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HAPTEr 9 树欲静而风不止

    得月楼外的喷水池边，曲未央弯腰喘着气，因为跑得急，晚风灌进喉咙，刺得她胸口一阵疼，咳了好几声，眼泪都被咳了出来。

    曲未央心里不由自嘲，她怎么会这么容易被蛊惑，难道还在期待什么？

    五年间，她偶尔想起当初的事，就算再怎么嘴硬，但是对自己当初的任性，她并不是没有后悔过。

    可是他呢？五年过去了，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洒脱。

    为什么受蛊惑的永远都是自己？

    曾经，她痛，以为是因为分手，现在，终于明白，她痛的，是他不爱，或者不够爱她这件事实。

    曲未央颤抖着举起右手，右手中指上的白金戒指的小碎钻在霓虹灯下隐隐闪着冰冷的光芒。

    掏出手机，曲未央翻出通话记录，播出最近的那个电话号码，手机里两声嘟嘟两声之后，传来言瑾疲惫却一贯温柔的声音，那一声“未央，怎么了？”瞬间让曲未央的眼泪决堤而出。

    曲未央捂住手机的收音口，拼命逼退自己的眼泪，清了清嗓子，才松开手，怕说太多，怕言瑾听出异样，只敢短短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却不说话？”

    曲未央沉默了好久，吸了口气，缓缓说了句：“对不起还有，谢谢。”

    电话另一端的言瑾听的莫名其妙，轻笑着出声，“你们会务组晚上聚餐了？你喝酒了？”

    曲未央犹豫了一下，“嗯，喝了一点言瑾，是不是一直以来我对你都不够好？”

    “看样子真的是喝多了！说的这是什么胡话？”言瑾笑着摇了摇头，又觉得跟醉酒的人越说越乱，于是，顺着曲未央的话头，“你要是觉得对我不够好，那以后对我好点，不就成了。”

    “嗯，”曲未央语气郑重，“我们以后会好好的，对不对？”

    言瑾在电话里又笑出声，哄着曲未央，“当然会好的，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洗个澡，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搬办公室吗？”

    “嗯，我知道了，那你也早点睡！”

    收了线，言瑾放下手机，抄起床头柜上的大毛巾，一边擦着头发，去厨房倒水喝。

    路过他父亲言立行的书房时，书房的门开着，他父亲背对着房门站在书桌后面的窗户前，而他母亲郑世丽坐在书桌前的一侧中式沙发椅上，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母亲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到他，叫了他进去。

    言瑾去厨房端了杯水，回来坐在他母亲的对面。

    言瑾刚落了座，水杯才刚举到嘴边，郑世丽就迫不及待坐直了身子，语气柔和而急切地问言瑾：“你觉得小瑜怎么样？”

    言瑾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母亲说的是谁？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你说什么怎么样？”郑世丽瞪了言瑾一眼，又往他那边挪了一个座位，“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些个姑娘，你不是嫌人家学历低，就是嫌人家没生活情趣，再不就是眼界不够宽。眼下这个，海归设计师c人长得漂亮，家世背景也好，跟咱们又知根知底。你还有什么要挑剔的？”

    “这不是挑剔不挑剔的事情，是”言瑾放下手中的杯子，有点不耐烦对母亲说道，“你之前安排的那些相亲，我按照你的要求全都去见了，各种不合适的理由，你不也认同了吗？再说，关于我的婚事，我以为我们一个月以前已经说好了，而且是你们自己答应的，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做主。”言瑾说到最后，看向一直背对着自己未表态的父亲，当时父亲也给过承诺的。

    郑世丽面色一沉，“我们之前答应你的是，不再给你安排相亲。全都交给你做主了，还要我们当父母的干什么？”

    言瑾脾气也被激了起来，蹭一下站了起来，“这到底是谁结婚？全交给父母做主了，要我是干什么的？”

    从小就听话孝顺的儿子突然这么大脾气，郑世丽被气得不轻，心口一阵疼，手指颤抖地指着儿子：“你别忘了，你娶的媳妇也是我的儿媳妇，你要是觉得以后可以带着你媳妇过，跟我们永远不见面的话，你就自己做主吧！”说完，郑世丽气呼呼地撑着沙发扶手起身回了房间。

