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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暗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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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的事明显有江湖势力暗中出手相助。当时王春麟说长安城中只有温如玉在活动,并没查到其他消息。直到自己引出了神秘人,虽说是意料之外,到底也还是意料之内。

    天下第一神秘人,不知其姓名,不知其容颜,不知其武力,不知其财力,不知其势力。从来没人见过他真面目,却在江湖上有着神秘莫测的影响力,将其与天下第一雅士旧时月并列,足见其能为。

    对于神秘人,李梦天此时此刻的心情颇有些复杂。明明知道他就在对面,却也不能得到任何多余的信息。

    忽然想起在长安城假扮神秘人之事,莫非对方已经猜到了自己便是当时神秘人的伪装者?

    李梦天嘴角微微扬起,笑得温和又儒雅。或许,他的劲敌真的要出现了。

    天下第一榜出现的这么多年,除了天下第一雅士旧时月c天下第一神医温如玉和天下第一女侠冷冰清的行踪不那么隐秘以外,其余的皆是神秘行事。

    神秘人并非是最神秘的一个。天下第一剑客,也是蒙头盖脸,江湖人不知其真实面目。比起神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天下第一剑客好歹地点固定,想见他去太和山金顶金殿便可以。当然,这天下第一剑客能在江湖上如此威名,还是他手中的玄金宝剑。

    李梦天断定,天下第一榜中的人,和这即将掀起的江湖风云,必然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纵然此时表面上只有一线天和一场终究爆发的武林风暴脱不了干系。其他的几个人,或许自始至终,都不曾是局外人。

    对面窗户中的人,也在看着李梦天。同样是沉思,只不过他的心要闲许多,他的心也要冷许多。他仿佛就是为暗夜而生的,他喜欢这种氛围,不是去用眼睛看,而是用心去感受。

    许久之后,一个白影从暗夜掠过,速度极快。若是普通人看,定然只当时什么鸟飞过。唯独李梦天看得真切,这就是对面窗户中的那个人。速度之快,真如闪电滑过。这样的速度,甚至连李梦天自己,都未必能追得上。

    远处几只白鹤翱翔而飞,悠哉游哉,飘然离去。

    待天亮,王春麟等一如往常打点出发的行程。他有些难为情,因为昨天,他们几个人都沉沉地睡过去。饶是李梦天,也睡得很沉。

    卢家兄弟揉着惺忪的睡眼,过来问姚思杰道:“思杰,我们是不是昨天被人下了迷药?”

    姚思杰自己都睡得那么沉,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他能确定,并没有被下药。他们是何等警觉的人,还不至于给别人这个机会。陆子房过来拍拍卢勇的肩膀,示意他去清东西。

    卢勇道:“若是天下第一神医温如玉的手法在你面前下药,估计你也看不出来吧?”

    几人听了心中一紧,莫名地慌了一下。

    贺连过来笑道:“怎么年纪轻轻,都开始疑神疑鬼了。别的事情不好说,思杰的医术你们还是要信得过的。”

    姚思杰正欲谦虚表态。

    贺连拍了姚思杰的肩膀道:“虽然可能比那什么天下第一神医差了一点点。”

    姚思杰有点无奈,这倒是真的。

    贺连又笑道:“不过我相信我们思杰,迟早会达到天下第一神医那个水平的。”

    卢勇一脸鄙视地看着贺连,道:“十三哥,真是好话坏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尽了,不厚道。”

    贾亦真刚端着盥洗的水出来。李梦天和王春麟在房中议事。虽然三更才睡,但他不得不承认,昨夜却实睡了一个极好的觉。

    王春麟道:“昨夜不知怎么的就沉沉地睡过去了。我见他们几个人的情形,好似晚上都睡得很沉呢,会不会”

    “不会!”李梦天直接打断了王春麟的猜测。

    王春麟可是李梦天身边武功最高,思维最敏捷,武将之中,最具文臣气质的人。同样也是最了解李梦天的人。连他,都沉沉地睡过去。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只当是自己的大意。

    李梦天笑道:“大概是昨夜的箫声太沁人心脾了。这箫声悠然邈杳,天真无邪,明净纯粹,若是认真听了这箫声的人,自然而然的会被带入曲中意境。这与一个人懂不懂乐理无关。他的箫声要给我们的,便是一个这纯粹的世界。而我们在恐惧的环境中待久了,难得被引入这样的境界之中。一旦进入,便会放下心中的戒备,进入鸿蒙之初的状态。”

    “老爷所言甚是,就如有的人忧愁抑郁,需要人去开导调解。不过我们最能直接接触的,便是语言文字,殊不知曲调也是一种语言,只不过表现出来的形式不一样而已。”

    李梦天点点头:“人的聪明之处便是将所见所闻付诸笔端,殊不知终究言有尽而意无穷。而这一切的始末,都是来自人心和这现实的交映。”

