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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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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三十一号,郑光银开车将儿子送到江州第五中学住读部,然后去了妹妹家。

    郑冬雨穿一条棉绸碎花连衣裙,腰上系着白围裙,正在三楼的阳台做饭。转瞬低眉间,她看见楼下驶来一辆蓝色的福特轿车,定睛一看,果然是哥哥的车牌号。

    “妈——哥来了,你去开门!”

    王春霄穿着浅绿色的短衣短裤,坐在屋里的小凳子上,拿着刀削土豆皮

    “嗯,他一个人来的吗?冬冬,你嫂子有没有来?”

    “等一下,我再看看!”郑冬雨停下手中的活,又朝楼下望了望,只见哥哥一钻出驾驶室,就锁上了车门。“妈——嫂子没有来,哥一个人来的。”

    王春霄一听说欧阳杜鹃没有来,便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身,朝大门口走去。

    “喂——开门!”郑光银用手指敲了敲木门,大声喊道,“开门,妹妹——”

    “来了来了!”王春宵把门打开,一看见自己的儿子,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光银,快坐在沙发上休息!——小杰和他妈妈怎么没有来?”

    “小杰上中学了,住在学校里……”郑光银说着,一屁股坐在布艺沙发上,“我出门的时候,鹃子不在家,估计是到外面打麻将去了——她没事干,不打打牌,就闲得慌。”

    王春霄搬来一张蓝色的塑料凳子,挨着儿子坐下来。

    “光银,你送我回老家,鹃子同意不同意?”母亲抬头望着儿子,笑眯眯地问。

    “我给她说了,她没表态。”郑光银回答,“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要走。妈,你回去以后,不晓得什么时候还能再来。毕竟路途遥远,走一趟不太方便!”

    王春霄摇摇手,叹息道:

    “唉——不会再来了。我不习惯这边的生活、气候,还是老家好——人家说话,我都听得懂。……没事出去喝喝茶,打打牌,摆摆龙门阵,日子过得轻松又自由。”

    郑冬雨把宰好的鸡块放进锅里,在围腰上擦了擦手,走进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哥哥,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哥,你来了。妈妈天天都在盼你,她在这儿不习惯,急着想回家。我不让她走,她还不高兴。这不,你一来,她就高兴了。”

    “妹妹,既然老妈打定主意要回去,就让她回去吧!”郑光银想了想说,“老妈回去之前,我想带她去杭州和上海玩一圈。以后,我们都回四川去了,哪个还愿意专门跑——”

    王春霄打断儿子的话,推辞说:

    “算了算了,我不想去玩,你们经济都……小杰上了初中,要花不少钱,就省着点吧!”

    “妈,反正回四川也要路过那边,顺便去看看吧!机会难得,哥说得对——到时候,我们都回四川去了,也就没那么方便了。我要是不上班,也想跟你们去玩一圈。这段时间,我攒了些钱,你先拿去用。”郑冬雨说着,解下白围裙,拿出一叠钞票,递给王春霄。

    “妹妹一片孝心,攒钱让你去玩,你要领情嘛!”郑光银微微一笑,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我也存了点私房钱。老妈别舍不得花钱,我带你去大城市开开眼界!”

    “嘻嘻,你们兄妹俩都这么说,那我就去玩。”王春霄接过钞票,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冬冬,我就说嘛——自己手里存有钱,多方便!”

    “呵呵,那是当然了。”

    正说着,锅里炖的鸡煮沸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郑冬雨急忙走到阳台,揭开锅盖,拿起一把汤勺,伸进锅里搅了两下。顿时,鸡肉的香味飘满整个小屋。

    不多时,牛兵下了公交车。他上穿一件粉红色的短袖T恤,下着一条白色的过膝马裤,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啤酒和芒果汁。牛兵开门进屋见了郑光银,喜笑颜开地招呼道:

    “嗬——哥来了!好久不见。”

    “你好,小牛!”郑光银点点头,“厂里待遇怎么样?涨工资没有?”

