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红烧肉

    当日，宾玛和她亲爱的阿亮泛舟在清澈洁净，如一泓碧玉一般的泸沽湖上，蓝天白云倒映在幽兰剔透的湖水里，水天一色，单薄的猪槽船宛如漂浮的空中一般。人在画中，便是仙境也不过如此吧？身边的人儿，貌美声娇。年羹尧轻轻地揽着宾玛，他贪婪地享受着这甜蜜的宁静时光，安宁是如此地脆弱，他不敢有稍微的动作，生怕惊醒了这迟来的美梦。

    宾玛把手伸到冰冷的湖水里，猛然把冰冷的湖水撩起来，晶莹的水珠儿闪亮着，璀璨着，在阳光下纷纷跌落。猪槽船荡漾开来，细密的波浪摇碎了日光，搅动了一湖亮晶晶的热闹，“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说的是人，还是风景？

    今夕何夕兮，

    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在宾玛悠扬清丽的歌声中，年大将军凝视着渐落的夕阳，静静感受这醉人的湖光山色。年大将军此刻是心里也是充满了柔情蜜意吧？

    任何人的心中都隐藏了一块温柔，只是有些人隐藏的更深，没有机会显露出来而已。

    他们在夜色中回航，满船的星辉只是在展示泸沽湖的骄傲，她在任何时候都是值得期待的。

    当晚宾玛把年巡抚介绍给阿依，阿依的答复和对蒙古人没有什么两样，阿亮却很满意的样子。年羹尧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宾玛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了村口。

    回头就找阿依撒娇，怎么能对待自己的阿亮哥冷冰冰的，和对待那两个蒙古猪一样的态度！“傻孩子，你怕他不回来找你吗？中立从来都是表面上说说的，真正支持哪一边，掌舵的人心里要有数。策妄阿拉布坦虽然一时得势，那也是朝廷没有认真对待，一旦朝廷集全国之力，策妄阿拉布坦不过一跳梁小丑，妄图螳臂当车而已。我们摩梭人本来是蒙古族的一支，你阿亮哥来之前，我估摸着在朝廷的舆图上我们这块是要划到策妄阿拉布坦范围的吧？现在呢？至少要从敌对范围划出来了，敌退我进，这个功劳可不小。再说猪膘肉的生意，虽然说是双方自愿公平交易，不过我的话传出去，估计没有谁愿意和蒙古人他们做生意了吧？而年将军就不一样了，你当然会想尽办法帮他的。再说我们村里的买卖本来就是你在做，你会把猪膘肉卖给蒙古猪，还是给你的阿亮哥啊？”

    “哎呀，阿依你笑话我。”宾玛害羞了，身子扭朝一边嘟起了嘴巴。

    “齐大非偶啊，你这阿亮哥可精明的很，年纪轻轻就当了巡抚，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你也别心急火燎的，我估计不出十天他就会再回来把采购猪膘肉的事敲定了，造成我们双方已经有了联络的事实。那时，他就可以放心去邀功了。”阿依把宾玛搂在怀里轻轻地呢喃着，是在说给宾玛听呢？也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果然五日后，一队二十余人浩浩荡荡又来到了洛洼村。领头的自然是年羹尧，还是布衣打扮，但是盼顾之间，不怒自威。所带众人，也都是平民装束，但是行动有度，坐卧有矩，动作精练干脆，一望而知都是公门中人。

    年羹尧依着礼数拜会祖母，奉上精心准备的礼物，表达想要合作的诚意。阿依的态度依然是公事公办，摩梭族与世无争，来做客，热情欢迎，要做生意自然有做生意的人接待，然后就把他们打发给宾玛了。

    朝廷也是诚心要做成这一笔生意，其象征的意义更大于实际的效用。给的条件也是相当的实惠，用茶叶，盐巴，花椒，银子，药材等摩梭人日常必需之物，又或是朝廷垄断了的紧缺物资来做交换。宾玛自然满心欢喜，更加大力促进，也一心要替情郎做成这笔买卖。

