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華港猶豫了一下，可以怎樣幫？

    華經正色道: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是，以你現在的處境，不是單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應付得了的。所謂疾風知勁草，患難見真情，我們鍾家的人應該守望相助，和衷共濟。這幾年來，你付出了許多的努力和心血來經營這間公司，也取得了一些成績，你要珍惜呀！不要有太多的顧慮，要有信心。

    謝謝大哥。我明白。 華港點點頭。

    你想我們怎麼幫？你儘管說，我尊重你的意見。華經說。

    華港沉吟了一下，說：我希望是生意上的支援，簡單地說，是兩家公司的互利合作。

    也行啊，有沒有具體方案？華經問。

    還沒全盤想好。

    這樣吧，給我一份計劃書，我們改天再談談。

    這時，下人敲門進來說準備開飯了，華經留華港吃飯。華港打了個電話回家說留在大哥家吃飯，不回去吃了。

    華經的兒子們都出去了，不在家吃飯，吃飯的只有華經夫婦。大嫂說笑地對華港說：六叔，你要多點過來吃飯才行，你看，經常就我和你大哥兩個人吃，多悶呀！

    華港聽著，一邊會的，會的答應。

    華港草擬好方案，親自拿到華經的辦公室，跟華經詳談。他們談了一個下午，對草案作了些修改、增減。華經很快地作出了批示，並安排秘書整理好合約，兩天後共同簽署。

    兩天後，華港帶着秘書來到鍾氏簽署了一份名為鍾氏集團與華港企業的緊密貿易合作協議。協議規定華港企業的產品若通過鍾氏的關係或由鍾氏轉介售予鍾氏的客戶，無需繳付佣金及額外費用；若通過鍾氏代理銷售，除繳付成本費用之外，亦無需繳付佣金及額外費用；鍾氏將在屬下的商場、食肆及有關連的客戶屬下的消費場所以多種形式為華港企業的產品、服務作推廣；在互利的條件下，鍾氏鼓勵屬下的企業以獨立投資人的身份與華港企業結成聯盟，共同開發業務。

    協議為華港企業增添了新的機遇，更快捷有效地為其產品、服務打開了銷售渠道；同時，在鍾氏母公司不直接注資的情況下，允許子公司與華港企業在個別領域上建立合作關係，可以為港企帶來資金以開展更多的業務。

    協議簽署後，華港興沖沖地回到公司，與全體職員召開了會議，宣佈了簽定合作協議的信息。

    職員們經歷了幾個月的生意慘淡，還要忍受減薪之苦，有的人已心灰意冷，正想着公司是否會結業？是否會裁員？有些人已開始找後路，偷偷地寄出求職信。公司不行了，自己還要養家活口，勢頭不對就要準備跳船，誰會大仁大義與公司共存亡？到時候，連遣散費都要擇日到勞工署去領取，事情發生後才行動就太遲了。

    現在大家聽到了這個消息，彷彿注入了強心針：有鍾氏這麼大的集團撐腰，怕什麼？有人還當事後諸葛亮，聲言早就知道老子一定不會讓兒子垮掉的。

    華港像是鬆了一口氣。開完會，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沒一會兒，恭玟敲門進來了。她關上門，直截了當地問：你什麼時候去談的？我怎麼不知道？是你提出的，還是他們提出的？

    華港也知道恭玟遲早都會問的，他肯定要面對這一場質詢，於是他說：就這幾天的事，是我提出的。不告訴你是知道你會反對，不這樣做，公司就沒救了。

    你知道我反對，你又要做，我可是這個家庭和企業的一份子啊！我不是反對你向鍾氏求助，我也覺得你阿爸應該出手打救你，不能見死不救，但也不能乘人之危。恭玟氣鼓鼓地說。

    你說說，我應該怎樣做？華港今天心情好，不想跟她硬碰，免得引起爭吵。

    恭玟也盡量令自己不要太激動，語氣稍稍平緩了些：你已經先斬後奏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我也不想跟你吵，你看着吧，你在客源、銷售、資金幾方面都與他們有關連，這樣下去，他們會慢慢滲透我們的公司，控制權遲早會落入他們的手裏。你阿爸和你的大哥一直找機會操控我們，現在讓他們找到機會了。