    “我升了车间主任,工资涨了不少……”牛兵的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我是老员工,在厂里干技术活。老板是个很低调的老头子,对员工很随和……”

    “吃饭了。”郑冬雨拿了碗筷、玻璃杯,摆在方桌上,“牛兵,开啤酒——”

    狭窄的小屋里,一张方桌子摆在沙发前。桌上放着一盆蘑菇炖鸡,一碟酒鬼花生、切片的卤牛肉、青椒炒鸡杂、凉拌白肉……

    牛兵拿起子打开啤酒盖,往玻璃杯里倒满四杯啤酒。

    “老妈,辛苦了!”牛兵举起酒杯,笑嘻嘻地看着丈母娘,说,“先敬老人一杯酒,感谢你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

    “哎呀,谢什么?”王春霄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大哥,咱们哥俩难得见面。来,干一杯!”牛兵举起酒杯,和郑光银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郑光银点点头,把酒杯举到嘴边,一饮而尽。

    “一人再喝一杯酒,”牛兵拿筷子夹起一片卤牛肉,塞进嘴里,边吃边说,“老妈,大哥,我祝你们:一路顺风!”说罢,牛兵站起身,又打开一瓶啤酒。

    “够了,今天只能喝一杯酒。”郑光银赶忙伸手罩住杯口,说,“我要开车,不能喝多了。”

    “光银酒量不好,你不要劝他!”王春霄忙站起来,推开女婿的手说,“不开车的人,可以敞开肚皮喝酒……来吧,干杯!”

    郑光银把自己的酒杯推到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鸡肉。

    郑冬雨盛了一碗白米饭,放在自己面前。

    “我酒量不行,一杯啤酒下肚就醉了……牛兵,你跟老妈比比看,哪个喝酒更厉害?”

    “好——比就比!”牛兵喝得满脸通红,吃了几块鸡杂,喝干杯子里的啤酒,“老妈,该你了!老妈好酒量!喝了几杯啤酒,还能喝不?别勉强自己哦!”女婿为丈母娘斟满酒,咧嘴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这点酒算啥子?我在老家的时候,一次喝过三两白酒都没醉。”王春霄面不改色,把酒杯举到嘴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底朝天。随即,将空玻璃杯往女婿面前一放,“倒酒!把杯子倒满,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酒量大,还是我的酒量大?来吧!”

    比赛结果,丈母娘胜出。

    酒足饭饱后,郑光银带着老妈开车上路了。

    王春霄坐在副驾位子上。她一喝酒,话就多了起来。

    “光银,小杰上中学了,住在学校里,你们越来越轻松了……”王春霄从包里拿出晕车贴,粘在耳后,“是不是应该……考虑再生个二胎?反正鹃子闲着没事干——不是找人打牌,就是看电视……年纪轻轻的,也不去找点正事干……哦,我忘了问:她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手术后,伤口恢复需要一段时间。”正说着,红灯亮了。郑光银松开油门,轻轻踩了踩刹车,“我想让鹃子把身体养好点再——”

    绿灯亮了,他轻轻踩着油门,汽车缓缓驶过人行横道,向前开去。

    “光银,我在你们家那会儿,你和鹃子老是拌嘴。他总是找茬说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挑起大家闹矛盾……我走后,你们还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吗?”

    郑光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大声打着哈欠。

    “啊——没有以前吵架的次数多了。只是,鹃子从医院回家后,整天闷闷不乐的:头不梳,脸也不洗,邋邋遢遢,感觉就跟得了抑郁症是一样……动不动就冲我发脾气,真是没辙了。鹃子这样下去,我担心她会疯掉……等我回去以后,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王春霄把一双浑浊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侧转脸,诧异地盯着身旁的儿子。

    “看医生!她没病没痛,看啥医生呢?你对鹃子太好了,看你把她宠得——就像公主一样!儿子,别光想着你老婆,多想想你自己吧!看看你,一天到晚都在忙着挣钱,晚上还要加班。鹃子只管自己享受,一点也不体贴人——像她这种人,疯了更好!管她干啥呢?”

