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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热介甫论枪、论快者剑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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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心记》50集武侠言情说,尽在彭世通武侠)

    第0集:千里银枪照白马,十步飒沓如流星

    卷贰c

    ☆☆正说间,朱温发觉背后有人偷听,佯装道:“张将军,本王经过深思熟虑,明妃母子定会被王c高二帅所擒,咱们只要坐享其成即可。”朱温愈说,声音愈大,特说给丐九听。

    张丹松心领神会,故意道:“嗯,王爷所谋者大,末将觉得可以按兵不动,然后找王元帅c高千卫要人,他们不会不给咱们面子。到时,明妃母子犹如砧板鱼肉,确实省了我们不少工夫。”

    丐九听后,暗笑不已,寻思道:“既然明妃她们入了商州,且王c高二将仁义,性命自然无忧矣;朱温c张丹松之流忒不知形势,误认为王彦章会交人,其实不然。”想完,抽身速退,赶往十里亭,携着绿翘一起回到骊山。

    张丹松待丐九走,秘密从函谷关精挑细选千名武士,有的黑衣蒙面,有的化妆脚夫,有的乞丐装饰,跨马飞奔商州而去,分散在城里城外,打探明妃母子下落。

    话分两头。

    却说热介甫被张丹松射了一箭,慌乱之余,不择其路。明妃负在其背,提醒曰:“三将军,你你可以朝日落方向走,便到了商州。届时,朱温大军不敢来追。”

    热介甫强忍着肩痛,道:“好。不过娘娘内伤未复,还是尽量不要说话为好。”

    明妃见热介甫右肩兀自滴血,劝慰道:“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热介甫自吹自擂道:“末将正值青春年少,虎腰熊背,有用不完的气力,这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你不需担心我。”说着,咬牙拔掉插在右胸上的箭头,其实疼的直哆嗦。为了不在明妃面前出丑,热介甫强行自点三处大穴,暂止血势,疼痛少些。

    于是乎,热介甫驮着明妃母子翻岭过河,跋水涉山。不一日,在商河附近,便被商州哨骑军找获。哨骑军拱手道:“的奉起义南路军王彦章帅令,相请明妃c三将军入城相叙。”

    热介甫本待不去,明妃道:“难道你忘了赵师姐的锦囊妙书?王c高二将乃儒雅高士,做事光明磊落,此去城内,必然无厄。”

    热介甫道:“那好,一切都听娘娘吩咐。”言未绝,商州哨骑军雇上一辆军车,请三人上坐,给了干粮水壶,直往商州城东门的大帅府。

    王彦章c高思继听到寻回明妃,大喜。

    二人军戎齐整,早早出城门迎接,倒是从洛阳逃难来的樵客c乞丐c孤母以及流浪者,却对明妃母子c热介甫恨之入骨,指指点点。

    有人跟在车后,骂道:“明妃乃李唐余孽,曾害得大家家破人亡。她的丈夫李心进入主洛阳以后,简直不把咱们当人看,他们夫妻二人都是一丘之貉,理应处斩,以谢天下!”

    有人往车身扔石子,喝斥道:“热介甫当年在汜水关四处抓捕劳役,修筑洛阳明堂c西苑,被活活打死的老百姓不计其数。热介甫是狗一般的畜生,不杀他还有天理么?”

    又有百姓朝着马车疯狂吐口水,啐道:“明妃生的儿子没,吾咒她们母子不得好死,商州城绝对不欢迎佞臣贼子。”

    直至后来,众百姓越骂越难听,就连王彦章都听的揪心发毛,他横刀立马,高声喊道:“乡亲们,且听本帅一言。你们以前的悲惨遭遇,本帅表示很同情,但事情的真相其实和她们三人无关。

    高思继在旁,朗声附和道:“王元帅说的对!修筑明堂西苑,擅杀忠良贤臣,皆因唐王三殿下李心进一人私心所惹,和他的妻子没有半点关系;说远一点,乃是无道昏君唐僖宗李儇c以及朝庭的奸相污吏所致。明妃乃一介女流,无权无势,罪孽本无。如果要怪,只能怪腐朽的李家王朝。”

