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拜兔为师

    小萝卜顺着奶奶的手指看去，指尖前面是面庞清秀，脑袋发亮的越秦，他依旧僵硬着身子一脸错愕。不知道奶奶的话里是不是另有所指。他能，难道就因为是个凡人？

    奶奶的身形终于难以维持，那伸出去的手甚至没来得及收回便在空中烟消云散。勉强低着头在小萝卜耳朵旁小声说了几句话后，她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了重负，一下化为烟雾，在房间里缭绕了许久后才恋恋不舍的散去。

    小萝卜看着消逝的烟雾，强忍着泪水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越秦急忙跟上，他到现在都没明白兔奶奶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很好奇她在小萝卜耳边说了什么。可既然人家不愿意被他听到，想必是私人秘密了，自然不好询问。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兔奶奶已经嘱咐小萝卜送自己出去，而且还表示只有自己能出去。心里不禁升起一丝侥幸。

    出门后，越秦看到小萝卜坐在台阶上，抬头望天，大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包含了整个苍穹，望穿了整个宇宙。

    这天空自越秦来到这里以后就从未改变过，湛蓝的一片伴着几朵白云，清淡的像一碟小菜。小萝卜眼神里的悲伤尚未散尽，怕是对此也无什兴趣。

    到底看什么呢？越秦张望半天未看出个所以然。不想打扰小萝卜，只好默默地坐到她旁边，摆出一个同样的姿势无奈地望着天空。想着自己的心事。

    虽然不知道天空藏着什么秘密，不过他的动作倒是引起了小萝卜的注意，见其模仿自己于是困惑地问道“你看什么啊？”

    越秦愣了愣，用下巴朝天边指了指说，“看天啊。”

    小萝卜又问，“天上有什么吗？”

    越秦无言以对，他其实想回问一句，天上有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可是思量此语不妥改言道，“看你眼睛里的东西。”

    这下轮到小萝卜无言以对了，想要发火却又不知道怒从何起，略带嗔怪的口气道，“愚蠢的凡人，什么都不懂。”

    越秦耸了耸肩不可置否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小萝卜的惧怕削减了不少。

    小萝卜以为他默认了，因为奶奶而低落的心情有所好转。接着重重地说，“天要黑了。”

    哦，越秦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即带着惊讶的口气啊了一声。黑夜原本在外面属于正常的现象，在这里却如同盛观一样，千年一遇，让人期望。

    他看着天空蓝色的面庞，依旧云淡风轻，神采奕奕，连一点黄昏的倦怠神情也找不到。觉得小萝卜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也不去理，歪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远方天际与土壤接口的地方，一个朦胧的黑点悄然出现，然后渐渐凝实，最后慢慢拉长变成一条漆黑如墨的长线，将天边围了起来。

    自万象境被创造出来之后，即将迎来他的又一个夜晚。

    黑线像一群排列整齐的蚂蚁，以环状阵型缓缓啃食着被包围的光明。黑暗终于踏云而来

    越秦见到天空上四面黑色挤压过来，以为又有什么怪事发生。惴惴不安地看着小萝卜，得到的回复则是，天黑了。

    他一脸愕然，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天黑方式。看着黑夜一点点迫近，这么长时间不见，有点熟悉的感觉。

    白天只剩下他们头顶上那一片了。几朵白云躲避不及被迅速吞噬。

    小萝卜这时告诉越秦，这里叫万象境，是一个半虚半实的幻境。古时候妖族与仙族一战，战败后由一个法力无边的仙人创造，用来封印一切可能威胁到他族的妖怪。

    万象境虽为幻境，却比真实还要真实。外界的事物，它皆可模仿。只不过模仿出的事物并不在一处或一个时段出现，而是分在几个互不相通的空间或时间里。每个被封印进来的妖怪一般只能独自存在一个空间内，然而也不乏意外。小萝卜现在所在的空间就是当年青菜岭中期时的模样，不过还要逊色几分。毕竟很多东西并未还原到同一处。

    万象境究竟什么模样无人知晓，里面到底蕴含什么样的秘密也无从得知。

    小萝卜是两千年前来到这里的，那时还是活了十几年兔子而已。她当时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威胁他族的妖怪了。她不肯进来就去找奶奶问为什么，奶奶和她说了好多，那时她虽不懂却默默记在心里。奶奶去世时留给她一个玉佩，接着她就被一群白胡子老道送到了这里。她依然不明白，可慢慢的也不在乎了。这幻境虽然将妖怪与真实世界隔绝，却也偶尔会满足妖怪内心最想要的的事物。像她沉迷萝卜不能自拔。于是这里有一片接着一片各种各样的萝卜供她享用。她一直吃，萝卜给提供了大量的灵力，她想等她修为够了，就选择化为人身，那时候说不定就能被放出去了。然而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她找不到出路，渐渐也明白了一切。原本打算就这里吃完一辈子，不曾想突然冒出来一个越秦，将她千篇一律的生活打乱了。

    今天奶奶明确地告诉她，务必送这凡人出去。最后耳语几句，其中提到了送越秦出去的方法，也告诉她万象境即将万象归一，万物共生。

    小萝卜讲了许久，黑夜弥漫的脚步也到了尽头，唯独剩下一块圆形的蓝色光芒在那里，变成了一轮幽冷的月，静静地俯视着大地。

    小萝卜看着那蓝色的月亮，眼睛里光芒闪烁，冒出一句，”好漂亮啊！”

