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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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

    《出师表》全文抄写,共有一千五百二十二字。请到s+i+k+u+s+h+uc+一+看最新章节若是抄上十遍弥生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任务。

    说出来不怕别人笑话,她看着案上文房四宝,哭得前襟都湿了。但是哭过之后没办法,还是决定挑灯夜战。夫子明早就要,若是抄不完,接下来不知又有怎样惩罚。

    天黑了,烛台上掌了灯。火光跳动,满屋子家什摆设也跟着晃悠,一如她郁结难解颤抖心。她恨天恨地恨自己,怎么会这样疏忽,正巧被夫子揪住了小辫子。她不屈想,认真说起来载清也有一半责任。要不是怕夫子看出笔迹,她真应该请他分担一大半。

    她抄得怨啊,怨气冲天!越抄越委屈,越抄越恼闷。把笔往地心一砸,跺着脚说“豁出去了”。此番壮举确令她得到了片刻畅,然而刚坐定,立时又觉得后悔。和夫子唱反调是什么下场,她不敢想象。后果会不会比这个严重百倍?万一发狠让她抄《班超传》,那她小命岂不交代了么!

    她不情不愿重又把笔拾起来,夜凉如水,她盯着开叉笔头发了会儿呆,脑子也冻得转不动了。没有炭盆日子很难熬,她开始想念家里铜暖炉。如果写字时候脚下踩一个,大概就不会像现这么大火气了。

    慕容琤进门时候,她正咬着牙奋笔疾书。纤弱身影,雪白袍襦。因为没有束带,看上去颇有些弱不胜衣感觉。他轻轻笑,现她一定很恨他吧!瞧她那副咬牙切齿劲头,他竟发现生活突然多了很多乐趣。

    他慢悠悠踱过去,立边上看了一眼。字迹还算工整,握笔姿势也不赖。不过倒不是没处挑剔,但总生怕把她逼过了头,他那点苛刻要求权衡权衡还是咽了回去。

    “我瞧你没吃晚饭。”他把手里盖盅放到她边上,“先把羹吃了。”

    她并未像他预想中那样诚惶诚恐,甚至连笔都没有停,老着嗓子说,“多谢夫子,学生不饿,暂时吃不下。”

    他蛮意外,却不觉得生气。墙边圈椅里坐下来,哂笑道,“好好,怎么吃不下呢?是气么?为师罚你抄《出师表》,你心里怨恨难言?”

    这下子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大眼睛里迅速聚起了雾气。他没想到她居然要哭,登时愕然,“怎么?大了,反倒爱哭鼻子了?”

    她复低下头去,嘴里嘀咕着,“我哭也不可以么眼睛长我身上,我爱哭就哭”

    慕容琤有种头痛感觉,以往他也曾罚她,细算起来这回罚得不算狠,这么点事哪里值得一哭呢?他重踱过来,笼着广袖道,“我罚你罚错了么?从前没见你这样,这趟却恁地委屈?”

    弥生满腔酸楚,负气道,“夫子罚得对,学生不敢委屈。夫子说从前,其实我哪回受罚都哭,只是夫子没有看到罢了。”

    这么说来也是,先头纵然留意她,但细节上关注和现相比,怕是连一半都不到。她哭她笑,他全然不知道。原来回回都伤心得那样,想起来也可怜得紧。

    “你脾气倒挺大。”他叹了口气,“世人读书,哪个不是打这儿过?若是自律,就不会有眼下这事了。我宗圣寺里同你说话,你可还记得?当时答应得很爽,一回来却忘到脚后跟去了。”

    她索性撂了笔伏书案上,墨汁溅到衣裳也不问了,嗡哝着应道,“我太学三年,和师兄弟们一向是这样相处。夫子吩咐我记心里,但是别人同我说话,我不好置之不理”她开始抽噎,“夫子为这个罚我,我也认了。可是天这样冷,又没有火盆取暖,我手连笔都握不住了。”越说越凄凉,后终于嚎啕大哭。

    慕容琤皱了皱眉,“有那么冷?”也没想太多,直接去抓她手,一触之下果然冰冷彻骨。才想起来女子体弱,她阳夏时包得严严实实,回了邺城就是这样一副惨况。挨饿受冻不算,还要被困那里不得走动。如此这般一比较,委实是受了大罪了。

    不过那手真小!他留心比了比,把自己五指包拢起来,足够将她困掌心里。他用力握了握,想渡她些暖意,但只一瞬又觉得可笑。他是个可以供人取暖人么?只怕说出来,连自己都难以相信。

    他松开她,把她面前纸笔都腾开,拉过那盅推到她面前,“趁热吃吧!今夜太学过夜,我叫人回去收拾院子,明日可以回家了。”

    弥生还因为他刚才行为回不过神来,但是她很意识到夫子也犯了错。好机会不容错过,就算心慌,仍然红着脸道,“学生有句话和夫子说,夫子不能随便碰人家手。虽然您是尊长,到底男女有别。同师兄们说话都要离得远远,夫子不避讳,横竖不大好。”

    他听得变了脸色,“你说什么?是来教训我么?”

