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8.强抢娃娃

    玉石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正巧是枫寂扛着一大袋子行囊往这儿大步流星地走来，惊地手中的糕点落在了地上。

    若不是听声音, 乍一看她竟然都没有认出他来, 辨认了片刻才在心中感叹。

    他比起上次见不知道结实了多少, 整个人都壮了一圈，皮肤也被晒黑了许多。原本披散在肩头的发如今也被束了起来扎在了头上。从前月下吟诵着人比黄花瘦的娇书生，如今扛着这么一大袋子东西竟然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腰间别着一把剑, 瞧着倒真的有几分江湖人的气势了。原来那一袭白花花的书生服不知道被他给扔去哪里了, 身上挂着一件简单的褂子，因为扛着东西而凸起的肌肉叫更是玉石瞪大了双眸。

    士别三日, 当刮目相待！

    离得近了，枫寂抬头瞧见她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大袋子哗地一声摔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指着玉石，手指颤抖着道：“你你”

    他方才远远的看见一个女子身影便觉得陌生又熟悉, 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他又觉得这绝对不可能, 这刚下了山的鬼魅如何可能会再次上山来？前几日有不少下山的师姐说要去寻她, 她们如今应该一起在山下快活才对。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当真是玉石！

    一时间既激动又欢喜，手中的东西都把握不住力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可他却半点都顾及不了, 大步飞快地走上了前来, 难以置信地把面前的人上上下下看了多遍。

    瞧着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玉石也顺着他指了指自己道：“我？你认不出我了吗？我就是你口中的二傻子。”

    说罢, 她龇牙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又指了指那被他摔在地上的麻袋子道：“你这一摔摔坏了多少的东西，你待会儿都给我一件一件好生补回来。”

    闻言，枫寂乍然看见她的满眼欢喜瞬间便消逝的无影无踪，沉默了片刻，道：“你还是这般的可恶！”

    就是玉石这个杀千刀的没错了。

    这件事情委实难以解释，山上的人听闻玉石回来了一下子都炸开了锅。瞧见玉石笑吟吟的模样，一个个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本来下山后的鬼魅没个几年就难以重返云蝉山，有的更甚至一走就是一生阔别再难相见，任谁也没想到不过几月功夫就又能看到她，留在山上的师姐们皆又惊又喜。

    陈师姐叫她转了一圈，绕着看了多遍后欢喜道：“小玉儿，你是如何这么快就回来的？这几个月你好像长高了一些！”

    几个月的时间哪会有什么长高的，玉石笑地眸子弯弯，不答反问道：“师姐见我回来不欢喜吗？”

    她在心中思索了一瞬便决定不能将玉滴子的事情说出来，师父既然不愿意给每个师姐都备上一条玉滴子，那她这般说出来反倒不好。但她这般忽然出现在山上，也需要好生想一个借口糖塞过去。

    “如何能不欢喜你回来，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日日挂念着你在山下过得好不好！”陈师姐急声说完后就红了眼眶，埋怨道：“你也真的是一声不响地就直接走了！我们将你喜爱的饭菜准备的满桌子都是，可却寻不到你的人了。”

    陈师姐是个温婉性子的女子，如今瞧着她要掉泪珠子，玉石连忙哄道：“我的好师姐，都是我的错！可你瞧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说罢她就朝着枫寂叫道：“呆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把礼物拿过来！”

    忽然被使唤的枫寂呆了一瞬，好气又好笑道：“你自己去找，一大袋子东西我怎么知道你哪样送哪个人？”

    玉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未开口说什么，李师姐便问她道：“说今日会来个小鬼魅，她的阿娘该不会就是你吧？”

    她们实在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会叫玉石突然上山来，鬼魅下山后若要再回来，定要在云蝉树下等候到一个小娃娃，但这没个几年都是不可能的，李师姐忽然福至心灵，惊道：“小玉儿，你莫不是偷了人家的小娃娃跑上了山？！”

    越想越觉得可能，旁边听闻的师姐也露出了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问道：“你偷的时候可有旁的人发现？这事儿做的隐蔽吗？师父会不会发现啊”

    “那小鬼魅会不会说出来？玉儿你一定要与师姐们说实话，大不了我们替你揍那小鬼魅一顿，叫她不敢说出来！”

    “她的阿娘呢？她的阿娘会不会闹上山来？不对玉石你放心，她没有鬼魅娃娃定然是上不了山的，就算上了山师姐们也替你想办法帮你遮掩过去！”

    “我听闻那小鬼魅已经上山了，现在在何处？赶紧想法子揪出来先教育上一顿再说！”

    远处被扔出院子，坐在花丛里正伤感地拔花瓣的小娃娃忽然打了几个喷嚏，迷茫地望着天空。

    玉石本为师姐们的惊天脑洞而叹惋，如今瞧着她们这幅自己若干了杀人放火的事儿都要替自己善后的偏袒模样，只觉得心中无比的动容。

    但想象了一番一个小奶娃抱着自己的腿撒娇喊阿娘的模样，她又惊地抖了一抖。

    她自然不会告诉师姐们那个小鬼魅她一早就见过了，实在不是她在外面胡乱抢来的孩子啊虽然她做的混账事情挺多的，但还不至于拐卖孩子吧

    玉石自诩自己是没本事带孩子的，若带了，那定然会落了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下场，不知会把孩子教出什么模样来。当日信誓旦旦地朝子陌许诺自己定要在云蝉树下守出个小娃娃，也不过是一腔热血冲了头，心中舍不得云蝉山。可如今她得了进出口自如的便利，谁还有那个闲工夫去养娃娃？

