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府素曜太阴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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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垣宫大殿。
我跪在殿中回话。
“对，那蛇妖长得是真丑！肉横横，花里胡哨的，一双蛇眼明黄骇人，瞳就漆黑一线……厉害倒不很厉害，丑是真丑！”
我用了好些个精彩的形容词去描述那蛇的丑，说它纹怎么乱，身上怎么如鸡皮遍布，说得我自己都画面十足犯恶心了，帝君高座在殿堂上岿然不动。
我又撇嘴：“不但是真丑，还是真蠢！隐姓埋名做个逍遥快乐的小妖不好？非上赶子做什么仙君梦，折腾一通倒把自己折进去了！”
帝君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蛇妖身上，我一个人兴致勃勃讲得起劲，他的关注点却在：
“你受伤了？”
我抬起右手，见腕子上有一块淤青，但已经很浅淡了：“你说这个？当时被小蛇尾子撞了一下，不碍事。”
“左手。”
“哦！这是同蟒蛇妖缠斗时，避无可避了咬的，不过它也没讨着巧，我打落了它一颗牙，哈哈！”
“我看看。”他伸出手来。
“别啊……这多不好意思……”我扭捏地把手缩回袖子藏起来，警惕地往后跪了半步。帝君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怎么回事？老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哗！莫不是公务负伤也算有罪，也要罚？！
正想着，帝君已经走到我身前，不讲道理抓起我的手，撩开衣袖，冷冰冰地：“你这么爱说废话，真该同那蛇妖一样，让镇元子将你舌头扫了。”
“我……帝君您不爱听我废话，大可不必同我瞎扯，只要您不招我，我定避得远远的，跟您生生不见！”
“闭嘴。”
哼。
我乖乖闭了嘴。
只见他老人家握住我的手腕，一股一股温暖的灵力汇入，腕上那两个青绿的血洞缓缓涌出黑紫的血，原本已经麻木的手臂忽然恢复痛觉，疼得我龇牙咧嘴想逃也逃不了。再过了会儿，疼痛又渐渐缓和。
“受了伤怎么不说？”
“哈？”我看着那两个血洞在他手下愈合，“因为我是东岛的花呀！耐打，抗压，复原能力也超强！就这小伤，不去管它，过两天就好了，嘿嘿！”
他淡淡地扫我一眼，不说话了。片刻，拂去血迹，我这条腕子又白嫩如初。
嘻。
他转身要走，我飞快抓住他的袖子。
没皮没脸地笑道：“帝君，还有这只呢……”
扬扬发青的右手。
谁知帝君不近人情地抽出衣袖：“就这小伤，不去管它，过两天就好了。”
……
啧啧！
这老家伙竟这么小心眼！
次日我跟阿水喝酒时，把这一切讲了一遍，奇怪道：
“帝君是不是真的要转性了？好好的，干嘛突然作出副关心人的样子？”
阿水大笑：“转性不可能，转脑子想辙收拾你倒极有可能！”
我撇撇嘴，第一次认同他：“分开时他还让我放心，说，‘道观外挂的一应尸首已告知了众仙家前去认领，惨死的弟子们定不会曝尸荒野’，我几时担心过了？阿水，你看我像那么心善的人吗？”
阿水摇头：“不是你心善，是他要你心善。”
对嘛！就是这样！帝君其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点儿！
我刚要夸他说到了点子上，谁知他又大笑：“但是你得明白，你就算心善，也不是个心善的人，该是只心善的妖～”
嘿！
这人惯会泼人冷水，怪不得天界上上下下仙神数百家，没人喜欢他，就一个字，嘴欠！真是三句话说不到一块儿去！
我踢他一脚，便砸了酒盏子，起身要去找环环。
他挨了踢，浑不生气，只是嘴碎得让人讨厌：“这丫头紫垣宫住惯了，越发小气起来，受这天帐子里头人人虚伪气儿养着，怕是哪天就真成了神仙……”
他一面说，一面摇头。醉酒的脸皮飞红，眉眼皱着，很是难看。
其实阿水原本长得不赖的。我见过他封神的画像，清朗隽逸，眉眼深如镌刻，八尺男儿，一身英挺的玄金星云袍，那相貌那帅气的！在这天界少说能排前三！
可他做了仙官后，染上了酒瘾，日日醉醺醺的，胡子拉碴也不打理，白瞎了那副好面孔！
他还特别爱笑，尤其喝醉了，大力笑起来，通红的面皮，大嘴咧开，额上经脉尽突，眼角尽是褶子，活就是个酒疯子！丑死了！