    “妈——再怎么说,鹃子也是我的妻子,小杰的妈妈。她手术后,情绪一直很低落,都是因为……”儿子拉长了脸,不耐烦地说,“唉呀,别说了!——我在开车呢!妈,为什么你不休息一下?”

    ……

    汽车上了高速公路,两旁的树木一晃而过。郑光银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风猛烈地吹着,“突突”作响,就跟拖拉机开动时的声音一样。王春霄系好安全带,头靠着椅背,眼望着前方,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她就呼呼地睡着了。

    郑光银母子俩来到杭州,去了西湖、断桥、雷峰塔……晚餐后,他们不想去打扰欧阳杜莉一家子,于是就住进了一家临街的小旅馆。

    欧阳杜鹃得知丈夫送他老妈回老家去了,不由得喜上眉梢,赶忙给付春打电话。

    “付春,你在哪里?”

    “哦,是你!我在办事处,”付春走进自己的房间,随手关上门,往床上一趟,准备同心爱的情人煲电话粥。“亲爱的,想我了,是不是?”

    “嗯,你呢?想我吗?”欧阳杜鹃嗲声嗲气地问,“现在忙不忙?”

    “这段时间,没什么要紧的事,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要不你来杭州,我们开车去兜兜风,晚点回办事处住,怎么样?”

    “算了算了。付春,我们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房款准备好了没有?”

    “我刚付过装饰公司的钱,又买了一整套高档家具,这个月有点……估计下个月,应该没问题。”

    “付春,你到江州来吧!”

    “亲爱的,你让我去江州,只怕你老公——”

    “不会,绝对不会——我老公送他老妈回四川去了,大概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我儿子上初中了,住在学校里。我一个人在家无聊透了,真的好想你!付春,你开车过来,现在就出发!到了楼下,我去接你。”

    “嗬——他走了!那好。美人儿,你等着——我马上出发。”

    付春把电话一挂,匆匆忙忙拿了手机充电器,带上换洗衣服和公文包,兴高采烈地驱车前往江州。

    欧阳杜鹃一听到付春要来的消息,就兴奋不已。她打开衣柜,从里面挑选出一件最显身材、绣有红牡丹的紧身旗袍,穿在身上,对着穿衣镜照了照,满意地笑了。她洗了把脸,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搽脂抹粉,描眉毛,涂口红……末了,又往身上喷了喷玫瑰香水。她把头发简单梳弄了一下,戴上铂金耳环,换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拧着手提包,去了她以前最爱去的一家理发店。理发师将她的长发染成板栗色,并且烫卷。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欧阳杜鹃兴高采烈地从理发店走出来。她的长发盘在脑后,散发着发胶和摩丝的芳香。接着,她叫来一辆人力三轮车。

    “三轮,到紫竹苑小区。”欧阳杜鹃上了车,依着靠背,坐在三轮车黑色的人造革垫子上,“师傅,我要赶时间,快点骑车!”

    三轮车师傅的屁股离开了坐凳,使劲地踩着脚踏板。车轮飞快地转动着。“叮铃铃”清脆的车铃声又在耳边响起。

    伴随着“吱嘎——”一声,三轮车停在了紫竹苑小区门口。

    欧阳杜鹃从三轮车上下来,付了车费,一边走,一边看,用目光搜索着付春的那辆黑色奥迪轿车。她在心里琢磨着:付春应该到了?不,可能路上车多拥挤,还要过一会儿才到。说不定,他已经把车开进了小区……

    她刚往小区里走了几步,耳畔就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喇叭声“嘀嘀——”

    付春从驾驶室探出头,冲她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她上车。付春穿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头发往后梳得油光水滑。付春手握方向盘,左手腕上戴着一只崭新的金表。

    欧阳杜鹃一阵心花怒放,忙上了车。这一次,她不是选择坐在副驾位子上,而是坐在付春身后的位子上,以免被熟人发现。

    “付春,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先去吃饭,再回家。”她对他说,“没有你的日子,我感到时间过得好慢好慢,白天想的是你,夜里梦的还是你——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付春把车掉转头,停在路边,拉紧手刹,侧转脸,含情脉脉地看着欧阳杜鹃。

    “我也一样……亲爱的,我们去哪儿吃饭?是去水煮鱼馆吗?”

