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知君欲问人间事，始与浮云共一过

    颜可意的这个周末可是过得极其充实。当天下班稍晚了些，正好错过了地铁的高峰期，不过地铁上仍然有不少人，放学的学生c赶着聚会的情侣c购物的主妇等等，每个人的表情都比平时更有精神，也更有期待——毕竟是周末了，好歹可以在两天休息的时间里慰藉一下工作日里超负荷疲倦的身体，以便迎接下一个循环往复的生活。有多少人不是这样蝇营狗苟，数着日子，在身处苟且之中盼望着远方的诗意？

    可意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心绪，她才出学校，还没有体会生活的苟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事业中，为已有思路的新产品继续寻找关键的技术突破。

    直到地铁到站，可意仍然没有想出好办法，索性抛开工作，回到家稍事休息，吃了点水果和酸奶，收拾好装备，去了附近一家健身房，开始健身。可意的健身主要是打壁球和攀岩，可以独自完成，而且具有挑战性，侧重锻炼手臂力量和灵活性，以方便外出到深山老林里寻找新的物种。每隔两周，可意还会去跆拳道馆练习跆拳道，以备不时之需。这世界，还是有不少坏人，作为女孩子（好吧，可意算是大龄女青年，就算是不怕劫色，也要预备劫财），一定要有防备的技能。

    可意在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小时，出了一身汗，赶紧裹上大棉衣回家去洗澡。之所以选这家健身房，就是因为离家近，方便洗澡。可意不想在外洗澡，一来有洁癖，二来不想别人看见她洗澡后的真面目。健身房的管理员这两个月也习惯了这样一位沉默木讷的女士来锻炼，只要每次爽快地给钱，其余也不用问。但凡可意漂亮时髦点或者出手阔绰，给给小费，办个金卡什么的，也许管理员还乐意主动搭个话。可惜，可意这样的顾客是调不起他们的兴趣的。可意并没有办卡，宁可每次付费，虽然价格高点，这其实是防范风险的一种办法。理发店c美容院c健身房是办卡的三大重灾区，常常是才办了会员卡，店铺就关门歇业，让卡主欲哭无泪，投诉无门。所以，可意宁可每次多花一点钱，也不愿办什么会员卡，提前放一大笔钱给对方免费使用。要知道，可意是学过财经的，金融方面的知识还是够用。

    出了健身房的门，一阵冷风吹来，可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街道上人并不多，也许是因为天气冷了，人们都不愿出门；也许是因为经济不够好，人们宁愿呆在家里避免消费；路灯也有些疲乏，有气无力地发着一点昏暗的光，把可意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独，可意突然就想到了“茕茕孑立”一词，但此时不是顾影自怜的好时候，还是走为上。可意快速跑回家，洗了个热水澡，顿时神清气爽。

    翻开新收到的杂志《科技新天地》，可意慢慢读起来，希望能够有技术上的新发现，启发一下迟钝的大脑。果不其然，还真被她找到一则不起眼的技术消息：纳米技术的传导作用——通过纳米微粒的引导作用，可以控制红细胞的制氧能力。当二氧化碳较高时，可以触发纳米感应粒子，刺激红细胞的制氧能力。

    可意顿时有了想法，太好啦！在香氛制造过程中，通过引入纳米粒子，控制白天和夜晚的香味差异。白天，有阳光，通过光感应刺激瑞香和睡莲的花香，到了夜晚，即通过纳米粒子刺激昙花的香味，压抑住瑞香和睡莲的香味。这样一来，白天和夜晚，不同的时段，产品散发出不同的香味，起到不同的调节作用。

    找到了突破口，可意简直兴奋的不得了。不行，得冷静下来，可意告诫自己，太容易激动反而有可能把事情办坏。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技术方向是找到了，怎么落实还是问题。利用纳米技术还得找专业人士来把关，可能会用到化工？化学？生物工程？还是材料专业的专家？嗯，要想想，实在不行，还得联系一下师兄师姐甚至老师，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帮助，或者至少可以提供一下前进的方向和思路。

    说干就干，可意赶紧给几位师兄师姐发了邮件，大概阐述了自己的研究情况，并提出了相应的问题。同时，可意也给几位师弟师妹发了邮件，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到公司帮忙，提升一下实践经历。

    发完邮件，可意舒了口气，想了想下一步还需要做的事情：按袁总要求周一参加例会，汇报产品的研发进展（嗯，需要做一个好看的ppt）；和人力部张总联系，看看能否获准请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来帮忙；（可意皱眉，很讨厌和张总打交道）；联系蒲总，查看实验室设备是否到位，如果到位，则需调试；还要落实植物园和温室使用的问题。