    她胡乱编扯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便开始转移话题分礼物，索性师姐们都欢喜于她的忽然出现，一时间也没有对她究竟如何回来的有所深究。不一会儿功夫便一个个翻弄着她带回来的稀奇玩意儿而惊叹不已。

    本来醒来之时就是日上三竿了，如今嘻嘻闹闹地没一会儿功夫就过了午后，夜间大伙儿围了一圈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她们自然也去请过师父，可却扑了个空。遗憾之余备上了几个菜放在师父院子里的小桌子上，便又嬉笑打闹成一块儿。

    这顿膳食用的极好，都是自己喜爱吃的菜，所以即便是晚膳，玉石也敞开了怀吃着诸多。可总有那么个糟心的事儿，枫寂三杯酒下肚后笑吟吟地瞧着玉石道，这么几个月未见，你变了三圈。

    玉石问他哪变了三圈。

    枫寂转着酒杯子道：“黑了一圈，胖了两圈，丑了三圈。”

    好个三个圈！玉石笑语盈盈地就想把他脸摁进一汤盆子里叫他好好清醒清醒。

    酒过三巡之时，山下的所见所闻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也有师姐忽然想起问了句她究竟是如何上山的，玉石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身子一歪，就醉倒在了酒桌上。

    瞧见自己醉倒了，陈师姐直道自己定然是累得很了，便与人一同把她给送回了屋子内。玉石偷偷睁眼瞧了一下，心下又是一暖，即便自己几个月未归，屋子却依旧被师姐们打扫的十分干净妥帖，和自己离去那日并无差别。

    她如今满脑子这样的都是明日一觉醒来师父答应的易容之事，只要想到自个儿就能瞧见她原本真正的模样，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只要赶紧睡着，一觉醒来便可以去找师父了，即便心中这般麻痹着自己，可心中装着事情，越入夜她便越清醒，到宁愿自己是真的醉倒了。这番一折腾，待她真的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毕竟是自己睡了多年的房间，这一觉无梦睁眼时已是天亮，她连忙跳下床跑到屋外，扑面而来一股清新的空气，日头还不算烈，显然是清晨。

    师姐们显然很讶异她能醒的如此早，关怀了几句有没有酒后头疼什么的不舒服，便给她准备了早膳。

    这无微不至的照顾叫玉石莫名生了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滋味。

    简单收拾完用过早膳后，怀着一颗揣揣不安的心，玉石到了师父的院子门口。

    子陌早就坐在了院子中的石凳子上，应当也是刚起身，墨发还未束起，闲散的披散在了肩头，玉颜清秀绝伦，这般坐在那儿竟像一幅画一般叫人不忍打扰。

    谁家少年如画，端了无边的风华，若下了山入了凡尘之中，不知道要乱了多少闺阁中的心思。

    今早用膳时枫寂也感叹过，自己何时能入了画中，玉石语重心长地与他道，师父在画中是举世难寻的佳作，而他入了画卷就是一幅赘品，是要吃牢饭的，万万不要想不开。

    枫寂十分想不开地和她打了一架。如今玉石胳膊肘子还有些酸疼，心道枫寂这家伙果然是了不得了。

    桌子上的吃食如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他如今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那本书，听见了响声便抬头瞧了过来，眸光清澈干净，如初雪融化，看着呆住的玉石道：“在走什么神？进院子里来，用过早膳了吗？”

    玉石稳住心思，点了点头走进了院子，问道：“我方才吃了一碗面了，师父用过早膳了吗？”

    子陌没有答她，反倒是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昨日里摆在这里的菜食是你放的？”

    师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好听，许是刚起身的缘故，玉石还听出了三分柔和。

    昨日他一入院子便闻到一股饭菜香味，还有着缕缕酒香缠绕在其中。菜备的十分细心，恐是怕冷了不好吃，摆在桌子上的都是凉拌的冷菜，而一旁食盒里的热菜还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玉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与师姐们一道弄的，也不知道师父爱吃些什么，便每道菜都弄了一些。”

    为人弟子多年竟然半点都摸不清师父的喜好，委实说不过去。可这么多年下来，弟子们无论是谁，和师父的接触除却传道授业以外便没有其他。子陌又是个喜静的性子，她们无事不来打扰他，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

    所以昨日里弄菜时，她们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最后只能挑捡着清淡的菜来。

    玉石本想过问几句可好合口味，可是想到了师父昨日里就算吃到饭菜，多半也是冷了的，便没有问出口。心中暗自下定，终有一日要好生摸清师父的喜好，给师父做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子陌颌首道：“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疼，我用纱布蒙住你的眼睛，你什么都不用管，一切交给我就是了。”

    他这声话落，玉石一颗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