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爱恨交织都是山

    因为刘晓峰的到来，中午安家大开宴席，欢迎娇客，因为家里就成玉一个住客，所以也就不单独给他做饭，盛情邀请他入席作陪，成玉也不客气，欣然入座，举杯邀饮，席间安云海给他做了介绍，不禁多看了刘晓峰和安新月两眼，向两人表示祝贺。

    席间众人相谈甚欢，也许是对成玉深怀戒心，也许是男子在心仪的女子面前那种天然的竞争心理和表现，几杯酒下肚，刘晓峰胸怀大开，滔滔不绝地向安云海和吴娅金讲述自己的未来打算，对他们说小月跟着我你们二老就请放心，我是不会让她吃一点苦的。渐渐地嘴上就把不住门了，最后安新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看一眼旁边端坐微笑的成玉，推杯起身，说我吃饱了，你们吃吧，我去做生意去了，说着离席出门。刘晓峰这才住嘴，疑惑地说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小月是不是生气了？安云海连忙说没有。

    刘晓峰赶紧扔下筷子，说我也吃饱了，我去和小月一起看摊，说着起身出门去追安新月。

    安云海看着刘晓峰安新月两人出门，收回目光对成玉说不管他们，来吧老弟，咱们喝。两人对饮一杯，安云海问成玉你是城里人，见多识广，你说我这个女婿咋样？

    “不错，”成玉点点头，说道：“相貌在男子中也是中上之姿，家道丰厚，年轻有为，有能力有野心，一个女子若是要嫁人，这就是上上之选。”

    “我就说嘛，”安云海脸上乐的笑开了花，“我的眼力是不会差的，我们家月丫头也是个有福之人，第一次相亲就碰到这么一个好男人，难得的是对她还十分上心，喜欢的不行。”

    “但是，”成玉说声但是，举杯冲安云海和吴娅金敬酒，说我敬大哥大嫂一杯，我要是说但是了，你们不会生气吧？

    “那里会，有话直说，”安云海说道。三人喝了杯中酒，吴娅金给各自倒满。成玉问安大哥，新月妹妹今年多大了？安云海说虚岁十九了，等到了今年腊月十五，周岁就满十八了。

    “那她就是十七岁多一点，安大哥吴大姐，我想问问你们，女孩子在这个年龄，她们该干些什么？”

    该干些什么？安云海和吴娅金一齐问道。成玉端起杯子，猛地喝干了杯中酒，重重地放下，说道：“十七岁的女孩子，这会儿正该坐在学校的教室里，读书写字做作业，和小伙伴们说笑打闹，为了一件小事苦恼，无忧无虑地享受快乐的少年时光。根本还不到定性的时候，将来会咋样谁知道呢，她长的这么漂亮，也许能当个电影明星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可你们现在就把她的一生安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往后几十年的人生一眼就望见底了，大哥大姐你们说这好么？”

    “还有这说法，我倒是没想到。”安云海手端酒杯，陷入沉思。

    “平安喜乐，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当当，这有什么不好的？”吴娅金说道。

    “一生平安幸福当然是好的，”成玉说道：“这要是新月妹妹自己的选择，当然是再好不过，可这是你们给她的安排，多少还是有些瑕疵的。”

    “是她自己愿意的，”安云海说道。

    成玉说你们是家长，你们是她的监护人，在她还不能准确判断事情的因果和得失时，替她把握正确的方向是你们的责任。安云海说正是替她的将来考虑，我们才同意她和这个刘晓峰交往，我们不能让闺女像我们一样一辈子窝在大山里出不去，另外这个刘晓峰的条件的确是很好，错过了很可惜的。照我的心思，我愿意我闺女一辈子守在我身边不离开，可能这么做吗？

    成玉向安云海和吴娅金举杯，说大哥大嫂为了女儿用心良苦啊，这份舔犊之情，新月妹妹也会感激你们的，可能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就觉着爱情是发乎自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在一个女孩子二十五岁以前，绝对不应该去相亲，更不能结婚。青春是用来放纵和挥霍的，决不能太早地消磨到丈夫孩子的家庭生活中。我这也是瞎想，大哥大姐我不懂事瞎说，你们不要介意，我们再喝一杯。