    思考停当，把重要事项记录下来，可意看看时间，已经要到11点了。睡眠，睡眠是极其重要的，必须全力保证美容觉。俗语说：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睡补；可见睡眠的重要性。

    当可意躺倒在床上，黑暗中却睁着眼睛，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脑海里闪放这这些天的工作情形，一会儿又飘向更早的学校生活，再一会儿，又飘向遥远的家乡，那个美丽宁静的小城市，记载着她多少的童年欢乐和往事。

    可意模模糊糊地，记忆似乎很体贴，不再进一步回放，终于安静地休息，可意也沉沉地进入梦乡。

    可意的周末很充实，其他几位我们的主要人物也没闲着。袁展祺家宴之后，获得了老爷子的首肯，更加意气风发，希望能趁热打铁，把事业推高。张潇手上的房地产项目或许真的能成为下一个利润增长的重点，要尽快了解清楚情况并跟进。所以，袁展祺约了张潇喝茶。张潇知道袁展祺是要和他讨论地产项目，当然毫不意外地答应了。

    两人还是约到世外桃源，在包间里展开业务活动。谈生意时，张潇是不会允许有美女参加的。在他的眼里，身边的美女都是装饰品，用于娱乐可以，做大事嘛，还是不要参活了。（事实上，由于整个社会总体上还是男人控制的，所以女人要想获得和男人一样的地位，确实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这不，袁展祺进了门来，没有看见任何莺莺燕燕，整个包间清清爽爽。这一点倒是让袁展祺很舒服。虽然也是所谓的“四公子”之一，但袁展祺爱惜自己的羽毛，加之生活经历教育背景的不同，他和张潇的生活态度还是大不一样的。对男女之事，袁展祺并没有那么开放，他渴望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情体验，那种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深情。只可惜，受限于自身的背景和环境，加之快餐文化的盛行，他的爱情观却在现实面前无法施展。好不容易有个相对稳定的张洁，可是感觉又没到位，也就只能这样不温不火地拖着。不过，也好，有了张洁这位名义上的女友，就好比在身上贴了个标签：“有主，别动！，”其他女人的暧昧c挑逗c投怀送抱也几乎不存在了。

    张潇见了展祺，招呼他坐下，很亲切地问：“怎样，老爷子同意了吧？”

    “基本上是没什么反对，不过老爷子很谨慎，毕竟从没涉足这个领域，不知水深水浅。”

    “人老了，思维自然过时了。不是我说，他们应该放手让年轻人上。不然，很容易错过新一波发展的浪潮，痛失良机。当年巴菲特看不懂互联网，错过了纳斯达克的投资高潮，白白损失了好机会，他自己在股东会议上也诚恳地检讨了。”张潇不屑地说。

    “你说的我也懂，但毕竟老人们有经验，有些事情确实还要谨慎，避免大的风险。”

    “他们那一辈的经验并不一定适用于我们现在啊！所以，展祺，你得自己拿主意，别老听别人的。不然，你自己怎么能尽快成长起来呢？”

    “嗯，你说的是很有道理。我就是要和你谈谈这个地产开发项目。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帮助公司多元化经营，开拓新的利润增长点。不过，这个项目总资金量有多大？我们需要投入多少？项目的回收期大约有多长？”

    “你看你，一来就和我掉书包。这个项目我还在谈，但现在政府那边也管得紧，必须要有实力，还要有真金白银的投入。以前空手套白狼是不成了。回头你和我一起跑跑，你也了解一下房地产开发的运作。”

    “我正好要向你多请教，房地产方面我是一窍不通。”袁展祺很诚恳地说。

    “嗯，没事，我带带你。这块地本身地方是比较好的，但是要想多赚钱，还得看看规划能不能改。”

    “什么规划？”

    “原来这宗地的规划是做成公寓，只有40年产权；现在我想把它改成纯住宅，打造成欧式小镇，最好能开发高档的联排别墅之类的。如果成了，那真是挖到了金矿。只是唉，难度太大。”张潇叹口气，摇了摇头。

    “如果按以前的规划做成公寓赚不了钱吗？”

    “公寓的吸引力不大，搞不好还得开发商自己接盘，做成包租婆。纯住宅70年产权，需要的人会更多，价格也上的去。”

    “那这个规划能改得了吗？”