    欧阳杜鹃吃了一惊,皱着眉头说:

    “去水煮鱼馆!你疯了吗?不,我们去西餐厅吃牛排。”

    “我很怀念水煮鱼的味道……上次,我带苏总去那里吃饭,脑子里总是出现你的影子:想起我们初次相识的情景,又想到你病倒在床,我心如刀绞,恨不得马上和你见面。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对了,你好像瘦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他说着,抓住她白皙的手,举到嘴边吻了吻。

    “亲爱的,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她抬起头,注视着他的脸,“那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我能不瘦吗?我想你想得好辛苦,你知道不知道?”

    “鹃子,我也好想你!”付春伸手轻轻抚摸着欧阳杜鹃粉红的脸蛋,“哦,你发烧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发烧啊!待会儿,我给你打一针,注射一剂退烧药,保管治好你的病。”

    “嗯——讨厌!”欧阳杜鹃娇嗔道,涨红了脸,眉开眼笑地望着付春,“我病得不轻,恐怕一针不管用,至少也得两针……”

    “哈哈哈……”他不禁仰头大笑起来,用手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脸,“女人是花,男人是露,撒上几滴,便充满了朝气!——现在,我们去哪个地方吃晚饭?”

    “一直往前面走,到了湖滨路口,再往右拐。那里有家西餐厅,味道很不错。”

    付春和欧阳杜鹃从西餐厅出来,天色已暗了。她坐在副驾位置上,他开车带她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紫竹苑。

    她下车后,径直往家里走。他跟在她身后,并保持一定的距离。旁人看了,谁也不会想到他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到了家门口,取出拎包里的钥匙,打开家门,换了一双红色凉拖鞋。他一进门,她就把大门锁上了。付春脱下脚上的旅游鞋,换上郑光银的蓝色凉拖鞋。接着,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

    付春关了手机,取下腕表放在床上。

    “我的美人儿,我等你等了好久了,我们俩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什么时候离婚?”

    “等郑光银回来以后……”她说着,把主卧室的浅绿色窗帘拉好,脱了身上的外衣,露出淡紫色的蕾丝内衣、内裤。

    “你穿这套内衣漂亮、性感,有一种朦胧的美,让人想入非非。”他低头欣赏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子,一副很陶醉的样子,“你的身体好撩人!亲爱的,我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说着,急忙脱去身上的衣服,将她推倒在床,饿狼般地扑了上去……

    第二天,郑光银母子俩离开杭州,直奔上海。儿子陪母亲去了陆家嘴、南京路步行街、东方明珠电视塔……下午三点钟左右,母子俩走进人潮汹涌的火车站,坐下来,愉快地谈论着。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检票了。这时,郑光银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喂,你是哪位?”郑光银问。

    “是我……牛兵。哥……你……在哪儿?”牛兵声音颤抖地问道。

    “我在候车室,马上就要检票了,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快说!”郑光银板起面孔,语气生硬地催促道。

    “冬雨她——被汽车撞了……血流了一地。……当……当场就死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哥,你倒是想想办法!”牛兵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啊——我的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郑光银大吃一惊,手剧烈地颤抖,“小牛,你瞎说什么?有没有搞错?”

    “没……我没瞎说。唉——冬雨真的是被车撞了……哥,快回来吧!”

    “唉呀唉呀!我不相信这是真的……”郑光银没能忍住伤悲,泪如雨下,“怎么……我们一走,就——唉,见面再说。”

    郑光银担心这件事情对老妈刺激太大,不敢告诉她实情。

    “老妈,牛兵刚才打电话说……妹妹被车撞了……伤势很重,我们必须马上回江州!”