    越秦猛吸一口气，清凉的空气夹杂着树木草丛的味道，甚至嗅到了一丝花香。忽然想到老奶奶白天说的话，天地合则万象兴，万象兴则日月成，现在这场面倒有几分对应的意思。

    对于那轮蓝月，他倒是不太喜欢。这月亮太冷了。不如黄色的温暖，月是故乡明，怎么能不温暖呢？听到小萝卜夸赞，他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

    也许是在这里待的太久的原故吧，越秦忽然感觉自己活的时间太少。他刚进万象境时便差点被这单调的环境给折磨疯。这千年的寂寞又有几人懂，不知不觉竟有点同情小萝卜，觉得她既机灵聪明时又有点呆头呆脑的样子。

    二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各自想着心里事。

    森林里亦是如此，配合他们上演一出万籁俱寂。

    地里的草趁机疯长，夺了树的营养，甩开了厚重的泥土，却躲不了花的香。

    静谧的气氛被由小萝卜打破，她站起身笑着对越秦说，“我收你做徒弟吧！”

    越秦迟钝了半秒钟道，“好啊。”他不知道此言何出，可能只是小萝卜一时兴起，于是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是认真的！”小萝卜踢了越秦一脚，将他从地上踹了起来，“你不是想出去吗，跟我学习法术，学成的时候就能出去了”

    “学法术？和你？”越秦有些不情愿，原因是他觉得和一个妖学习法术，那不等于学的妖术吗？因此心里有几分顾忌。

    小萝卜见他担忧的模样道，“你不用担心，虽然我是妖，但是不会把你带坏的。”

    越秦虽然不敢相信她的话语，但为了离开此地，终于不敢怠慢甚至还故作兴奋，双手抱拳躬腰九十度正色道，拜见师傅。

    小萝卜佯装不悦背过手老气横秋地说，你这样就想做我徒弟啦？

    越秦白眼，心想竟然坐地起价了！暗叹一口气，无奈自己有求于对方，只好行最简单正式的拜师之礼，三叩九拜。

    叩拜时越秦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小萝卜了两千年了，拜她为师并不丢脸。只是她这身容貌让人觉得别扭。

    结束后越秦并没有立即起来，而是等待着小萝卜承认。结果看到她撅着嘴，脸上还是疑惑加不太满意的样子。

    她说，你干甚么啊？奶奶说，你们凡人最喜欢发誓了，你发誓吧！

    越秦轻轻摇摇头，暗骂自己愚蠢。他刚刚的几个头算是白磕了。举起左手，正好对着那轮幽月，刚想开口，却不知怎么说才好，于是问小萝卜。

    她说，你对着月亮，说你要拜小萝卜为师，以后要好好孝敬她，摘许多萝卜给她吃，白橙紫蓝青都要，最好把那月亮也摘下来才好！

    越秦举着手，很清楚小萝卜已经陷入到她自己的幻想之中了。这些要求很显然他不可能全部做到，普通萝卜可能好找一点，但是蓝萝卜和青萝卜恐怕很难难。至于摘月亮那更是天方夜谭了。于是他久久未言，只是面无表情得看着小萝卜，那神情分明在说，我做不到。

    然而小萝卜此时根本没注意越秦，她果然已经开始幻想，手戳嘴唇，看着那月亮嘴角快要流出口水。

    “师傅！”越秦大叫一声，吓了小萝卜一跳，“我念完了”

    他想趁小萝卜不注意蒙混过关。心里有些忐忑得看着她的眼睛，十分后悔。

    这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然而小萝卜真的笑了笑，眯着眼睛，里面的情绪皆被开心取代，即便有几缕不合群的也被眼皮遮住了。拍拍越秦手臂道，“好徒弟，师傅给你拿好吃的。”

    她跑到橙屋子里，半晌后抱出一只和她人一样大小的紫萝卜，貌似就是之前越秦发现的那个。噗通一声跺在越秦面前说，师傅给你的见面礼。嘻嘻嘻嘻。

    越秦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小萝卜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和紧张。匆匆接过紫萝卜道了一声谢谢师傅，不再说话。

    小萝卜则跟他说起了这萝卜的好处。

    自然界中一共有五种萝卜，分别为白橙紫蓝青，珍贵程度依次递增。前二者对服用者身体有一定改善作用可以替代一部分药物起到活血化瘀通络止痛的作用。紫萝卜除了前两者的作用外，还能提供少量的灵力，有利于修真。蓝，青萝卜属于百大天材地宝之列，青萝卜更是可以进入前五十。二者具体作用多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小萝卜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仅仅见过一次蓝萝卜，青萝卜没有见过。可见其稀有程度。

    越秦知道紫萝卜对他接下来的修习十分有益，也生出对高品质萝卜的期待。

    黑夜带来了隐藏许久的困意，越秦忽然觉得有些瞌睡，于是道，“我要睡觉去了。”

    小萝卜颔首答应，告诉他去二楼睡。不过被越秦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表示那是师傅睡的地方，徒弟不能占用。于是走到一楼找了几个板凳椅子靠下，随即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