    年羹尧他们非常棍气地先付了款，把随身带的物资直接留给了宾玛，让宾玛负责各村各家的联系，收集了一百条猪膘肉约定十日后来人运取。合作双方，两下里“心望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自然是合作愉快，皆大欢喜！

    夜幕降临后两人重新又进行一场“心望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合作，结果嘛，那当然是更加地亲密无间，水乳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彼此了。

    以后都按此例，宾玛收集了一百条猪膘肉，年羹尧或自来，或派人，月月不断来此交易。

    而猪膘肉因为吃起来肥而不腻，味道鲜美，并且容易保存携带，存放经年而不坏，深得前线将士们的喜爱。一度还登上了扶远大将军忠勤亲王的餐桌，勤亲王品尝之后大加赞赏，指定每日供以佐餐。跟随的各旗各营，不管是中军还是侧卫，先锋还是大将，竟都以食之为荣，纷纷要求供应此物，需求一下子大增。然而，生猪的饲养却是需要时间的，却不能立刻大增，一时间到把年羹尧搞得手忙脚乱。后来连万岁爷也听说了此物，万岁也甚有兴趣，着令年羹尧“弄些儿来给朕瞧瞧”。

    不说年羹尧如何当即当作头等大事来办，只说那皇上要看这前线将士喜爱的猪膘肉到底是个啥东西。待膳食房的小太监端上来一看，居然用了个赤金的盘子装着，内心就有些不喜。再看上头褚褐色的猪皮上毛孔宛然，皮下则是蒸化了的油汪汪的肥囊，中间夹杂了一层瘦肉又和肥厚的油脂丝丝交缠竟然给上了一块拳头大小，四指来厚，就这么着的一整块肥厚油腻的五花肉！

    “三德子，怎么上了这么个玩意儿？朕能吃得下去吗？”

    “这是年将军的一片孝心。”

    “孝心？他是猪油蒙了心吧！”伸了伸筷子去戳，赫然惊觉，触之坚硬，哪里什么肥猪肉，原来是一块精心雕刻的的玉石。

    “有意思，有意思，居然把朕都给骗了。这个年羹尧，有点意思。很久没有谁能这么糊弄朕了。”此物遂成皇上珍玩之一。

    说来也是巧合，原来年羹尧途径和田时偶然得到一块天然玉髓，黑黝黝的很不雅观，外相和那猪膘肉还有几分神似。就让当地的能工巧匠因状就形，细心琢磨雕出一坨猪膘肉来，看起来却是几可乱真。

    本打算送给宾玛把玩，那丫头野惯了，这种粗俗的小玩意还能接受，贵重的东西估计她也不懂的欣赏吧？

    谁成想皇上对猪膘肉感兴趣？就把这个小玩意儿献上去逗皇上一乐吧。这事还是经过忠雍亲王在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内相安排的。嘿！还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当然了，真正的猪膘肉也是要及时摆放到皇上的餐桌上的，不然真闹个欺君之罪可不是玩的。你还别说，吃惯了珍馔佳肴的嘴巴，猛然尝尝老百姓的吃食，竟然很对口味，居然也得了皇上的赞叹，连御厨们对这猪膘肉也要另眼相看了。因嫌猪膘肉太俗，皇上赠名“琵琶肉”，是为猪膘肉压制后呈琵琶形状也。

    此后不久，年羹尧授四川总督，监管巡抚，统领军政民事。次年年羹尧升任川陕总督，自此平步青云，历任抚远大将军，加封太保，一等公，高官显爵集于一身。他运筹帷幄，驰骋疆场，横扫西藏，平息青海罗卜藏丹津，立下赫赫战功，这都是后话了。

    这些都是不见经传的琐碎小事，正史上当然没有记载，其实名人发迹，很多都是从小事上来的。由此可见人不仅仅要有能力，更重要的还要把握住展现能力的机会，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

    后人如果知道这块被捧为故宫三大国宝之一的五花肉玉石，原来不过是雕来哄女人的小玩意，是该嗤之以鼻，鄙视封建皇帝审美情趣的恶俗？还是欢呼雀跃，赞叹我中华技艺之精湛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