    百民们乍听,觉得有理,咒骂声顿减。王c高二将请众百姓散开,遂领明妃三人入府,由于明妃双眼有疾,身虚血竭,王彦章令太医院详加救治,王子亦给悉心照料。三人之中,只有热介甫在大帅府中议事。

    热介甫感念王c高二将刚才在城门口替自己开脱罪责,跪地道:“二位将军不计前嫌,深明大义,吾敬佩难当。”

    王彦章下阶扶起他道:“三将军,快别这么说!你我曾经虽是敌人,各为其主,但是今后就是兄弟。若你不嫌我武艺低下的话”热介甫热泪盈眶道:“岂敢,岂敢。”遂起身坐位。

    高思继见他浑身箭伤,血渍斑斑,于是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金创药,道:“三将军,你将此药外敷,不出三日,疼痛即缓;五日之后,伤口可以痊愈。”

    热介甫接了药,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谢。

    高思继见热介甫一身赤胆,极其钦佩道:“将军能来商州,如空谷足音,吾色喜十分。想当初,你我决战于汜水关,以枪会武,将军是何等英雄气概。今我思之,将军神勇犹在眼前,让在下回味不已。”

    热介甫咧嘴笑道:“单论枪法,弟岂能和两位哥哥比肩。”此言看似谦逊,但从热介甫口中说出,总有三分炫耀之滋。

    这时,王彦章在府中来回踱步,不意道:“哎,三将军,有件事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热介甫道:“但说无妨。”

    王彦章走到热介甫身旁,拍了拍他肩膀,虎目含泪道:“你的两位兄长,古力拉罕c西日阿洪性格傲烈,不肯屈降,他们已经在洛阳城下自杀成仁了。当时,我和高思继正在攻打商州的途中,没有及时劝解反王黄巢杀戮,乃吾之过也。从此,天下又少了两位顶天立地的英雄。某常念之,浑泪无穷。”

    热介甫猛然一呆,不知所云,良久才道:“这这个结果,我其实也料想到了。”

    王彦章安慰道:“请汝节哀。我看今日不早了,你先下去休养些时日。待你伤势好了,我和高思继再向你讨论些枪法。”说罢,命一卒领热介甫在后殿歇息。

    一连数日,热介甫安住有吃,箭疮皆痊。有一清晨,由于技痒,热介甫在庭院深处舞枪,恰被王c高二将瞧见。王彦章c高思继不去叨扰,立于府檐下观摩。

    只见热介甫的暴雨梨花枪如龙抢珠,一时鸾凤和鸣,一时沛然有雨,一时惊雷似电。其神枪无敌,当有诗为证:

    银枪照白马,

    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与名。

    王彦章情不自禁大喝一声,鼓掌赞道:“贤弟端地好枪法!”

    热介甫听声惶恐,撤枪于身后,拱手道:“两位哥哥早。”

    王彦章笑道:“老哥适才看的入港,扰你习枪,罪过之极。”

    热介甫道:“不,不,不。两位哥哥请坐。”于是三人在桃树下邀酌。酒过三巡,轻鸟林早鸣,微曦拂许庭。

    这时,高思继执盏问道:“昔日在汜水关,我与贤弟交战过一场,你所耍的枪法为何诡魅难当,让人无从捉摸?今日特来讨教。”

    热介甫对王c高二将道:“王彦章大哥号称“铁枪将“,而您雅号“白马银枪“。既然我们三人皆以枪为兵器,可谓志向趋者同。”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枪乃百兵之王。依弟看,十日练棒,百日练刀,千日练剑,而“枪者“可要练一辈子才能略有成。”

    高思继听得饶有兴致道:“呃?要练一辈子才只能算是成?”

    热介甫道:“正是如此。枪法之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然而“枪″者,乃最长之兵器,如何才能裕如莫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需三九寒伏,从不间断。”

    高思继大赞道:“说的好极了。”

    热介甫微微欠身道:“即使常练至身微,亦不可叫做大成,何也?大成枪法乃是由个人的悟性,体魄,角力所困。唯有大悟,大魄,大力者方能初窥门径。而这种人天下却少有。每一六十甲子,兴许出现一个。”

    高思继在桃花树下喝了盅酒,茅塞顿开道:“此理真知灼见,愚兄受益匪浅。”但又寻思:“每过六十年,才有一个大成枪法之人。言下之意,便是说我和王彦章都不及他。哼,这子太是狂傲!”