    御前四杰中,陈良是最懂音律的,亦在外头和他们讲解曲调之义。

    贺连贾亦真陆子房姚思杰四人都连连点头,卢安似懂未懂,卢勇神色还有点恍惚。

    李清筠本来独自在那思考的,见卢家兄弟二人神色,便道:“看来回去得好好让你们两进修音律。你们看看父亲身边的怎么每个人都懂,哎”

    卢勇喃喃道:“带头的人不一样,咱们当然也不一样”

    李清筠头一偏,乜斜着眼瞟着卢勇,脚步沉沉地走过来。卢安忙上前拦住道:“少爷,您的头发还没梳,我给您梳头发吧。”

    卢安给卢勇使了个眼色,卢勇连忙道:“我下去牵马了”便一溜烟下楼去。

    贺连姚思杰几人看得直笑。

    姜明早就将马匹打点完毕,李梦天梳洗完毕便下楼来。

    车马一行方走到街中央,昨日那个玉器店的老板却带着一群人上前拦住去路。

    李清筠掀开帘子看了两眼,赶忙缩回来。这下可不好了,这么一来必然被爹爹发现昨天的事。李梦天见了清筠的神色,大致已经猜到了,淡淡道:“春麟,去看看吧。”

    王春麟下了马车。

    街中央站着一个枯瘦的老头。老头眼睛中流露出冷峻的光。这眼光,似要透彻人的骨肉,把心肺射穿似的。

    王春麟倒是十分平淡,道:“我们经商路过此地,昨夜仓促,还未来得及采办,不知是何处得罪了阁下,竟如此兴师动众?”

    老头狠狠道:“老子最看不惯有人在老子面前嚣张的,昨天你们不是很横吗?今天,这十里长街,一个都别想走。”老头说到“一个都别想走时”,语气变重了许多,嘴中跟着飞出一堆唾沫星子,仿佛那些唾沫星子就是他权威的代表似的。

    王春麟开解道:“凡事总得讲究个规矩,这光天化日的,长街拦人,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在这条街上,要怎么做,是老子说的算。”枯瘦的老头目中并没有把王春麟放在眼中。

    周围开始聚拢看热闹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散去。

    这是要打架的节奏

    不难看出,这瘦老头是这街上的一霸,大家都怕。

    李梦天在车中安之若素。他知道,这和路上遇见的那些杀手以及昨夜那个白衣人都不一样。至于为什么昨夜没有找到客栈去,大抵客栈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十里长街虽然没有十里,五六里还是有的。能在这么大的一个地方这么目无章法行事的人,绝非小可。至于那客栈和这拦街的老头之间又有何利害关系,这就不得而知了。最关键是白衣人是否和客栈有什么关系?

    李梦天思索着,将所有线索梳理一遍。

    天下轻功能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在见到昨夜那个白衣人之前,便只有传闻的旧时月色以及唯一和旧时月色打成平手的一线天。

    旧时月色,一线天

    李梦天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

    天下能让他露出欣赏神色的人,委实不多。不过昨天那个惊鸿一瞥的白衣人,却在他心中留下了不比旧时月色浅的印象。

    旧时月色的名声在江湖上流传了十多年,被公认的正道栋梁,人送外号“武林皇帝”。

    虽如此盛名,却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字,只知道旧时月色这个号。甚至连这个号,也是别人给他取的。闻说是别人曾听见他吟诵姜夔的《暗香》,开头便是“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

    曾有人问及他的姓名,只听他吟道:“来时风雨去时晴,无踪无迹亦无痕。夜色如水薄春色,落枫似霰送秋阴。手中三尺紫霄剑,愿为鸣不平。自有天地为知音,江湖何必留姓名。”风雅无匹,不久其大名便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好事者便直接用“旧时月色”这个号代指他。只要说到这个号,大家都知道是谁就行了。出人意料的是,旧时月色也没有反对别人这样称呼他。久而久之,“旧时月色”还真成了他的号。江湖上惯提他的,直接称“旧时月”。

    江湖之大,原本还有人冒充旧时月的,后来闻说天下第一杀手不留行要找旧时月挑战,谁还敢冒充?

    不留行和旧时月之战是江湖一件大事。然而,当不留行找到旧时月的时候,正好遇见旧时月和一线天交手。一旁观战的不留行,直接认输离开。

    这件并不怎么光彩的事,是从不留行口中说出来的。这样一来,旧时月的名声,更加名噪海内。

    明眼人能看出来,不留行这么直接地说一线天和旧时月的事,无非是一招捧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是武林。江湖规矩,武功高低可以随意挑战。不服谁便可以挑战谁,且被挑战者必须迎战,否则会受江湖唾弃。挑战者若是去挑战江湖排名前十的,赢了的话,便可以一战成名。

