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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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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天夙是巫阎浮安插在月隐宫的棋子,是他的细作,唯他是从。”

    “什么?”白昙站了起来,“细作?”

    如若他听命于巫阎浮,为何会来救他?

    如若他真是巫阎浮的细作,后来又怎会为了他与巫阎浮交手?

    还甚至为了护他被巫阎浮重创,又做成了药人

    这一切也太不说通了。

    白昙百思不得其解:“那你对天夙之死又有多少了解?”

    姽鱼儿却摇摇头:“他如何死的,妾身知之不详,不过,却听伏鹿说过,天夙其人野心太过,身为一个被人安插在月隐宫的棋子,却妄想趁火打劫,爬上宫主之位,如此两面三刀,吃里扒外之人,死不足惜。”

    “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白昙琢磨这四字,生出一丝疑念。这疑念似白蚁钻入那层层冻土之下,啃噬起心底被他冰封且深信不疑的某些东西。

    他忆起那人说要带他离开的许诺,那人将他牢牢搂在怀里的感觉,那人射出利箭时所发出的锐鸣,他倒下时溅到他身上的血,都那般真实。

    为何,伏鹿会说他两面三刀?到底有何内情?

    难道当年他救自己出去,不是真心实意,而其实另有所图么?

    如此深想下去,白昙愈发疑惑。

    他既是老魔头的细作,莫非当年他救他,是那老魔头下的命令?

    这念头甫一冒出来,就搅得他心绪不宁,背后冒出密密汗液。

    不,不会的。是老魔头把他亲手推入地狱,怎么可能回头来救他?

    姽鱼儿见他沉吟不语,便补充道:“但伏鹿所言,也未必可信。他这人阴险狡诈,假话连篇,妾身便是太过相信他,才被骗得那般惨。”

    白昙心头一松,如获大赦:“对,对,他所言确实矛盾得很,绝不可信。”

    “对了,姨母,娆骨为何有时会扭来扭去?好似条狐狸尾巴,很是奇怪。”

    “你的娆骨何时动过?”姽鱼儿面露忧色,“娆骨本就是狐尾骨根所化,若自身情意萌动,或感知到对方有情,都会骚动。只是据说,因自身情意萌动和后者有些区别,可妾身未遇见过真心人,也便分辨不出来。”

    他是不可能对那从未谋面的人有什么情意的,那兽脸人是对他有情了?

    白昙摸了摸娆骨,这根祸根,要是能除去该多好?

    便是因为这祸根,老魔头死了,他也做不到离情断欲。

    夜半时分,白昙回到自己的舱房前,刻意放轻了脚步,将耳朵贴在门上,聆听里边动静。房内一点动静也无,连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清。他将门推开一条缝,朝里窥看,房内未点灯,黑漆漆的,药人在浴桶里一动不动。

    今晚,他必得试他一试。

    打定主意,白昙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主人?”药人闻声扭过头来。

    白昙“嗯”了一声,举着烛台点燃,缓缓走到他身侧,捏住他下巴抬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药人看了一会,施出一招“烟视媚行”,喃喃道:“天夙?”

    若这药人能如那兽脸人抵御他的媚术,便更加可疑。

    一双狭长的蓝瞳里,瞳孔微微扩大了,目光逐渐涣散开来。

    白昙伸手探入水里,擒住药人的一只手腕,食指压住他命脉处,仔细抚摸,却只感觉到一丝极为微弱的内力涌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疑惑地“噫”了一声,难道是他想多了?

    犹豫了一下,白昙又将他的手引至娆骨处,挨了一下,却只感到一阵酥麻,不似之前被那兽脸人触碰与见到巫阎浮幻像之时反应那般剧烈。

    这兴许就是姽鱼儿所言的区别?

    自身情意萌动

    白昙晃了晃头,甩开这念头,撤开了手。

    也许真是他多疑了?

    这人当年真的是老魔头的细作么?

    当年他救他,到底是不是另有缘由?

    白昙凝视着烛光中男子苍白的面庞,眉毛紧紧蹙起。

    琢磨这些问题其实毫无意义,巫阎浮已死,而这人已成了一个没有记忆的药人,时间又已过去数年,可一个一个的疑问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白昙越想越是心乱如麻,嗅到药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忍不住低下头去,咬破他颈侧皮肤,贪婪的吮吸了几大口药血,走到榻边卧下。

    把头缩进被子里,他将一口药血全吐了出来,睁大眼睛,屏息凝神。

    巫阎浮睁开眼,两下解了自己穴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榻上少年良久,待听见他呼吸平稳下来,才从浴桶里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近了榻边。

    他俯下身子,伸手拂过少年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头鸦发。柔软顺滑的发丝溜过手心,如同抓不住的似水流年,诱得他不禁稍稍收紧了手指。

    ——现在他要想把他抓在手里,便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不过,再多等一等也无妨。等他亲手助小娃娃坐上武林霸主的位置,再将自己的功力取回来,让整个武林都知道,西域武林霸主是谁的人。

    最好在武林大会上,八抬大轿的将他明媒正娶了。

    如此想着,巫阎浮直起身子,被子却探出一只手,将他的手腕抓住了,巫阎浮稍一迟疑,刹那间,少年猛地蹿了起来,一把扼住他的脖颈,将他翻身压在了榻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催花折枝手”点了他的穴。

    “装了这么久,想必很辛苦罢?”少年屈膝压住身下男子胸膛,低下头盯着他,一头鸦发俱泄到他脸上,“天夙?我这般唤你,你敢应吗?”