    “啊!冬雨她……被车撞了?不可能,不可能!”王春霄听到这个噩耗,如当头一棒,张大嘴巴,惊恐地望着儿子,“我们出门时,冬雨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可能被车撞了?别胡说!”

    “我也不相信,唉!……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牛兵来电话说,妹妹骑电瓶车去上班,被一辆超载大货车撞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呜呜呜……冬冬!可怜的冬雨——”王春霄呜咽着,用颤抖的手掀起衣角擦眼泪,半天抬不起头。

    郑光银背上旅行包,一手拖着黑色的行李箱,一手搀扶着年迈的母亲,走出火车站,来到停车场。他将老妈扶上车,把行李塞进后备箱,钻进驾驶室,发动了引擎。蓝色福特轿车发出“嗡嗡”声,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江州的路上。

    “光银,冬冬还有救吗?”

    “说不清……希望她能挺过来。”郑光银苦着脸,双手握着方向盘,“如果妹妹跟我们出来游玩,就不会出事了。唉,她老公靠不住——结婚前,牛兵没房、没车。那时候,想到他年轻,可以慢慢挣。如今,他们的娃娃都长大了,可还是没钱买房子,仍旧租住在贫民区。”

    王春霄擤了一把鼻涕,抹了抹浑浊的眼泪。

    “我在你妹妹那边住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牛兵那个臭小子,原来是个不务正业的下三滥!他在社会上结识了一些好吃懒做的小混混,下班后跟他们一起吃喝玩乐,还撒谎说在加班。我觉得不对劲,便让冬冬去跟踪。结果,看见刘兵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抱在一起!要不是冬冬亲眼看见,她都不敢相信。你妹妹伤伤心心哭了好久好久,眼睛都哭肿了。唉——冬冬太单纯了!自从冬冬嫁给了牛兵,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苦命的孩子啊!为了增加家庭收入,她加班加点干活,连节假日都没休息。”

    “唉——妹妹嫁给那个混蛋,这辈子亏大了!当初,她被牛兵的花言巧语迷惑,没看清他是那种人!”郑光银悲叹一声,说,“妈,你也别太难过!也许,这是命中注定……就像我和鹃子,婚前总是看对方的优点,婚后总是看对方的缺点。慢慢的,就会感到厌倦,甚至想离婚。假如真的离婚,再找个人一起生活,日子久了,也会产生同样的想法——喜欢一个人,是因为对那个人了解不够。讨厌一个人,是因为对那个人了解得太多。无论什么都有保鲜期,一旦过了保鲜期,就不再有新鲜感。”

    ……

    晚上,郑光银母子俩到达江州渔民新村,看见牛莉莉哭得死去活来。

    “妈妈,妈妈——我回来晚了,对不起!”任凭她怎么呼唤,她母亲再也听不见了。

    刘莉莉今年十九岁,像她母亲一样,长得又矮又胖。

    郑冬雨双眼紧闭,面如土色,身上盖着白布,直挺挺地平躺在床上。

    王春霄用手推了推郑冬雨的身子。

    “冬冬,醒醒!冬雨——”

    “妹妹,冬雨!”郑光银明明知道妹妹已经死了,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妹妹,醒醒!呜呜呜……”

    牛兵耷拉着脑袋,跪在亡妻身边,哭得撕心裂肺。

    “冬雨,醒醒,冬雨——”

    “冬雨,醒醒!快醒醒!”王春霄哭喊着,伸手摸了摸郑冬雨的鼻孔,感觉不到有热气呼出。她不敢相信郑冬雨已经死去,又把耳朵贴在胸口,听不到心跳,这才确信郑冬雨已经死亡。王春霄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忽地,她感到脑子里一阵晕眩,身子摇晃了几下,“噗通”一声跌倒在水泥地上……

    “外婆!”牛莉莉吓得瘫坐在地,“外婆——呜呜呜……”