    她噎了下,闷头去扒宣纸。这也算小小报复到了吧!反正不管了,大不了罚抄再加量。虱多不痒,到时候完不成,夫子总不见得打她吧!

    慕容琤却真被她气着了,这丫头蹬鼻子上脸,胆子越来越大!他一旁阴恻恻盯了她半天,她连头都不抬一下。他冷哼,如今了得,眼里是没有他了!他隐忍着不好发作,其实她说未尝没有道理,只不过他从不认为自己和旁人一样罢了。如果要斥责她,似乎也找不出理由来。

    他突然叹口气,自己莫名其妙退了一大步,“我说让你吃东西,你不是冷么?吃了会暖和些。”他看看堆叠白摺,拿起来随手搁到边上,“算了,抄了这么多够了。”

    弥生多少感到意外,心里纳闷着,夫子也有法外开恩时候。既然发了话,她自然可以大大松了。眼见着他出了她屋子,料想后面应该没什么事了,胃口也变得大开。揭开盅盖看看,是香齑羹。做得很是精细,不像是太学伙房里出来,大概是专门给夫子开小灶。她舀了两口,味道也不错,心情渐渐跟着好起来。

    原以为夫子是回官署歇着了,没想到他外头转一圈又折了回来。这趟不一般,亲自拎了个铜炉。他是尊贵至极出身,没干过粗使活儿。锦衣玉带妆点着,和欠着身子提炉子模样有点不搭调。但弥生眼里,形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大得多。

    她欢迎上去,满心满眼感激,“谢谢夫子,夫子真是个好人!”

    他乜了她一眼,“这会儿又变成好人了?”把炉子放地中间,回身嘱咐着,“添炭,别挪胡床太近,仔细有炭气。”

    铜炉里烧得正旺,她蹲那里掬了满怀火光,已然心满意足了。口里诺诺应着,“我省得,临睡窗户开道缝就成了。”又想起今早夫子说要去晋阳王府,便问,“夫子去探望大将军,叫学生一道去,究竟是什么时候?”

    慕容琤倒沉默了,顿了顿才道,“明日下朝就去,届时我打发人来叫你。”

    她嗯了声,依旧维持那个姿势。炉里淅淅沥沥有炭爆裂声音,红火照亮她脸,光致致,带着柔软,难以言说美。他心里涌起一股凄凉来,“细腰,大将军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这个你知道么?”

    弥生似懂非懂仰望他,想了想道,“夫子意思,莫非是要把我举荐给大将军?”

    他不说话,慢慢退回圈椅里。鬓角两侧绶带低垂,衬着那雪白袍襦,红得夺目。

    她站起来,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夫子,大将军有了年纪了,学生今年刚满十五。”

    言下之意是嫌晋阳王老么?慕容琤笑起来,“你选婿有那么多要求?胖不要,老不要,那你要什么样?十七八岁翩翩少年郎?”

    她很认真考虑了下,“也要看合不合眼缘,太年轻处世不老道,为人轻浮又不好。”

    他敛了笑意,哦了声,“要入你法眼果然不易,那么我呢?我这样可行?”

    弥生倏地一颤,心头砰砰直跳。暗道夫子这玩笑开得过了点,她年轻轻小姑娘,实经不起这样调侃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搓着手讪笑,“夫子别拿学生打趣,夫子是人中龙凤,学生可不敢肖想。”

    慕容琤挑了挑眉,“我只问你瞧得上我这样人么,又没有别意思,你脑子里想些什么?”一手支着下颚,状似无意冲她飞了个眼色,“莫非你当真对我有想法么?”

    她垂着两手立那里,满脸呆若木鸡。怎么回事?是她哪里说错了吗?她明确表示不敢肖想,是不是夫子不小心听岔了?这是个天大误会,她想起来就头皮发麻。急于撇清,语气自然就没那么温煦了,一迭声道,“不是不是学生对夫子只有敬仰,绝无其他不纯良念头。夫子是天上太阳,学生直视都怕晃眼,哪里敢有其他!学生一片赤诚,苍天可鉴呐!”

    慕容琤不耐烦,拧着眉毛道,“不过说笑,你这样认真干什么!天色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夫子拂袖而去,弥生回过身恭送他,看他摇摇曳曳走远了,这才两手一兜捧住了脸。手里里滚滚烫,她自嘲笑笑,她蠢相大概都落他眼里了。这还不算什么,如果夫子真有意要把她配给晋阳王,对她来说岂不是灭顶之灾吗?一个三十多半老头子,年岁几乎要赶上父亲。她嫁郎子是要嫁真心相爱,可不是为了再找个阿耶来管束着她!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