    巫阎浮抬眼看着上方少年凶神恶煞的可爱神态,胸口发痒,心念电转。

    ——到了这一步,褪下这第一层伪装,倒也无妨。

    “主人,为何要唤我的旧名?”

    “你!”白昙脸色骤变,卡着他咽喉的手指一紧,一只手又去探他的命脉,果然便摸着一股浑厚的内力,心下大震,“昨夜那兽脸人就是你?”

    巫阎浮摇摇头,淡淡道:“阿痴只知道,阿痴是主人的阿痴。”

    白昙瞪着那双此刻已褪去茫然,幽幽深深的一双蓝眸,后腰灼刺难忍,当下扬手“啪啪”甩了他两耳光:“你何时恢复了记忆?你骗了本座多久?”

    巫阎浮微启薄唇,低低道:“从一开始便记得。”

    当头如一个惊雷炸响,白昙霎时恼羞至极,怒不可遏,见他目不转睛,眼底似暗藏戏谑之意,伸出两指便欲取他双目,指尖悬在眼皮上堪堪止住。

    巫阎浮闭上眼皮,长长地叹了口气:“主人想要阿痴的眼睛,取走便是。只是,日后便再看不见主人,实在可惜。”

    白昙听他这般耍无赖的口气,更是火冒三丈,咬牙怒道:“你以为本座不忍心?仗着自己多年前救过本座一命,如今便将本座当猴耍?好玩?”

    “自然不是。阿痴不过是想保护主人。阿痴说过阿痴,喜欢你。”

    几个字甫一出口,白昙便觉娆骨袭来一阵骚动。

    他慌得一把捂住巫阎浮的嘴,小指却不经意陷入了他唇间,便被如蛇似蟒的湿凉舌尖裹住,极尽挑逗的吮舔了一番,发出轻轻地“咂”一声。

    白昙的耳根唰地便红透了。

    巫阎浮欣赏着他此般神态,愉悦到了极致,可转瞬又被狠狠扇了一耳光,唇间溢满了浓重的血腥味,他心下却如一只嗜血恶狼般隐隐兴奋起来。

    他几乎想此刻便将白昙按在身下,将他占为己有时,告诉他自己是谁。

    “你若再说这种话,本座便将你的舌头割了!”掐住男子染血的下巴,指甲陷入他咽喉间,划开一道血口,白昙忍住渴血的冲动,将目光挪开了。

    这人不是他以为的可任他宰割的药人,而是一条潜藏他身边的伏兽。

    “本座问你,你当年是不是巫阎浮安插在月隐宫的细作?”

    巫阎浮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呼吸一滞。

    这小娃娃,居然会知道这个,是从谁嘴里听到了什么不成?

    “说!”白昙细细观察着他神态,见他略有迟疑,胸中噼啪一声,好似什么珍藏之物裂开了,“你是,你果然是。你是个细作,当年为何会救本座?”

    他满以为这人是救他于水深火热的恩人,满以为这人是世上极少以真心待他的人,满以为他真是个阿痴——却不知,从头到尾竟是一个骗局。

    “如若阿痴说,阿痴自那时起便喜欢了主人,主人信不信?”

    白昙厉视着他,双眼泛起一层雾气,嘴唇抖了一抖:“不信。”

    “那么主人想必是更相信另一个答案。”巫阎浮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白昙猛地一怔,眼圈立时红了,嘴唇抖了好半天,才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好似嚼碎了牙根发出的声音:“我亦不信一千个一万个不信!”

    “阿痴所言,句句为真。这两个答案,主人想信哪一个,都可以。”

    白昙闭了闭眼,杀意涌到心间,掌中聚起一股内力,嘴角硬扯了起来:“本座都不信。本座只知道,宁愿我负天下人,莫让天下人负我!!!”

    话音未落,他便一掌朝身下男子心口处重重劈去,却见对方闭上双眼,躲也不躲,便又及时撤回了内力,收掌为拳,一拳落到他胸口上。

    这一拳没用内力,并不多重,于巫阎浮而言只如被软绵绵的捶了一下。

    白昙拳头抵在他心口,只感到他心跳极为急促,一下一下,如擂鼓声声,疾风撞钟,好似真喜欢他到极了,便连死也不怕,巫阎浮却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披得是别人皮囊。

    若是换了他自己,他这做师尊的,可真是颜面无存,枉他活了五十多年。

    tbc

    不好意思哦刚才有个bug,师尊不知道崽子命不久矣>>我太困一时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