我去太阴星君殿，奇怪道：“环环，阿水总找我喝酒，到你这儿怎么没酒喝呢？”
环环说：“酒有什么好喝？解不了渴，解不了愁，他自欺欺人罢了。”
环环是这月宫的主人。月府素曜太阴皇君，慧光朗照天尊。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司掌月亮的上神，有无穷的神力，但很少有人了解，她就是个有些古怪的小老太太，脾气一时好一时差。
环环曾经爱养兔子，老是莫名其妙养死。她搞不懂，明明她很上心，日日跟那些小兔同吃同睡，把自己最爱的卤鸡脖子分给它吃，还带它去晒月亮，怎么它还是死了？
我初到天界，恰逢她养的第四十九只兔子归天，帝君为了安抚，送了她一只注入灵力的小灵兔。环环问老君要来丹药，每天在小钵里捣碎了喂它。那灵兔撑了半月，咬断舌头自尽了……
那日环环好生安葬了它，在太阴大殿每棵树上挂满了象征哀伤的黑丝带，闭门月余，从此再不提养兔子的事。
我又问：“原来阿水爱喝酒，是要解什么愁吗？”
环环正掏炼丹炉里的炉灰，好像是有个东西结在炉底了，怎么掏也掏不干净，气得她扔了葫芦杖，将炉子整个一掀，倒出一地火星子来：
“自己去问他！”
我吓得一愣，立刻狗腿地替她打扇：“莫生气，莫生气，可别又烧了这殿子。”
到底，我也没找阿水问个明白。
本来嘛！他喝不喝酒，为什么喝酒，都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很忙的！
上天第三日，云归师弟叫人带话给我，说鬼火那事有些眉目了。我甚是惊喜！立即跑去同帝君求假。
帝君正坐在紫垣宫大殿翻看灵德真君上呈的文书，面上无怒无喜，极从容地在那纸上金笔落了个“灭”字。不知道何方神圣入了他老人家的眼，获得如此“关照”，命有此劫哟！
帝君从白玉案后瞟了我一眼，开始责难：“怎么那日回来时不说？”
“那日回来不是太匆忙了嘛。况且遇到那两具尸身不在预料之中，没影儿的事，怎么好拿来烦扰您老人家？这不一查到些线索，就立即来上报啦！”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任他脸暗得跟黑漆似的，我自不惊不惧，眉开眼笑同他周旋。
“哼！”他鼻子里冷哼一声，“你这张巧嘴!”
我笑嘻嘻道：“心上怎么想的，嘴上便怎么说出来，我体谅帝君事务繁忙的心是真心，跟嘴有什么关系？”
这话自然是假的。莫说他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
他却作出信了的样子，说：“罢了，你去吧，老在这宫里待着也不叫话。找府云仙君带上《记妖册》和仙令，便算领命斩妖。”
嘿？居然意料之外地轻松！我顿时大喜：“啊啊啊！！帝君你真是襟怀豁达！善解人意！冠玉天姿……”
“闭嘴。”
好嘞！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阿水曾指着天边说：你看那片云霞，像不像你对帝君放过的彩虹……
阿水骂我：“你真是天下妖中最没骨气的一个！”
呵！他知道什么？若是骨气能换帝君少罚我两次，我宁愿全给了他！换句话说，若是骨气能让小芜复生，我……我宁愿命都给他！
若是能……若是……唉！
可惜有的事，真像环环说的，是你给人下跪，哭到眼瞎，求也求不来的。
我如今早也不想了，我如今看得很开。
帝君挥了挥手让我退下吧。我如蒙大赦，一时没忍住，起了身又蹦又跳就要去找云归师弟下界。结果哪知又触了他老人家什么倒霉的戒，没到门口就被喝住：“回来！”
……好像帝君最看不惯我五马六猴没规矩的样子？哎！一时忘形，失策失策！
我回头立即笑靥如花，春风拂面：“嘿嘿，帝君还有何事？”
他默了两默，突然问我：“你觉得天界如何？”
“天界？”我被他吓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考查我这问题，容我好好想想标准答案，“天上很好啊，紫垣宫宽敞舒适，冬暖夏凉，仙官们睦邻友好，和谐相处，很不错很不错！”
“比淳源山好？”
“嘿嘿，比……”
我不说话了。
这假话我说不出口。
让我昧着良心夸一万遍帝君品性高雅无上仁慈都行！可这假话我说不出口。
想来他应该懂了我的意思，轻声叹了口气，道：“忽然有些想念目中无人，与我愤然辩论的那个你。”
我笑了：“哈哈！您早说呀！我现在就可以挽起袖子跟您吵个昏天黑地！”
他却很疲倦似的，扬了扬手：“你去吧。下界小心，切莫逞强。”
我立刻从善如流退下：“多谢帝君挂心～”