    出人意料的是,天下但凡找旧时月挑战的人,还没动手,便心悦诚服地认输了。邪恶之人改邪归正,贼子放下屠刀,浪子回头,绿林从良

    开始还有许多人不信,旧时月难道又三头六臂不成?非得去会一会。结果却如传闻中一般无二。颇有几分“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的味道。奇之又奇的是,此人不信神佛不坐禅,不学黄老不修仙,无门无别,无帮无派,真真一人仗剑走天下,只为人间除不平。

    虽身在朝堂,李梦天可没少留意天下第一榜中人的动向。闻说旧时月唯一引为知己好友的人,便是跟他风格迥异的神秘人。

    天下,或许就这两个人彼此知道对方的名字,还守口如瓶地不向外界透露丝毫。

    李梦天细细咂摸着昨夜那人的箫声和最后离开的身影。

    虽然他能看清那人没有戴斗笠,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便是认为此人就是天下第一神秘人。既然有意提醒,却又不愿露面,这立场,颇值得玩味。提示这么重要的信息,证明他对江湖局势亦是了若指掌。这神秘人,真的不简单。

    李梦天想了一回,喃喃道:“但愿我们是友非敌。”

    马车之外,依旧在争论。

    “这样嚣张的气焰,官府难道就不管了吗?”王麟脑海中闪现的,是江湖帮派的势力。

    江湖上有五大帮派,分别汉中的白虎帮,以控制长江汉水湘水漕运起家;江左的青龙帮,包揽了江浙一带的丝茶盐粮;赣南清屏会,贩卖竹木;云贵金凤帮,私自开采金银铜矿,黑市流行的黑钱,几乎有一半出自金凤帮之手,还从境外走私名贵木材;辽东的黑鹰帮,以倒卖东北的人参鹿茸貂裘闻名于江湖。

    这几大势力,除了清屏会稍微低调些,其他几个帮派,天下安定之时便会收敛手脚。但凡有些个天灾,便从中发横财。

    因不了解暗中势力,当地官府也不敢轻举妄动。况且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就算动起手来,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如此,大家心照不宣的井水不犯河水,保持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想到这些,王春麟心里顿时有些纠结。从江湖五大帮派的势力来看,目前所在的地界是湖广道襄阳路。从势力范围来看,应是被白虎帮所暗中管辖。眼前这个人在说到官府时,竟然无动于衷,可见势力绝非一般。

    王春麟转开话题:“在下路过贵地,不知有何得罪之处。”

    老头语气很是嚣张:“没什么,就是想让你们长长见识,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说话小心点。”

    马车里头的李梦天倒是神色淡然,无论发生什么,如果官府不管,就用江湖手段解决。如果官府管,就更好说了。唯独一点不好说,便是他们的身份。

    若是普通江湖寻衅滋事之人,倒也好解决。怕的就是暗中势力知道他们的身份故意闹事的。

    李清筠下了马车,不忿道:“你这个老头,你怎的这么啰嗦,要打就打,谁还怕你不成。”

    李梦天在车上听了这句话,无奈摇头,叹道:“这性子越来越毛躁了。”却也不理会车外头的情况,支起额头,慢摇着扇子。

    老头子见到昨天这个言语不逊的少年,更是来气,喝道:“上~”

    一群人正要动手,后面一个藕荷色衣衫的青年健步跃身前来止道:“且慢!”

    老头一看眼前这个青年,忙伸手示意左右停下。

    青年向双方分别拱手行了一礼。王春麟也还了一礼。

    赵月白和两位青衣男子也赶过来。

    见是昨天悫音坊的那几个人,李清筠一阵窘迫。

    藕荷色衣衫的男子,正是昨夜追他的男子。两个青衣男子,正是昨天在门口拦他的人。

    这真是,冤家路窄。

    王春麟和赵月白互行了礼。

    赵月白问道:“这位少年是?”

    “这是我家少爷。”王春麟语气甚是谦和,听赵月白这语气,想是已经见过了。王春麟看李清筠的神色,也猜到了一二。笑道:“我家少爷最是淘气的,想是已经与几位见过面了。”

    李清筠忙上前行了一礼:“昨日晚辈有所冒犯,还望先生原谅。”

    这声不禁让车内的李梦天哑然一笑。廷儿低头,可是难得啊。

    赵月白这才认真的看眼前这个清容俊貌的少年,不由得啧啧称奇:“少年眉间宏宇,堪称人中龙凤。昨天随口便指处话本与正史不同之处,可见是博学广识的。”

    李清筠面对陌生人的夸赞,有些不好意地摸摸头。

    安羽灵正和骑在马车上的贺连互吐舌头,赵如燕则有几分不好意思。

    赵月白上前向枯瘦的老头道:“老秦,好久不见啊。这几位是在下的朋友,不知道是否有什么误会?”

    枯瘦的老头本来愤怒的面色,听赵月白如此说,不得不从干枯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干枯的笑意:“哪里哪里,既然是误会,我岂有阻拦之礼?你这个老赵头,是什么时候来的松坪镇,都不说一声,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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