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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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对于这件事，她不好说太多。

    就见蒋连波突然跺了跺脚，银牙紧咬近乎恶狠狠地说：“要是我日后的相公也这么是非不分，那我此生不嫁也罢。”

    即使是民风开化的大齐，未出阁的女子讨论这种话题终归不合礼法，不过在姜菀面前，蒋连波一向不会遮掩。

    蒋连波已经十四了，明年便可及笄，信阳侯府的门第，又有皇长子妃做姐姐，她当然不愁嫁，如今上门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要不是刘氏紧咬着不松口，信阳侯也疼爱这个小女儿，她早已被定下了，哪里还有这般快活。

    见蒋连波实在抑郁，姜菀只好提议道：“连波，我听说那山涧泉水甚是清冽，我们装点泉水回去煮茶也是不错。”

    银烛有点害怕，便想阻止，却被姜菀眼神制止。

    了月师太那日既然出言提醒，便代表她心中有数，有了月师太在，她出不了事，况且贵女们似乎也有意要往梅林中走进，那山涧倒也不算太过远离人群。

    蒋连波心里烦闷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发泄，当然同意。

    出来赏景，两人都只带了贴身丫鬟，银烛跟香儿对视一眼，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不一会儿，山涧就近在眼前，蒋连波惊异地指向不远处说：“小菀，原来梅林深处竟是一片竹林。”

    姜菀点点头，十年来她年年都要到玉溪庵小住，当然最是了解，竹林的深处便是了月的住处。

    梅花洁白的纯美与竹子苍翠的清冽，中间点缀着潺潺流水，这样的风光瞬间吸引了蒋连波，她拉着姜菀的手，说笑：“小菀，你说这算不算陶潜所说的世外桃源？”

    少女的跑动带着一阵风，姜菀伸手接过一片落英，凑到鼻尖闻了闻，也觉得有几分那种味道，便笑着点点头：“只是少了点人气。”

    蒋连波却不赞同，皱着鼻子反驳：“要那种人气做什么，那脂粉味儿刚刚熏得我差点没晕倒。”

    姜菀回想了一遍，倒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见好友心情舒畅，也跟着大笑起来。

    猛地，笑声戛然而止，前一刻还幽静非常梅林，突然出现两个黑衣男子，其中一个似乎受了伤，受伤部位是在腹部，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拿着刀落在后面掩护前者往前跑，姜菀眼尖地发现那人的肠子似乎都掉出来了，只是因为用手捂着，舌尖不禁泛起一丝恶心。

    显然一个主子，一个是忠仆。不说青天白日他们穿着夜行衣手握钢刀，就是普通的外男，都不是她们闺阁女子可以相见的。

    “小菀！”

    蒋连波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挡在了姜菀的前面，老信阳侯是有军功的，她性格大而化之，一向自诩将门虎女，可饶是如此，毕竟是养在深闺的，怎能不害怕，声线都在颤抖。

    姜菀心里更是感激，紧紧地握住蒋连波的手，而两个小丫头更是吓得不成样子，香儿还好，银烛脚下一软，要不是香儿拉着她，都要摔倒在地。

    四人都是后悔万分，不远处热闹的声音还能传入耳畔，面前却是两个明显带着杀气的黑衣人，手握的钢刀上都是凝固了的鲜血。

    前面的黑衣人也没想到这一片幽静的梅林竟然会有几个娇弱的女子，也是愣了一下，一直断后的黑衣人见此就要上前动手，看样子是要就地解决了姜菀她们。

    吓得姜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思百转，了月的功夫她知道，黑衣人是从竹林那头跑过来的，除非……

    大难临头，姜菀真佩服自己的思维。

    钢刀并没有落下，被前面那个黑衣人制止了，后者惊异地说了一句什么，是姜菀听不懂的话。

    空气都凝结了，只有她跟蒋连波不断起伏的呼吸。

    “几位娘子，在下并无冒犯之意。”

    这时那黑衣头领说道，汉语说得并不怎么标准，显然他们不是汉人。他们虽然蒙着面，什么也看不到，但一双凸出的眉骨还是暴露在外面。

    北地临潢府的人！

    姜菀震惊，险些喊出口。

    这时候的临潢府其实差不多就是后世的外蒙古，姜菀前世进修落选，一气之下跟着导师去内蒙古做医疗支援，在那里生活过一年。

    刚刚那个男子说的话就是蒙古语，虽然跟后世有所差别，总得该是不会错的。

    姜菀怔怔地看着他们，就见蒋连波率先开口道：“既然如此，这位爷，我们也是普通闺阁女子，莫不如就当不曾相见，自让我们离去可好？”

    那头领见惯了汉人女子的扭捏见蒋连波虽害怕自己，但在这样的情境下竟然还有这份胆识，一时心生欣赏。

    “三爷，有人追上来了，看这两个丫头衣饰华丽，干脆抓了做人质。”

    身后黑衣男子焦急说道。蒋连波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姜菀却听了七七八八，暗自咒骂一声，要是她们俩真的被劫持，还有什么闺誉可言！

    那头领似乎还在犹豫，待姜菀接触到他幽深的瞳仁，她猛地倒退一步，当即用一口十分蹩脚的蒙古语说道：“都说北地临潢府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汉，却不想如今竟然想劫持女人来换自己的安全。”

    显然两人都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汉人女子竟然会讲自己的语言，刚伸出的手，愣在半空。

    乘着这档儿，姜菀一个箭步，将蒋连波拉过，拉开了点距离，接着道：“我看这位先生受伤了，小女不才，却也略懂医术，若是再不进行止血救治，恐怕他会流血身亡。”

    这一回，不光那头领，就连那满身凶神恶煞的男子也是略带疑问得看向姜菀。

    “娘子有办法？”

    那头领问道，仍是将信将疑。

    “我知道不远处有个石洞，直通向外界，我可带你们过去。”姜菀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他们脚边的已然枯萎的植物道：“这是地榆，你把它挖出来，除去须根，剁碎敷在伤口处，相信你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因为血流干致死。”

    因为了月好研究医理，所以玉溪山遍地都是草药，地榆可止血不假，只眼前的男子肠子都已外流，单单止血已经不行，抗感染才是最要紧，不过姜菀懒得说。

    那下属对着头领叽里呱啦又是一通，显然是不信姜菀的话。蒋连波虽然听不懂临潢府的语言，却也是能明白意思。立刻又站到了姜菀身前，气愤道：“我妹妹精通药理，医者父母心，你们若不信她，不用便罢！”

    那头领看了眼蒋连波又看了眼姜菀，还是低头拔出那些地榆，去跟剁碎，敷在了下属的伤口上。须臾，那流血不止的伤口果然，血流速度有所减慢了。

    “多谢娘子大义。”

    姜菀也不在乎，顺手指了指对面的山洞，那头领略一迟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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