    華港看她態度有所緩和，便耐心地跟她說：難道你不覺得公司的生意問題是要解決的嗎？我們同坐一條船，你也不想看着這艘船沉沒吧我們這個小企業對於鍾氏這麼大的集團，只是大象眼裏的一隻小老鼠，他們的生意多着呢，有需要為我們操心嗎？

    他們就是通過這種方式讓我們聽話，什麼事情都跟着他們的意思去做。我們經營了這些年，好歹都是個知名企業，比他們屬下許多的子公司都要強。論管理，論名氣，我們都有優勢。我們公司有自己的核心價值，只是現在時不予我。要聽命於他們，我們還是華港企業嗎？我們的核心價值還存在嗎？雖然不是說得激奮，恭玟可是一口氣把話說完。

    你會不會自視過高了？我們都已經是窮途末路了，要求人救助，還有條件討價還價？難道我去跟他們說，把錢給我，不要管我怎麼用，意見也不許提，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還錢，也不知道有沒有能力還錢，是這樣嗎？那我們乾脆去打劫算了，苦主一定不會管我們怎樣用錢。華港沒好氣地說。

    是你太看不起自己。總之，以後有什麼發燒感冒的，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等着瞧吧！恭玟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是說，一切已成定局了。

    合作協議實施不久，華港企業的病況略見起色。這時，華港收到了鍾氏集團送來的文件。

    他打開一看，是商業保障及保密協議執行措施。這是鍾氏集團要求屬下及合作企業都必須執行的行為守則，為的是保障鍾氏集團的利益不被出賣，商業機密不被竊取與洩漏，這些企業不能與鍾氏的競爭對手建立貿易關係，不能散播對鍾氏不利的消息，不能做損害鍾氏利益的事情。

    在談合作協議的時候，華港已經知道有這一份執行措施會作為補充文件，需要企業簽署並要求員工遵守。當時他看了，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大集團要保障自己的利益，很正常的事。他把送來的文件細細地閱讀了一次，然後叫秘書打印出來，分發給各部門。

    第二天，華港回到公司不久，正坐在辦公桌旁批閱文件。這時傳來了兩下敲門聲，還沒等他反應，門已經被推開了，進來的是恭玟。

    她兩步來到辦公桌前，把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擱，說：我說得沒錯吧，這不已經來了。

    華港一看，是分發給個部門的商業保障及保密協議執行措施。他抬起頭，看着恭玟，問：有什麼問題？

    你覺得沒問題？你不覺得鍾氏已經要規管我們了嗎？你看這，她用手指指着其中一段，你看，不能竊取和洩漏集團的秘密，不能散播對鍾氏不利的消息，那麼，如果我對別人說，鍾家是暴發戶，那我算不算洩漏他們公司的秘密？那我是不是要被開除了？

    你不是沒話找話說嘛！公司之間的保密協議很正常，那個名牌美利集團不也有保密協議？你沒見過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華港沒好氣地說。

    起碼跟我們做生意的公司就沒有誰讓我們簽這種協議的。他們鍾氏公司財大氣粗，門大狗惡，什麼事都要別人聽他的。要保障也是保障他們，沒說要保障我們。公平嗎？恭玟振振有詞地說。

    他們是大公司，能跟他們做生意是許多公司夢寐以求的事，他們要保障自己的利益有什麼不妥？何況，遵守保密協議有什麼困難？除非是有意圖觸犯，要不，怕什麼？華港反駁道。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那班員工，他們一邊工作，一邊怕做錯事，說錯話，那還有人權，還有言論自由，還有心情為我們公司工作？在我們這裏，他們偶爾也拿我們開開玩笑，這是華港企業的文化。但現在，可能他們只是拿鍾氏開開玩笑就會被人逮住，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不是很惶恐嗎？恭玟寸步不讓。

    你不要把事情複雜化。鍾氏也是做生意的，不會這麼幼稚，沒事找事幹。華港欲罷不能。

    你說我幼稚？執行檢舉揭發的不是你的大哥鍾華經！是他們的一個叫什麼什麼的部門，怎麼知道那些人會安什麼心，看着誰不順眼就把誰揪出來，這可是他們的文化。總之，這份協議是我們員工頭上的一把刀。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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