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吧 > 玄幻魔法 > 玉楼娇 > 正文 94.残灯灭

正文 94.残灯灭

推荐阅读: 穿越风流之情深深雨蒙蒙   交换的妻子   总裁被压记   少龙外传(少年龙剑飞)   飘飘欲仙   极品儿媳妇   万界奴隶主   花颜策   诱人的儿媳   超级生物战舰   都市豪门后宫录   玩坏世界的垂钓者   暗恋成欢,女人休想逃   天下第一滚刀侯   御剑龙神  

    残灯灭判教狼藉醉清樽, 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这是人参养荣汤, 我服侍母后吃。”

    皇后难得清明, 自知已病入膏肓,身似枯枝, 纵使再吃多少良药好汤, 终不可调了。只是想着这汤是宋笙妤亲自守着, 亲手熬出来,到底就着她的手吃了半碗。

    宋笙妤命人将东西拿下去, 自洗了手, 便坐到皇后身侧, 轻声道:“我有一事, 想告诉母亲。”

    “才听你在外边与人说话, 是什么人?”

    皇后只微微含笑问话,似真不知立在殿外是何人。宋笙妤猜不准她一颗七窍玲珑心, 便只拿一双眼睛打量她。似有话想说,偏又不敢说出口,十分为难。

    却听皇后道:“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你两个哥哥都是做大事的人, 眼下又不得相见, 倒了罢了。有些话却要交代你,还得你替我做好了,这才妥帖。”

    宋笙妤心中沉重, 隐有泪意。将头别到一旁悄悄擦去眼泪, 这才回头来, 强笑道:“母亲只管吩咐,我必桩桩件件都做好。”

    她岂能不知皇后大有托付遗命的意思。她是不日要出降的帝姬,皇后的话原该交代太子与太子妃。眼下见不得他们,唯有她替皇后做成。

    皇后便摩挲着她面容,柔声道:“咱们心宝外刚内柔,瞧着心狠,却同你姊姊一样,是一副柔肠软肚。你父皇上自有疼你,你又将他看得如天高。照理说,皇上的吩咐,身为帝姬实在应当字句遵从。”

    “母亲开口,我没有不从的。”

    “我双九入后宫成了皇后,母仪天下是什么滋味,此生已尝足了。”皇后似在叹息:“宫廷内院,这颀长宫巷,也早已瞧够了。只盼着大去之后,能去到那寻常乡野之处,纵然任由风吹雨打,也好过虚妄荣华。”

    她无大错。皇上未曾废后。自始至终她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帝陵早已铸成,她不必入妃陵,若早去了,也当葬入帝陵侧殿,伴随皇上左右。

    此虽未无上荣光,却非皇后所愿。

    宋笙妤再不能忍住,成串泪珠自面上滚落。她紧握着皇后手掌道:“母亲想去哪里?父皇上眼下就在殿外,母亲若有话,不防直言。”

    多少年夫妻,也曾椒房专宠,缘何走到这步?宋笙妤虽怨怼皇上,却也想皇后临走前多些体面,不必在冷宫里发送。

    “傻心宝,哪里就值当你落泪了。”皇后任由她握着,一手轻轻擦去她面上泪珠。

    “母亲见见皇上?”

    皇后摇首不应,“一张脸看这些年,总是要厌烦的。何况我如今重病在身,形容不美,何必将原先好时的模样一并折损了这不必很不必”

    宋笙妤心知皇后心结再不能解开,必是长长久久绕在心上了。不由悲从中来,恨不得就此伏在皇后膝上痛哭一场。若换了从前,她必是要这样做的。有什么难事,只消帝后跟前哭闹一场,便再不难了。只是世事易变,她如今已知,真正艰难的事,泪珠儿毫无用处。

    “母亲坚持我我便原样回皇皇上”她抽泣不已,却又道:“只怕今日皇上入冷宫是是有要事。”

    “我如今这模样了,还能处置什么要事”

    皇后何等慧智,早已猜中,今日皇上来此,必是有关宋笙妤,除此之外,再无别事。她虽对皇上早已心死,却知他待宋笙妤的疼惜不假。爱若珍宝的帝姬,她放手不管了,皇上的愧疚反更多些,待她指不定也更好些。

    宋笙妤悄声流了一刻泪,小声与皇后道:“皇上近来越发不爱惜身体,总要解了哥哥的禁足。听闻嫂子已有身孕,满四个月了。再过些日子,带过来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见了有多欢喜。”

    听闻此话,皇后眼中也不免多出些神采,倒像是已见着太子妃领着孙儿坐在堂下的模样了。

    自宋笙妤入殿,苔枝跪出来,便陆陆续续有宫人出来跪着。皇上只立在庭中等,并不叫起,众人只得长长久久地跪下去。

    不知皇后与宜安帝姬是怎么着,这么些时候还不见人出来。冯涵躬着腰身立在皇上身后,小心翼翼抬头瞧了一眼,只瞧见个后脑勺。

    已入秋了,冯涵立在风里,却急出了一身冷汗。

    忽闻皇上不急不缓地道:“去瞧瞧,门外跪着的是谁。”

    冯涵应声过去,借着这工夫悄悄打量了皇上一眼,见他面色无异,竟瞧不出喜怒。

    不多时冯涵领着人过来,回禀道:“回皇上话,是苔枝。”

    “苔枝。”皇上颔首,忽问:“你们主子近日都好?”