    言瑾一时嘴快发完脾气，看母亲生气的样子，又有点后悔，看了母亲的背影嘴巴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转身又看向父亲，“爸”剩下的话还没出口，言立行就背对着他轻轻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言瑾站在原地，看他父亲还是没回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言瑾早把车停在了7号楼后面，等着曲未央。一大清早曲未央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早上别吃早饭等着他。

    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他早上起床的时候头还有点疼，索性放低了椅背，在车上眯着眼睛睡觉。

    眯了不到五分钟，曲未央就过来了，手上还提了一个朱红色的无纺布手提袋。

    言瑾指了指手提袋，问坐在副驾驶上的曲未央：“什么东西？这么大一袋？”

    曲未央故作神秘一笑，“你猜！”看言瑾一脸茫然，曲未央嗔道：“跟你说了别吃早饭，还能是什么？”一边说，一边往外掏东西。

    言瑾看她跟变戏法似的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朱红色的方形双层饭盒，一个银灰色的保温杯，把保温杯递给言瑾，掰开饭盒上面的安全扣，曲未央一手托着饭盒，另一只手扣在最顶层的盖子上，笑着说：“魔法时间到了，言瑾同志，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曲未央难得的幼稚，言瑾笑了笑，很配合地答道：“鸡蛋卷包饭。”

    “当当当，”曲未央自己配着音，打开第一层的盖子。红色底色的饭盒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两排二指宽的冒着热气鸡蛋卷，金黄色的鸡蛋皮里包着搅了胡萝卜c黄瓜c肉丁的饭团，色香俱全。

    曲未央又问：“请问，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

    言瑾脸上笑意更深，“苹果。”

    曲未央把第一层拉开一点，露出里面切成小块的苹果，“还有呢？”

    “葡萄。”

    再拉开一点，是剥了皮的葡萄，“还有呢？”

    “草莓。”

    曲未央脸上有些许失望。

    言瑾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眼神很快朝饭盒里扫了一眼，笑着补充道：“哈密瓜也挺喜欢的。”伸手抚上曲未央的脸，大拇指在她有些泛青的眼睛下摩挲了两下，柔着声表情认真地说道：“只要是你用心做的东西，我每一样都喜欢。”

    曲未央被他温柔而专注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低头假装从包里翻了筷子和叉子。

    言瑾笑了笑，倾身凑近曲未央，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在曲未央推他之前，正身坐好，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女朋友第一次j□j心早餐给我，我来试试味道怎么样？”

    说完，从曲未央手上接过筷子c饭盒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把曲未央一顿夸。

    车上放着舒缓的音乐，两个人的早餐时间倒也惬意。

    吃完饭，曲未央收了饭盒装好，打开保温瓶给自己和言瑾倒了咖啡。

    车厢里弥漫着香浓的咖啡味，让人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曲未央抬眼看了看言瑾，说道：“上个星期你从我家走后，我爸在家里夸你来着。”

    “是吗？夸什么来着？”言瑾心情很好。

    “夸你将来是个好女婿。”

    言瑾心里挺高兴，但是对这种结果并不意外。

    曲未央又说道：“我最近是不是也该去拜访拜访你父母？得让他们也喜欢我才行。”

    言瑾举到嘴边的咖啡杯顿了一下，这是他和曲未央在一起以来，她第一次提出要见自己的父母。以前她从来不问自己家里的事情，也不像其他女人那样会经常跟男朋友撒娇憧憬将来的二人世界，有时候会让他觉得她并不那么期待融入自己的生活，好不容易变得积极了，两人的关系要更进一步了，可一想到昨天晚上跟父母起的冲突，言瑾又犹豫起来，最近可不是见面的好时机，还是等他想好怎么说服他父母以后再说吧。

    一口喝完了杯中的咖啡，言瑾把杯子递给曲未央，说：“最近我妈她们单位在搞内部审计，特别忙，等忙过这一阵再说。”

    曲未央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更不好多问，这个话题就这样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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