    “很困难。正常情况下土地都是拍卖，价高者得。如果没人买，或者大家出价都很低，那么政府可能会考虑重新规划增强吸引力，让更多的开发商竞价。不过照目前的情形，竞争激烈啊！”张潇仰天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袁展祺看着张潇，默不作声。他看到张潇这样的神态，也明白这个项目的难度。不过，他还是相信张潇的实力，总是能想出办法的。不然不会年纪不大就能自己独立撑起一家这么大的集团公司。

    “好啦，我们还是先看看资金筹集情况。我这边能够调集大约10亿，你那里如何？”

    “这个我在想自有资金不够的话，可否向银行申请贷款？”

    “申请贷款？我不是没想过，不过现在拿地一定要有相当比例的自有资金，而且银行对房产的贷款管得很紧。那你打算拿什么去抵押贷款呢？以什么名目去贷？”

    “这个我也还没想好。还得靠你出主意。”袁展祺有些不好意思。

    “嗯，你那边要想办法尽量筹集资金。我这边一旦有把握把地拿到手，就需要大笔资金投入了。”

    “大概要多久？”

    “也不是太急，政府办事一项比较拖。估计有明确消息还得等上一年半载的。真正动工怕是要等两年后了。”

    “哦，那还有些时间。如果我的新公司能在一年内做得好，现金流应该很可观。”袁展祺有些信心了。

    “好，我们合作这件事，希望能有个好的开始。”张潇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和袁展祺碰了一杯。

    袁展祺笑着说：“怎么，不喝酒了吗？”

    张潇也笑了：“啊，是，养生嘛！”

    袁展祺正准备再调侃一下张潇，张潇的电话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张潇边接电话边向里面的洗手间走去。估计是一个比较私密的来电。

    等张潇接完电话回来，两人的谈话就偏离了主题，完全是开启了拉家常的模式。

    张潇摇着头叹着气：“哎，没法，又是我堂弟的事。”

    “怎么了？”展祺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幺妈打电话，问我能不能给堂弟，就是张洁的弟弟张渡，找个英语私教，帮助他在短短两个月内成功考过托福和gat，申请一个美国的好学校。”

    “哦，那是难度有点大。”展祺同情地点点头。

    “什么难度有点大，是很大好不好！你也该听张洁提到过她这个弟弟吧？成绩真是很一般。当然，比起我又好多了，好歹是考上了大学。”张潇自嘲地说。

    “张洁倒是不怎么提到他弟弟，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张渡学习是比不过张洁的。”

    “我到哪里去给他找家教？”张潇确实很为难。

    “为什么不联系专业的外教机构？”

    “你是不知道，那些专业机构找的私教换了好几个，都是上了一两节课就被气跑了。提到这事我幺妈就头大，这才想到找我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我一提到英语头还大呢！”

    展祺看见张潇这样，忍不住笑了：“还没见你这么愁过呢！”

    “别笑啦！说正经的，你能帮忙找一个家教不？你们新公司不是招了好些高端人才吗？有没有人英语好的，原意做一两个月家教的？只在周末做，不会耽误上班时间，价格可是很高的！”

    “这”

    “别这的那的啦。要说这事你还真得上心。就你和张洁这关系，她亲弟弟的事，你义不容辞嘛！别推脱，你赶紧地找找，你留过学，这方面认识的人比我多。就这事成了，我幺妈一家还不得感谢你？张洁还不得再崇拜你多一点！”张潇斩钉截铁一番话，展祺竟无言以对。

    “那好吧，我试试看。”展祺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就对了！来，干一个。”张潇把碳团丢出去了，心情大好，举起茶杯又和展祺碰了一杯。

    展祺被他无赖的行为打败了，只好苦笑着和他碰了一杯。还好，张潇这次很识趣地没有再提张洁的事情。

    回了家，展祺将手头的事情大概规划了一下，发了邮件给陈秘书，让她安排下一周的工作。就在想到周一例会的时候，展祺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可意，想到她周一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竟然莫名其妙地期待起来。这种心情，在以往的工作中是从未有过的。展祺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情愫究竟为何而生？也许，是太期待可意研究成果的汇报和展示？也许吧，展祺赶紧肯定这种想法，自己对可意的好奇纯属工作原因。模模糊糊中，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告诫他，离可意远一点，再远一点。但是，这个模糊的提示却抵不过对可意明明白白的期待。

    在接到陈秘书的正式通知时，可意的准备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她已经把汇报用的ppt做完了。伸了个懒腰，可意准备清空大脑，好好休息，毕竟，下周的例会，是她第一次在新公司隆重亮相，必须表现完美。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周末很快过完了，周一的太阳即将升起，意气风发的可意又将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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