    这时,只听热介甫道:“高大哥,你的枪法属于“快枪″一类,但在我眼中不过如此,其实你还可以做的更快!”

    高思继惴惴不安道:“喔?如何才能更快,还请贤弟示下。”

    热介甫离开石凳,挟枪来到庭院演示。他道:“我就举个例子,常人都以为从上而下劈枪,势猛迅捷,快如闪电。是也不是?”

    高思继摸着下巴道:“不错,借助枪体自身重量,下坠速率只会犀利不凡。”

    热介甫道:“可您想过没有,如果要将枪头上抬,才能劈下。那这上抬过程,你不觉得画蛇添足了嘛?”

    高思继不屑道:“哼!不将枪头上抬,怎能劈下?”

    热介甫道:“道理其实很简单,就是枪势处于高位,直接省去上抬动作。”言罢,腾身跃起,浮于半空。枪尖任意所指,皆为下劈!登时,只见“桃花花叶随风起,地上飞草何其多”。热介甫将枪柄挑在手心,大喝一声,道:“飞龙在天!”只见整株桃树被枪的劲风囫囵带出泥土,一股白光射出,接着又是一股白光袭来,如同漫天闪电,龙翔寰宇。

    王彦章c高思继急忙从桃树下躲避,于远处用袖子遮住狂风,只露出一只眼睛。但不知热介甫的暴雨梨花枪在哪?

    枪在哪?反正没有人能看清。只听″嚯啦″一声,树折千段,落英缤纷,石桌上的酒杯里洒满了残花败叶。

    待热介甫收回枪式,王c高二人瞠目结舌,情难自已。就在不久前,高思继还想与热介甫约在商州城下再度比试一次。如此看来,不比才是明智之选。诚如王彦章所言,二人的枪法根本不是热介甫敌手。王彦章大骇之余,抱拳道:“贤弟知微见著,枪法如神,我和你高大哥心悦诚服。”

    热介甫得意道:“不敢当。世人都说林心通的《子午神剑》之“快者剑式”快,其实天下武功,并非唯快不破,而是功道至简,唯简不破。”

    王彦章疑惑道:“呃,唯简不破?”

    热介甫正色道:“是的,弟就耍耍《子午神剑》的第八式“快者剑式”,给两位哥哥瞧瞧。江湖名言“天下剑法,皆出子午”,林心通剑法的第八式,其实是以简驭繁的剑招。”言毕,从武器架上挑选一柄长剑,握于手中,头下脚上,旋转不停,正是一招《子午神剑》“鸿渐于野”。

    王彦章大惊道:“林心通《子午神剑》的第一式,善者剑式?”

    热介甫不答,紧接着持剑入云霄,向下波澜一剑,将青石板刺透;然后剑身离手,四处乱舞。

    高思继诧异不已道:“《子午神剑》第二c三式,坠者剑式和离者剑式?”

    热介甫面露微笑,反手一刺,两道蓝光从剑刃两侧射出,轰塌危墙,正是《子午神剑》第四式“妄者剑式。”热介甫开始炫耀非凡,从《子午神剑》第五式“错者剑式”,第六式“虚者剑式”,第七式“悟者剑式”,一直耍到第八式“快者剑式”。特别是第八式“快者剑式”,热介甫得心应手,有如神助。

    却说高思继曾与剑神林心通在汜水关友斗,亲眼见过“快者剑式”,今观热介甫演练剑术,虽带着浓厚的枪法痕迹,但比林心通应在伯仲之间。只听热介甫朗声道:“高大哥,这套快剑剑法,名曰“朝阳”。以后有女,当以授之。”练毕,清晨阳光回暖树梢,斑驳剑影消逝不见。

    高思继眺望东方初升的红日,喃喃地道:“朝阳剑法?朝阳剑法?嗯,与此刻极为应时,恁地好名字!”思讫,只见热介甫将长剑一挥,刃离地丈许,轻飘飘地落回原处。

    热介甫接着道:“天下仙武,功道至简,唯简不破。《朝阳剑法》虽然出自于《子午神剑》第八式“快者剑式”,但出剑之快,无与伦比。原因在于《朝阳剑法》简白干练,无拘于形。高大哥,你可试演一次。”