我没有回头去看帝君表情可有变化，这种时候我很聪明，从不回头。
直奔府云仙君的郎官小殿。
云归师弟见了我，依然礼貌客气了一番。而我全然不在意他叫了我几句师姐，问了我几声安好，一门心思只在：“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尸身从哪儿爬出来的？”
我如此殷切，自然是想听个有意思的答案。要是他敢骗我说“那就是两个扮鬼逗乐的傻子”，我定掀了他这官殿！阿水说过，这是他们神仙惯用的骗人伎俩。
好在师弟果然不负我望，一五一十道：
“那两具不是什么尸身，它们叫——活死人。”
下界不知何时兴起股敬狐仙的风潮，许多山野盖了狐仙庙，庙舍虽然简陋，但敬拜的信徒不少，人人奉上瓜果蔬菜鸡鸭鱼肉，有求姻缘的，有求富顺的，有求显赫通达的，一时之间，门庭若市。
我问：“很灵吗？”
师弟摇头：“有的灵，有的不灵，不灵的多，灵的少。”
哦。就是说这些没脑子的信徒是盲目从众了。可这跟活死人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狐仙要的祭品很特殊，几个瓜果几只鸡哪里入得了狐大仙的法眼？它要的是人。新鲜人肉。得了人肉，它才肯听你诉愿。”
而活死人为什么出现，就不得不说这狐仙那身逆天的特殊本领——赐人长生。
信徒割下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献祭，血书召唤狐仙，若狐仙看上了他的祭品，便遣狐火来引路，结成契约，赐他长生。
“原来如此，所以那日它们才抬着手足赶路？”
师弟点点头，又说：
“所谓的长生，不过就是变成活死人。活死人日日需以人精血为食，方可维持常人形态，隐于人世之中。如若不然，便会成了我们看到的那种怪物，无眼无鼻无口，枯尸一般，虽不老不死，也早已是行尸走肉了。”
嘿？世上竟有这等会坑人的妖怪？有点意思！
我眉目一振：“走！咱们得去会会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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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蛇妖长得是真丑！肉横横，花里胡哨的，一双蛇眼明黄骇人，瞳就漆黑一线……厉害倒不很厉害，丑是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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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撇嘴：“不但是真丑，还是真蠢！隐姓埋名做个逍遥快乐的小妖不好？非上赶子做什么仙君梦，折腾一通倒把自己折进去了！”
帝君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蛇妖身上，我一个人兴致勃勃讲得起劲，他的关注点却在：
“你受伤了？”
我抬起右手，见腕子上有一块淤青，但已经很浅淡了：“你说这个？当时被小蛇尾子撞了一下，不碍事。”
“左手。”
“哦！这是同蟒蛇妖缠斗时，避无可避了咬的，不过它也没讨着巧，我打落了它一颗牙，哈哈！”
“我看看。”他伸出手来。
“别啊……这多不好意思……”我扭捏地把手缩回袖子藏起来，警惕地往后跪了半步。帝君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怎么回事？老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哗！莫不是公务负伤也算有罪，也要罚？！
正想着，帝君已经走到我身前，不讲道理抓起我的手，撩开衣袖，冷冰冰地：“你这么爱说废话，真该同那蛇妖一样，让镇元子将你舌头扫了。”
“我……帝君您不爱听我废话，大可不必同我瞎扯，只要您不招我，我定避得远远的，跟您生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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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扫我一眼，不说话了。片刻，拂去血迹，我这条腕子又白嫩如初。