    三人一起端杯，一饮而尽，吴娅金起身倒酒。安云海点颗烟，递给成玉一颗，成玉说不会，安云海独自抽着，吐出长长的烟圈，神情有些颓然。对成玉说老弟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不愿意她这么早就嫁人，可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大山沟里，一个女孩子，要想彻底改变命运，也许就剩下找个好男人嫁了一条路了，这还算是好的，男孩子就更艰难，像我的两个儿子，他们将来能怎样，我想都想不出来。

    “还是要让他们好好读书，”成玉说道，“知识也是改变命运的一条道路。

    傍晚安新月收摊回来，见成玉坐在门前核桃树下的石凳上，呆呆地望着西方的漫天晚霞沉思，就说你怎么还没走，成玉忙上前般帮忙卸车，说我是来避暑的，我要多住些天，在大山里我能学到不少东西。

    安新月说你愿意就住着吧，反正你们城里人都有钱，你们都来住下不走，我们才有钱赚。

    成玉拿出一个充电器给安新月，说是p3的充电器，安新月不要，还要把p3还给他，说不能要他的东西，成玉说是不是你男朋友不高兴了，安新月脸一红说不是，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成玉说我叫你小妹妹，你就当我是你哥哥吧，正好你也没有哥哥，哥哥给妹妹东西，理所应当，而且我也不是白给你的。我也收了你的礼物。他这么一说，安新月脸更红了，小声说那我收下了，可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娘，成玉指天发誓，说绝不告诉。安新月这才红着脸收下充电器装进口袋中。说实话她也很喜欢这个小东西，小小的，里边竟然装着那么多好听的歌曲，比放磁带的录音机好多了，往口袋里一装，她就可以边做生意边听歌了。

    瞅着眼前的这个有着些许异域风情的精灵般的女孩子，成玉内心竟然升腾出一股浓浓的异样的情绪，觉着她有些可怜，自小生在这个贫穷闭塞的大山里，这方天地是那样的巨大无边，又是那样的狭小局促，可叹的是她自己也许并不自知，并有一种简单自足的欢乐。

    这样好不好呢？成玉问自己，但他不能回答。这个生于城市的富裕之家的只有二十二岁的男孩子，在这一刻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蜕变。作为男人，他遇上了她，他觉着他应该为她做些什么，但到底该做些什么，他又想不出来，他只觉着心中有说不出的憋屈，禁不住挥动双臂，冲着眼前高耸的山峦大喊道：“大山，我爱你，大山，我恨你！”

    安新月看怪物一样看着成玉，不知道他发啥神经。

    这一晚安新月没有再出来和母亲说话乘凉，而是吃完晚饭就回了自己的睡房，再没出去，躺在床上拿着p3听歌，听的那样入神，连母亲吴娅金推门进来都不知道。等发现时在藏已是来不及了。

    吴娅金问哪来的，安新月不说话，吴娅金看了她一阵，说是那个城里的小子给你的？安新月急忙解释，说我也不想要，他非给我，你要不高兴，我还给他。吴娅金闻听就笑了，说给你你就拿着吧，那个城里的小子也不是坏人，他好像对你也有一些好感啊。

    安新月脸红红地说娘亲你胡说，人家是啥人咱们是啥人？根本扯不到一块去。

    吴娅金坐在床沿上，手拍着安新月的腿问她对刘晓峰的感觉咋样，喜欢吗？如果不怎么喜欢，也不能为了他的条件好就勉强自己。安新月摘下耳机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反正我不烦他，女人不都是要嫁人的吗？那就要嫁个好条件的自己才不吃亏。娘亲当年不是这样的吗？

    吴娅金说我可不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爹爹的，当年我受人欺负，没一个人敢管，是你爹爹不顾生死地上前救我，从哪一刻起，我就认定了他。那时候你爹爹穷的啥也没有，是穷光蛋一个，可我就是喜欢他，爹娘也拦不住，一心一意要跟着他。

    安新月说像爹爹那样的男人世上少有，我没有娘亲的好命，上哪里去寻去，只要刘晓峰真心对我好，不打我不骂我，我这辈子也就认定他了。吴娅金说要是刘晓峰和这个成玉站在你面前，你选哪个？你是不知道，今天在饭桌上，这小子为了你的婚事，和你爹爹争吵了半天，现在想想，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小就给你找婆家，想起来我心里也不好受。

    安新月说我选刘晓峰，这个成玉开着好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是我们能消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