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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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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人还是那副茫然懵懂的表情:“主人?”

    白昙“砰”地一下又把门关上了,看向自己的几名属下,低声问:“这药人,一直在船舱里没出去过?”

    离无障见他如此问,心里有些奇怪,如实回答:“属下昨晚追着教主去了楼兰,刚刚回到船上,不大清楚。”

    姬毒道:“属下一直在船上等消息,没见药人出来过。教主为何如此问?”

    如此说着,他却心想,没人知晓,他方才为帮师尊“暗度陈仓”,废了多大功夫才引开其余几人,累得有够呛,千万别让小妖孽起疑了才好。回想起巫阎浮那般满面春风的样子,姬毒的目光不由在白昙身上多徘徊了一会。

    ”没出来过?”白昙蹙了蹙眉,方才那股药血味,莫非真是幻觉?

    难道是他太渴了?他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的确,有好几天没饮药血了。正欲走进门内,姽鱼儿却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教主”

    白昙一见她这幅欲言又止的神态,心里便“咯噔”一跳,又怕又忧,忙随她走到了一边:“姨母,何事?莫非是我的娆骨又”

    姽鱼儿点了点头:“教主可否给妾身瞧一瞧你的娆骨?”

    白昙犹豫了半晌,走进一间舱房,待姽鱼儿将门掩上,便将喜服褪到了腰间。一朵绮丽妖异的昙花刺青跃入姽鱼儿眼帘,她愣了一愣,取了一块丝帕将刺青上的血迹擦去,见少年的娆骨娇艳欲滴,大着胆子捏了一捏。

    “你”白昙扭过头,姽鱼儿收回手,表情一瞬变得极为难看。

    她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眼圈已微微泛红。

    “怎么了?”白昙披上衣袍,紧张地问道。

    姽鱼儿闭上眼,攥紧手中丝帕,心如刀割。她这个可怜的外甥

    竟也是此般的宿命。

    “姨母?”见姽鱼儿背着身子沉默不语,白昙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

    “教主你可曾为情所伤?可曾是有人负了你?”

    白昙嘴角微微一抖:“自然不曾。怎么了?”

    “那为何你的娆骨上竟已病变?”姽鱼儿声音轻颤,一字一句缓缓道,“妾身本来奇怪教主娆骨未开,身上魅气竟如此之重,原来如此。人人皆道,我娆人如狐,性i淫好色,多出戏子婊i子,却不知狐狸最是深情,娆人亦如此,若是对一人动心,也便会一生钟情于那人。可若被那人所负,娆骨便会病变。常人是看不出来,妾身同为娆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钟情”白昙面无表情,目光亦毫无波澜,“娆骨病变会如何?”

    姽鱼儿转过身来,攥住他一只手,她手指冰凉,却攥得极紧。

    白昙被她弄得有些痛,却未挣扎,任她将手翻了过来,一根手指沿着他命线往下,在齐拇指的位置便堪堪停住——那以下的纹路,竟是没了。

    姽鱼儿睫毛一抖,一滴眼泪无声落在少年手心。

    白昙心里一暖,如今世上会真心为他落泪之人,想也只有他这唯一的血亲了罢。他局促地伸出手,像个孝顺的孩童般,帮眼前这有几分肖似他生母的女子抹了抹眼角:“姨母莫哭。姨母不妨直言,我还有几年好活?”

    姽鱼儿静静落了一回泪,沉默半晌,才开口:“外甥,姨母求你一件事。”

    “你说。”

    “寻个世外桃源,好好过日子莫要在这江湖里杀来杀去的了。”

    “如此想来是没多少日子了?”白昙点了点头,好像说得不是自己,自问自答了一句,便笑了,“那我更要抓紧时日,把想得的都得了,把想做都做了,省得含憾而死。我白昙是命比纸薄心比天高,那又如何?”

    姽鱼儿凝视着烛光中少年容颜,便觉他真如一朵昙花,只绽放一刹,却是惊艳绝伦,不似能长留世间之物,只要一阵寒风吹来,他便会凋零了。

    只是他不想凋零的无声无息,而要如燎原之火,烧遍这片天地。

    她擦了擦泪水,也跟着笑了:“想不到你与姨母的性子倒是有几分相像当年,姨母也是为挣一口气,才撑到了现在,如今这条命也耗得差不多了。不过,定要在死前了结一桩心愿才行。”

    白昙把手蜷缩进袖子里,心软乎乎的,只觉得姽鱼儿无比亲近,柔声问:“姨母的心愿,可是跟那个伏鹿有干系?”

    “自然。妾身为了他监守自盗,令曼荼罗门蒙羞,自要助少门主取回来。妾身十二岁拜入曼荼罗门,老门主生前待妾身如父如师,又将守护圣物的祭司重任交予妾身,妾身却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贼子犯下如此大错”提及往事,姽鱼儿一时悔恨之际,咳嗽了几声,轻喘道,“既是为了少门主,亦是为了妾身自己楼兰之耻,毕生难忘。”

    白昙凝神看着她:“姨母在楼兰遭遇过何事?若姨母不愿说,也无妨。”

    姽鱼儿摇了摇头:“你可知道‘楼兰妖姬’这名号的由来?”

    白昙摇摇头。

    “便是因为妾身在楼兰王寿宴上杀了他与三位王子,六位臣子,屠了王宫侍卫三百余人,逃出楼兰。妾身杀他们,是为血洗妾身被囚禁在楼兰宫中,日日遭受楼兰王□□之耻。”姽鱼儿说着,泪光盈盈的眼里透出隐约凶光来,“那楼兰王自小身患不举之症,伏鹿便将妾身献给他治病,楼兰王病治好了,他便平步青云成了国相,还娶了楼兰公主为妻”

    听到这里,白昙再也不忍听不下去:“姨母跟伏鹿认识如此久,他又是月隐宫二堂主,你可对月隐宫那大堂主天夙有什么了解?”

    “天夙?”姽鱼儿喃喃地念了一遍这名字,仔细回忆了一番,“妾身只去过月隐宫一次,未见过他本人,却听过此人名号几年前,也听那贼人提起过,若不是天夙,月隐宫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白昙一愣:“此话怎讲?”

    “他说的,妾身也不知真假”

    “但说无妨。”

    “若依他所言,天夙与你师尊巫阎浮渊源颇深。他年少时,拜入月隐宫之前,其实曾是巫阎浮的弟子。后来,不知怎么,他结交上了那月隐宫二堂主‘勾魂鬼使’,救了他一命,又与他结拜了兄弟,想来,如此做法是触怒了巫阎浮,巫阎浮便将他逐出师门,打得重伤失忆,‘勾魂鬼使’将他带回月隐宫修养一阵才捡回一条命,自那以后,便在月隐宫安扎了下来。”

    “原来他竟有这段过往,这般狠绝做法,也确是老魔头的作风。难怪他当年会对我施以援手”白昙眯起眼皮暗忖着,心下一动。

    如此说来,那天夙会他本教的功夫也不奇怪了。那药人当真是他么?

    “但妾身记得当日伏鹿说,天夙其实并未失忆,逐出师门的惨痛过往也不过是一场戏。”姽鱼儿顿了一顿,“这从头到尾,都是巫阎浮布下的局。”

    “什么?”白昙一时未反应过来。

    “他说,天夙是巫阎浮安插在月隐宫的棋子,是他的细作,唯他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