    苔枝想着皇后近日的苦楚,不由悲从中来。打小就是天之骄女,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磋磨。

    她不免心一横,竟冷言冷语地说:“回皇上的话,主子近来不好。”

    “嗯?”皇上未料她会出此言,声调上扬,这才直视她:“怎会不好?是这冷宫之中有宫人拿乔,苛待皇后?”

    苔枝便道:“皇后病重,缠|绵病榻。间或醒过来,总是念着太子与太子妃。皇后想家,昏沉之间,多是昔日闺阁中语。”

    皇上不语,面容之上却显出怀念模样。谁不忆年少?

    一时无声,那厢却开了殿门,只见宋笙妤面有泪痕,却已不见悲态。她盈盈过来,分明仍是从前的月貌花容,他们瞧在眼中,却觉处处都已不同于往日。

    宋笙妤缓步至皇上跟前,隔着三四步与他见了礼,冷声道:“还请皇上恕罪皇后无意与皇上相见。”

    延禧宫中,柳昭仪正立着画画,忽闻玉白来回:“皇上来了。”

    柳昭仪放下笔迎出来,正见皇上入殿。正要见礼,皇上便命免。

    “你在画画?朕瞧瞧。”皇上上前,但见桌上一副雪地红梅图,只得一半,却已见其神。“没见你画过梅花,倒也有模有样。”

    “不过是闲暇无事,涂鸦之作罢了。也就是宁安帝姬往吴国去了,这才敢班门弄斧,捡画笔来画。”柳昭仪立到他身侧,“妃妾家里今日递了帖子进来,妃妾想念家中幼妹,便允他们三日后入宫相见。故画此图,待妹妹入宫,便赠她相看。”

    皇上随意将画放下,坐到炕上吃茶,闻言便道:“朕记着,你是姝晗宗姬独女。”

    “父亲与母亲只养了妃妾一个。”柳昭仪在另一侧坐下,擎着茶道:“这是妃妾的堂|妹,今岁十七了。原先在家中时,妃妾与这个妹妹最要好。”

    “既好,便多赏她东西。”皇上放了茶盏,望着她,忽笑道:“朕的昭仪生得美,万里挑一。昭仪的堂|妹,纵然不能万里挑一,也该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十七了,说人家了不曾?”

    柳昭仪心中一沉,面上仍是笑:“多年未见,不知家中事许多。只是我这个妹子自小得老太太爱重,我那婶子又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想必一早为妹妹许了好人家,也未可知。”

    皇上不过随口一句,闻言便点了点头。

    “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柳昭仪便起身半蹲,道:“妃妾听皇上吩咐。”

    “朕已说了,免了你的礼。”伸手虚扶她起来,在炕上坐下。“这事是家事。如今已值九月,待来年开春,必能置办妥帖了。”

    柳昭仪算了算日子,便猜测:“皇上是宜安帝姬出阁的事?”

    “皇后体弱,不欲劳心。皇后素日照拂你,既如此,这事就交给你办。”皇上朝她笑道:“你办事妥帖,朕也放心。”

    “妃妾惶恐。”柳昭仪却十分惴惴,宜安帝姬的事,总是叫人多重视三分。她虽有协理六宫之权,却未办过如此大事,唯恐出错。

    柳昭仪想了想,便道:“开春就出孝了,这是自二十四年起至今,最大的一桩喜事。帝姬又是皇后所出,不同与寻常帝姬。妃妾年纪轻,只怕办得不好,倒令帝姬蒙羞。依妃妾之见,不防将此事交给赵惠妃”

    “赵惠妃年长一些,做事也老成,她来办这事,自然是很好。只是朕私心,想叫你来办成这事。”皇上拍了拍她手背,“你说得不错,宫里久无喜事了。待出了孝,也该好好地大封六宫。你养下了四皇子,功不可没。虽晋为昭仪,却仍觉不够”

    话已至此,柳昭仪再不能拒了。这是皇上隆恩,要欢天喜地接下来,这才好。

    柳昭仪便笑道:“妃妾谢皇上厚爱,必定好好料理此事。”

    皇上对此十分满意,颔首而笑。“你的话也不错,赵惠妃位高。就由你主理,赵惠妃协助,务必将此事办得圆满。”

    “妃妾明白。”柳昭仪如何不知,皇上爱宋笙妤如眼珠,此次公主出阁,必要办得隆重,多少奇珍异宝挥洒下去,也算不上奢靡。

    “宜安帝姬是皇后嫡出,皇上又爱重,自然要比容和帝姬昔年成婚更厚上三分。”柳昭仪笑道:“只是不知,皇上预备何时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