嘻。
他转身要走，我飞快抓住他的袖子。
没皮没脸地笑道：“帝君，还有这只呢……”
扬扬发青的右手。
谁知帝君不近人情地抽出衣袖：“就这小伤，不去管它，过两天就好了。”
……
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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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跟阿水喝酒时，把这一切讲了一遍，奇怪道：
“帝君是不是真的要转性了？好好的，干嘛突然作出副关心人的样子？”
阿水大笑：“转性不可能，转脑子想辙收拾你倒极有可能！”
我撇撇嘴，第一次认同他：“分开时他还让我放心，说，‘道观外挂的一应尸首已告知了众仙家前去认领，惨死的弟子们定不会曝尸荒野’，我几时担心过了？阿水，你看我像那么心善的人吗？”
阿水摇头：“不是你心善，是他要你心善。”
对嘛！就是这样！帝君其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点儿！
我刚要夸他说到了点子上，谁知他又大笑：“但是你得明白，你就算心善，也不是个心善的人，该是只心善的妖～”
嘿！
这人惯会泼人冷水，怪不得天界上上下下仙神数百家，没人喜欢他，就一个字，嘴欠！真是三句话说不到一块儿去！
我踢他一脚，便砸了酒盏子，起身要去找环环。
他挨了踢，浑不生气，只是嘴碎得让人讨厌：“这丫头紫垣宫住惯了，越发小气起来，受这天帐子里头人人虚伪气儿养着，怕是哪天就真成了神仙……”
他一面说，一面摇头。醉酒的脸皮飞红，眉眼皱着，很是难看。
其实阿水原本长得不赖的。我见过他封神的画像，清朗隽逸，眉眼深如镌刻，八尺男儿，一身英挺的玄金星云袍，那相貌那帅气的！在这天界少说能排前三！
可他做了仙官后，染上了酒瘾，日日醉醺醺的，胡子拉碴也不打理，白瞎了那副好面孔！
他还特别爱笑，尤其喝醉了，大力笑起来，通红的面皮，大嘴咧开，额上经脉尽突，眼角尽是褶子，活就是个酒疯子！丑死了！
我去太阴星君殿，奇怪道：“环环，阿水总找我喝酒，到你这儿怎么没酒喝呢？”
环环说：“酒有什么好喝？解不了渴，解不了愁，他自欺欺人罢了。”
环环是这月宫的主人。月府素曜太阴皇君，慧光朗照天尊。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司掌月亮的上神，有无穷的神力，但很少有人了解，她就是个有些古怪的小老太太，脾气一时好一时差。
环环曾经爱养兔子，老是莫名其妙养死。她搞不懂，明明她很上心，日日跟那些小兔同吃同睡，把自己最爱的卤鸡脖子分给它吃，还带它去晒月亮，怎么它还是死了？
我初到天界，恰逢她养的第四十九只兔子归天，帝君为了安抚，送了她一只注入灵力的小灵兔。环环问老君要来丹药，每天在小钵里捣碎了喂它。那灵兔撑了半月，咬断舌头自尽了……
那日环环好生安葬了它，在太阴大殿每棵树上挂满了象征哀伤的黑丝带，闭门月余，从此再不提养兔子的事。
我又问：“原来阿水爱喝酒，是要解什么愁吗？”
环环正掏炼丹炉里的炉灰，好像是有个东西结在炉底了，怎么掏也掏不干净，气得她扔了葫芦杖，将炉子整个一掀，倒出一地火星子来：
“自己去问他！”
我吓得一愣，立刻狗腿地替她打扇：“莫生气，莫生气，可别又烧了这殿子。”
到底，我也没找阿水问个明白。
本来嘛！他喝不喝酒，为什么喝酒，都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很忙的！
上天第三日，云归师弟叫人带话给我，说鬼火那事有些眉目了。我甚是惊喜！立即跑去同帝君求假。
帝君正坐在紫垣宫大殿翻看灵德真君上呈的文书，面上无怒无喜，极从容地在那纸上金笔落了个“灭”字。不知道何方神圣入了他老人家的眼，获得如此“关照”，命有此劫哟！
帝君从白玉案后瞟了我一眼，开始责难：“怎么那日回来时不说？”
“那日回来不是太匆忙了嘛。况且遇到那两具尸身不在预料之中，没影儿的事，怎么好拿来烦扰您老人家？这不一查到些线索，就立即来上报啦！”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任他脸暗得跟黑漆似的，我自不惊不惧，眉开眼笑同他周旋。
“哼！”他鼻子里冷哼一声，“你这张巧嘴!”
