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HAPTEr 8 世上最远的距离

    下了电梯，商煜希看了一眼身后从凉亭出来后就一直臭着一张脸的商子砚，回身笑了笑，很是开心地对旁边的好友jan说道，“还以为他去美国就面瘫了呢，原来是有表情的。”

    “看自家人郁闷，你就这么开心？”

    商煜希摇了摇手指，“你不懂，我们一家因为他都快疯了。五年前他受伤的事其实也不怪我二叔，但是老爷子就把账记在了二叔头上，现在连面瘫的事都算在我二叔头上了。你说，这人越老怎么就越不讲理？你笑什么？算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外公对你不是一样么？”

    jan耸耸肩，不置可否，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酒店大门口，他快步走了过去。

    商煜希在后面追上了他，“我跟你坐一辆车回家。”

    “你的车呢”

    商煜希头朝身后的商子砚点了一下，闷声说了句，“给四少爷开了。”结果还被嫌弃了。

    jan笑着摇了摇头，回身朝商子砚挥了挥手，跟商煜希一道上了车。

    商子砚双手插在裤兜里，目送二人驶离车道，因为心里烦躁，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一向不善饮酒的他，却莫名其妙地想找人去喝两杯。

    但是此刻，能在浅川陪他喝酒的人也没几个，同公司的花花公子art一向对东方女人比较有兴趣，这会估计正跟某个女人打得火热；sa则太古板，实在不是个好的酒友。至于林希，更是个四次元，酒量比他还差，跟他喝酒只会越喝越郁闷。

    商子砚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几页电话表，对着一个电话号码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五楼中庭花园，酒店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理打扫宴会现场，曲未央陪着杜宏伟站在大宴会厅的出口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敲着酸疼异常的肩膀，心里想，魔鬼般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cbd开幕仪式的成功，市委领导非常满意，当众对政府办的工作表示高度赞扬，领导表扬谁不爱，上至政府办主任吴文华，下至以杜宏伟为代表的各科室科长一个个都满面春风，笑容和煦的。

    梁笑笑一向聪明，看杜宏伟心情不错，就在旁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磨着杜宏伟给大家调休一天假。她这建议倒是一下说到了其他人的心上，齐斐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支持，只是杜宏伟向来严肃，齐斐每次跟他说话都打磕，只好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嘴里直“嗯嗯”。

    一群人被她逗得直笑，宋丹和杨柳顺势在旁边敲边鼓，跟曲未央同一个科室的男同事苏明跟刘易阳则是在一旁猛拍杜宏伟马屁。

    杜宏伟表情虽然温和，但是出口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调休不行，‘云砚’的设计组明天要正式进驻，明天你们得去把办公室收拾出来。”

    曲未央深知杜宏伟的个性，知道他不会同意调休，压根就没开口，其他人听了杜宏伟的话，嘴上没说什么，全都耷拉这个脑袋，一副被霜打了的样子。

    杜宏伟看了他们的样子，一向不苟言笑的他，脸上竟然破天荒地扯出来一个笑，“虽然调休不行，但是我跟林主任建议了一下，最近一个月大家确实也很辛苦，林主任说这个周末组织大家去慈云山搞个拓展训练，到时候小曲联系沟通一下，把训练环节弄轻松一点，主要是大家在一起放松放松，和其他几个科室联络联络感情。”

    慈云山在浅川外五十公里外，山势平缓，开车就可以到山顶，9月底去时间正好，沿着山路盘旋而上，漫山遍野金黄色的白桦林，风景异常秀丽，山顶还有好吃的农家乐，对于政府办这帮在领导眼皮子地下活得比较压抑的人来说还是颇有吸引力的选项。

    于是，送走杜宏伟，一群人跟翻身农奴一样异常兴奋。

    最兴奋的自然是齐斐，非得请所有人去得月楼后门的小吃街吃夜宵，一群人一路说说笑笑搭了电梯，商量着吃些什么。

    酒店的电梯正对着酒店的前台，曲未央一出电梯，就看见前台的工作人员正跟一个男人起了争执，旁边高脚凳上还七扭八歪地坐了一个的男人。得月楼今天不对外开放，下榻的都是cbd的受邀嘉宾，这个时间点，难道是有客人遇到什么麻烦了？

    曲未央让其他人先去吃饭，自己快步朝前台走了过去。

    前台的服务员大老远就认出了会务组的曲未央，急忙喊了声“曲小姐”，招手让曲未央过来救场。

    正跟服务员理论的男人也应声回过头。

    曲未央一看，竟然是叶明俊。

    曲未央原来跟叶明俊的姑姑一个办公室，原来还撮合过二人，那会叶明俊已经有个做护士的女朋友，叶明俊的姑姑特别惋惜，后来经常叫曲未央去她家吃饭，以至于叶明俊的女朋友每次见曲未央都如临大敌，最近两个人刚结婚，管叶明俊管得特别严。

