个子都死了,他也能若无其事地存活下去,成为末世最后一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毕竟他才是班上唯一一个比周鹤清高的男生,身高正好一米八零,半点不多半点不少,本人还得意地声明了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还会继续长个子的。

    一般人这种时候就会当成错觉然后转身走掉了,说不定以后哪天梦里会回忆起来,当成随便在哪里看到过的普通场景来略过。

    然而这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周鹤清同志的主场。

    他毫不犹豫地把把钥匙扔回了领口里去,拧开了教室的门。门把手一如既往地顺滑,没遇到一点阻碍,在拧开的一瞬间一股穿堂风从他身后席卷而来,让那撞在墙壁上的门发出了一声巨响。

    教室里确实没人。周鹤清以自己双眼20的视力发誓,他走之前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会喘气的活物了。高三的学生大多自觉,走之前都会把桌上的书好好收到抽屉里去,他们还没到抽屉里放不下的后期阶段。所以他走之前检查的时候压根没觉得会有问题。

    窗外零零碎碎的雨滴滴哒哒地响起来了,掉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就像明沧浪经常在他矫揉做作的随笔里写过的金铃雨,每一点每一滴都敲在人的心上,让人心动。如果周鹤清不是还很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的教室在五层,根本不可能听到雨水掉在地上的声音的话,他大概也会分神的。

    但世上没有如果。所以周鹤清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十七岁的少年无所畏惧,他凝神注意了下四周,有和那金铃雨截然不同的水滴声从另一边的窗台传来,那水滴声非常清晰,就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拧水龙头一样近在咫尺,渐渐越来越大,最后停在那窗台附近,一点一点下移,从他耳边的高度慢慢降到了他的手边,像是有个站在他身边的人蹲下来看他一样。

    他拧了眉头循声望过去,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明光,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是闪电?

    不可能,天气预报没有提过,轰隆的雷声也没有响起,那光亮昙花一现,刺激得他闭上眼睛后就消失了,等他警惕地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离窗台最近的那一列桌椅附近,只要伸出手就能攀上去了。

    那是教室最后方的一扇窗,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玻璃是开学那天刚擦过的明净,窗帘是他亲手拉上的,走出教室准备锁门的时候他也确定过搭扣的松紧程度,然而现在窗帘坦荡荡地拉开在两旁,唯独这一扇窗亮晶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潮平是重点中学,总体来说学风优良,学生素质也是本市最高水平,不过涉及人生大事方面也难免有人会想不通,所以十多年前潮平的校长就给所有楼层的窗户都装上了密集的铁栏杆,尤其是高层容易坠落的大玻璃窗,用的是加固过后的精铁材料,就是最瘦小的孩子最多也只能伸出一只手就会被卡住,肩膀是绝对出不去的。也因为这防护措施做得严格,平时他们这些半大小子也就没把这些偏高的窗台当回事过。平时打扫卫生也多是他们来处理窗户上的脏污。

    所以这种时候周鹤清还很不合时宜地在心中表扬了一下自己,上一次擦这扇玻璃窗的就是他,现在看起来效果也确实不错,这玻璃亮得都快透明了,又明亮,又好像不存在一样。

    “薛岭君?”周鹤清试探地喊了一声。

    他看向的地方依然空无一人。

    但那是薛岭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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