我笑嘻嘻道：“心上怎么想的，嘴上便怎么说出来，我体谅帝君事务繁忙的心是真心，跟嘴有什么关系？”
这话自然是假的。莫说他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
他却作出信了的样子，说：“罢了，你去吧，老在这宫里待着也不叫话。找府云仙君带上《记妖册》和仙令，便算领命斩妖。”
嘿？居然意料之外地轻松！我顿时大喜：“啊啊啊！！帝君你真是襟怀豁达！善解人意！冠玉天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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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阿水曾指着天边说：你看那片云霞，像不像你对帝君放过的彩虹……
阿水骂我：“你真是天下妖中最没骨气的一个！”
呵！他知道什么？若是骨气能换帝君少罚我两次，我宁愿全给了他！换句话说，若是骨气能让小芜复生，我……我宁愿命都给他！
若是能……若是……唉！
可惜有的事，真像环环说的，是你给人下跪，哭到眼瞎，求也求不来的。
我如今早也不想了，我如今看得很开。
帝君挥了挥手让我退下吧。我如蒙大赦，一时没忍住，起了身又蹦又跳就要去找云归师弟下界。结果哪知又触了他老人家什么倒霉的戒，没到门口就被喝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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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立即笑靥如花，春风拂面：“嘿嘿，帝君还有何事？”
他默了两默，突然问我：“你觉得天界如何？”
“天界？”我被他吓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考查我这问题，容我好好想想标准答案，“天上很好啊，紫垣宫宽敞舒适，冬暖夏凉，仙官们睦邻友好，和谐相处，很不错很不错！”
“比淳源山好？”
“嘿嘿，比……”
我不说话了。
这假话我说不出口。
让我昧着良心夸一万遍帝君品性高雅无上仁慈都行！可这假话我说不出口。
想来他应该懂了我的意思，轻声叹了口气，道：“忽然有些想念目中无人，与我愤然辩论的那个你。”
我笑了：“哈哈！您早说呀！我现在就可以挽起袖子跟您吵个昏天黑地！”
他却很疲倦似的，扬了扬手：“你去吧。下界小心，切莫逞强。”
我立刻从善如流退下：“多谢帝君挂心～”
我没有回头去看帝君表情可有变化，这种时候我很聪明，从不回头。
直奔府云仙君的郎官小殿。
云归师弟见了我，依然礼貌客气了一番。而我全然不在意他叫了我几句师姐，问了我几声安好，一门心思只在：“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尸身从哪儿爬出来的？”
我如此殷切，自然是想听个有意思的答案。要是他敢骗我说“那就是两个扮鬼逗乐的傻子”，我定掀了他这官殿！阿水说过，这是他们神仙惯用的骗人伎俩。
好在师弟果然不负我望，一五一十道：
“那两具不是什么尸身，它们叫——活死人。”
下界不知何时兴起股敬狐仙的风潮，许多山野盖了狐仙庙，庙舍虽然简陋，但敬拜的信徒不少，人人奉上瓜果蔬菜鸡鸭鱼肉，有求姻缘的，有求富顺的，有求显赫通达的，一时之间，门庭若市。
我问：“很灵吗？”
师弟摇头：“有的灵，有的不灵，不灵的多，灵的少。”
哦。就是说这些没脑子的信徒是盲目从众了。可这跟活死人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狐仙要的祭品很特殊，几个瓜果几只鸡哪里入得了狐大仙的法眼？它要的是人。新鲜人肉。得了人肉，它才肯听你诉愿。”
而活死人为什么出现，就不得不说这狐仙那身逆天的特殊本领——赐人长生。
信徒割下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献祭，血书召唤狐仙，若狐仙看上了他的祭品，便遣狐火来引路，结成契约，赐他长生。
“原来如此，所以那日它们才抬着手足赶路？”
师弟点点头，又说：
“所谓的长生，不过就是变成活死人。活死人日日需以人精血为食，方可维持常人形态，隐于人世之中。如若不然，便会成了我们看到的那种怪物，无眼无鼻无口，枯尸一般，虽不老不死，也早已是行尸走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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