    曲未央故意指了指手表调侃道：“明俊哥，这个点你不好好呆在家，跑来得月楼？还一身的酒气，小心我跟嫂子打小报告！”

    “不是我！”叶明俊尴尬一笑，侧过身指了指自己身后趴在大理石桌台上的男人。

    曲未央探头一看，是商子砚，脸上的笑僵在了那，“发生什么事了？”

    大堂经理好不容易找到救星，没等叶明俊开口，就指了指旁边已经不省人事的商子砚，说道：“这位先生的房卡丢了，我们核对了会务组交给我们的名单，没有叫商子砚的嘉宾，所以没办法帮他开门。”

    会务组提供的名单上是英文名字，叶明俊报中文名字，前台信息对不上，自然不会给他开门。

    “这位商子砚先生我认识，确实是这次的cbd开幕的重要嘉宾，会务上交给你们的名单上用的是他的英文名字nealshang，你查查看，是不是有这个名字？”

    大堂经理核对了嘉宾信息，给商子砚重新补了房卡，叫服务生帮忙把商子砚送回了房间。

    安顿好商子砚，曲未央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房间里整整齐齐，商子砚的三个行李箱也完好无损，这才问洗手间里刷牙的叶明俊，“他怎么喝成这样？”

    叶明俊漱了口，呼了口气，闻闻没有酒味了，这才从洗手间里出来，“我也不知道，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回浅川了，叫我出来喝一杯。你嫂子本来不让我出来的，后来我说是美国回来的朋友，这才放我出来的。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有点多了，我也没敢跟他多喝，大概就三四杯的样子，没想到他酒量还是这么差，一喝就醉。送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钱包和房卡都不见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

    曲未央没说话，叶明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年前，两个人说分手就分手，一个远走美国，一个迅速投入新感情，同样的好风度，高姿态，有礼有节，礼貌友好的跟外交磋商似的。

    女人的心思叶明俊不懂正常，可作为男人，商子砚的节奏，叶明俊还是一次都没找准过。说不爱吧，商子砚每次给自己打电话都要把话题兜好大一个圈子兜到曲未央身上；说爱吧，他在美国一呆就是五年，风平浪静。

    这会突然跑回来，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还是在曲未央打算订婚的当口上，叶明俊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商子砚唱的这是哪一出？

    长叹了一口气，叶明俊问道：“听他说，市政府盖的地标建筑，他是主设计师？”

    曲未央点了点头。

    叶明俊脑袋里浮现出五年前简单随性的商子砚，再想想晚上衣着入时c贵气逼人的商子砚，不由感慨道：“看样子他在美国发展的相当不错，变了好多。”

    曲未央忍不住苦笑，“五年了，是人都会变得吧！”曾经，他们都有梦想，商子砚跌跌撞撞，碰得头破血流，可最终还是做了自己最喜欢的事，而她，看似成熟，选了一条代价最小的路，如今却越来越迷茫。

    两个人各自感慨，相顾无言。

    直到叶明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叶明俊慌忙接起电话，表情跟接慢了会被砍头一样。

    “你别生气，我马上回没喝，我没喝已经在路上了”叶明俊朝曲未央摆了摆手，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

    曲未央倚在卫生间门框上愣了一会神，才突然想起来梁笑笑她们还在等自己，提脚朝大门走去。

    走到房门口，手都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想了想，又折回到卫生间，拿了毛巾用温水打湿，回到卧室坐在床边，仔细给商子砚擦了脸，又擦了手。擦手时，碰到商子砚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戒指稍微有点松动，往外滑了点，戒指下的肤色并无不同。

    看样子，他刚结婚没多久

    商子砚迷迷糊糊中睁了睁眼睛，又闭上，哑着嗓子反复说了些什么。

    曲未央凑近了，才听清楚他说的是“水”。

    曲未央放下手中的毛巾，回客厅倒了杯温水，半扶着商子砚喝了。

    商子砚躺回去的时候，挂在脖子上的链子从衣领里滑了出来，打在了曲未央的手上。

    细细的白金链子，上面挂着一枚戒指，戒圈比较小，也是素面，相较链子的精致，戒指就显得粗糙多了，看起来跟他手上戴的是一对，曲未央不禁有点迷惑，随后又自嘲地笑想，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曲未央轻手轻脚地把链子放了回去，俯身给商子砚掖了掖被子。

    睡着的商子砚，看起来终于没有白天那么的冷冰冰了，壁灯昏黄的光线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不知睡梦里有什么，原本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微微弯起，右脸颊竟然浮出一个浅浅的笑涡，连冷俊的五官也莫名地柔和起来，温暖异常。

    这样的温暖蛊惑着曲未央，不由自主将手轻轻贴在了商子砚的脸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商子砚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曲未央完全忘记了时间，就那么定定地坐在那里，就好像这五年的时间从未改变过什么一样。

    可这份宁静温馨并没维持多长时间，房间里就响起突兀的手机铃声。

    惊觉自己的失态，曲未央慌忙抽回手，从床上弹了起来，踉跄着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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