    高思继道:“嗯,愚兄记下了。”说完,拨开随身携带的“百鸟朝凤枪”,以枪代剑,再舞一遍《朝阳剑法》。快似流星,形如飞鹤。枪中有剑,剑中有枪,彼此相得益彰,快过一似。

    正在这时,前殿有人叫道:“王彦章,你给老子出来!你擅自窝藏李唐余孽,难道想自立为王乎?”说话者,乃是起义军监军督办″金吾大将军″张直方。

    张直方在前殿寻不见人,便跑来后殿,正好与王c高c热三人打了照面。只听他骂骂咧咧道:“好啊,好你个王彦章!如今前线将士在潼关浴血奋战,你倒好,还有兴致在这里赏花饮酒!”随即指着热介甫,对王彦章道:“王大哥,此子曾在汜水关和咱们起义军为敌,杀害我们那么多的弟兄,你居然把他请为上宾,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前线将士?”

    王彦章见张直方额头青筋暴起,道:“张军监,请你稍安勿躁。”

    张直方愤然道:“你让我怎能安静?私藏逆首,那是要杀头的。王大哥,你身为南路军统帅,更应该知道这一点。这次我冒昧从潼关赶来,是不想让你知法犯法。”

    王彦章躬身道:“多谢贤弟关心。”

    张直方叹道:“还好黄巢大哥不知此事。否则,你的项上人头恐怕不保。俗语说的好,“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明妃母子与热介甫绝不能留,就让我替汝杀之,以绝后患。”

    这时,高思继见他举剑劈来,忙道:“张军监,请您息怒。当下明妃母子垂危,若此时杀害,岂是君子所为?”

    张直方一愣,收剑道:“君子不乘人之危,你带我去看!若真如你所说,我可以留她们一条活路。”言罢,高思继领张直方到偏殿,只见明妃躺在病床上,唇如白纸,虚汗淋漓。双眼浮肿,难于视物;旁边的摇篮里,王子正在吮食着羊奶,眉目清明,可掬形态。

    张直方问旁边的太医道:“明妃何恙?”

    太医禀道:“启禀军监。明妃乃血亏之症,眼疾缠身,需静养调息。”

    张直方道:“嗯,我知道了!”言罢出房,择一偏僻处道:“王大哥c高将军。两位仁义侠于天下,以德报怨,救治明妃,在下佩服。不过此乃非常时期,反王正在为攻打长安而烦恼,极易嗔怒。”正所谓“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若此事传至反王那里,你们两个都会吃不了兜着走。轻则罢官免职,重则丧命当场!来这之前,弟本想派亲信通知尔等,但觉兹事体大,不得不亲来商州面呈。”

    张直方瞧了热介甫一眼,接着又道:“三将军,如果你不想连累他人,就请你离开商州!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热介甫愤恨道:“哼!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告辞。”遂跑入偏殿背起明妃母子离城,行动迅捷无比。

    王彦章追出府门外,招手喊道:“热介甫贤弟且慢,愚兄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因大战在即,俗务缠身。倘若被反王知晓你们在这儿,连我都无法保全你们的安全,索性有张军监隐瞒一时,但不能隐瞒一世。”

    热介甫道:“这我知道。不过,还是要谢谢王大哥这几日来的照顾。”

    王彦章连连道:“你不怪我,那就好,那就好!”言罢,命太医抓了十副草药,亲自叫了一辆马车。对热介甫接着道:“这些药都是治明妃眼疾之症,路上或许有用。但不知贤弟此去有何打算?”

    热介甫道:“我打算回洛阳邙山。”

    王彦章捋须道:“嗯,可以。此去邙山路途遥远,贤弟一定要多加保重。待长安大破,江山已定,愚兄再到紫霄大殿与贤弟你促膝长谈。”

    热介甫纳头道:“王大哥没有将弟看做异域胡虏,生死仇敌。还处处无微不至,吾心感动万分。请受我三拜。”

    王彦章阻止道:“快快请起!为免夜长梦多,汝速速启程,多余的客套就免了罢。”热介甫抹了热泪,嗯了一声。头也不回,驾车往东门行进。王彦章c高思继c张直方目送其远离,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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