    “老妈——”郑光银大叫一声,“噗通”一声跪倒在母亲身边,又是掐人中,又是抹胸口。费了好一阵功夫,王春霄才慢慢苏醒过来。王春霄哭得呼天抢地,几度晕厥。

    狭小的屋子里,乱糟糟的。哭声、喊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牛兵,冬冬怎么会被车撞了?……”郑光银抽泣着问。

    牛兵满脸通红,泪光闪闪。

    “事情是这样的:冬冬骑电瓶车去上班,被一辆从身后驶来的载重汽车撞了……冬冬流血过多,当场死亡。那辆货车居然连停都没有停……”

    “那么,有目击证人吗?”郑光银接着问。

    牛兵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有。听说是一辆红色的车。”牛兵回答,“红色的大车,很新。”

    “我真恨不得……把那个肇事者剁成肉酱,替我的妈报仇!”牛莉莉抹抹眼泪,愤恨地喊道。

    ……

    过了许久,郑光银离开渔民新村,开车回到紫竹苑。

    夜色深深,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满天的星星眨呀眨的,宛若瞌睡人的眼睛。一颗流星“嗖”的一声划过天边,留下美丽的一刹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夜幕下的紫竹苑,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时,付春和欧阳杜鹃正躺在大木床上。两人如胶似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甜蜜其中……

    郑光银下了车,抬头一看,屋里的灯还亮着。他取出后备箱里的行李,锁好车门,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朝自己家走。到了大门口,他把行李搁在地上,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防盗门。他侧着耳朵听,没有人答应。稍候,郑光银又一次抬起手,用力地敲了敲门,仍旧没有人答应。

    郑光银站在门口想:奇怪!家里明明亮着灯,应该有人,鹃子怎么不给我开门呢?是没有听见,还是睡觉前忘了关灯?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也许……

    “好像有人在敲门!”欧阳杜鹃竖起耳朵一听,大门外却没有了任何声响。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付春暂停了一下,说。

    “我老公回四川去了,儿子住在学校里。这么晚了,不可能有人敲门。我想应该是对面邻居家——没错,就是邻居家!”

    于是,他们俩接着缠绵。

    “咚咚咚——”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主卧室里的两个人都慌了神。

    “谁呀?这么晚了还在敲门!人家都睡了,烦不烦哪?”欧阳杜鹃提高嗓门,厌恶地吼道。

    “喂,是我。老婆——开门!”郑光银站在大门口,高声喊道,“快开门!”

    “哎——等一下!”妻子大吃一惊,急忙坐起来,抓起床上的睡裙,往头上一套,“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家。可恶!”她一面嘀咕道,一面东张西望。

    付春吓得魂不附体,赶紧翻身下了床,慌慌忙忙穿上裤子东躲西藏:忽而打开衣柜,忽而走进衣帽间。接着,他弯下腰,掀起床单,趴在地上,往床底下钻。

    这时,欧阳杜鹃走到窗前,探头一望,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空调外机。

    “付春,床底下堆有杂物。并且,很久没有打扫,灰尘多。快出来!”她低声说道,对他招招手,“你就躲在雨棚下面的空调外机上——夜深人静,谁也不会发现。去吧,注意安全!”

    付春从床底下钻出来,黑头发粘上了蜘蛛网,白裤子上也蒙了一层灰尘。欧阳杜鹃推开卧室的纱窗,搬来一张凳子。付春光脚踩着凳子,爬上窗口,双手抱着窗外的下水管道,小心翼翼地爬过去,蹲在空调外机上。

    欧阳杜鹃迅速抓起付春的衣服,快步走到窗口边,递给他。

    “对不起!委屈一下,我会尽快想办法让你脱离危险。”

    欧阳杜鹃重新把纱窗关好,拉上绿窗帘。

    “鹃子,快开门!”郑光银提高嗓门催促道,“嗨,我都等了半天了,你怎么还在磨蹭?”

    “我在卫生间上大号。你稍等一下!”

    郑光银站在大门口,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这才想起自己放在行李箱中的钥匙。于是,他打开箱子,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了几下。“吱嘎”一声,大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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