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31

    静王府的牌子洛颜让人拆下，搬了进去。

    “把这个给你们王爷，一天一次，可缓解疼痛。告诉他剩余的解药我会再给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洛颜把一个小瓶子给傅纱的侍卫，是傅缈的人。和傅缈现在在一条船上，洛颜许愿这条船不要翻就好。很多事许家不方便出面，让傅缈帮忙省去了很多麻烦。

    “王爷让小人问您有没有让人生病的法子。要重病暴毙而亡。”侍卫低着头。

    “有，很难。这要一点时间，我没有十足把握。”洛颜没答应也没拒绝。

    “傅缈想先把他的子侄全部毒死，再随便想个法子弄死他的皇兄，就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了。傅钦子嗣本就不多。他算盘打得真好。我的毒药，是把绝佳的利刃啊。不能让他赢的太容易。”洛颜玩弄着傅缈给的玉佩，玉佩闪烁着温柔的光泽，不像它原来的主人那样凌厉。

    梁沐染等祖母过完寿宴就准备出门，平南侯软硬兼施都拦不住，原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就由他，没想到他早就把荣华富贵当过眼云烟了。洛颜听许耀文讲了，评价说，“平南侯不是什么好东西，儿子倒是很有出息。”

    “就你能讲出这种话来了。不拘格律的自在当然好，不是人人都有他那么幸运的。”许靖远知道女儿是羡慕梁沐染的生活。

    梁沐染走前特意差人递函，向洛颜讨几味毒药。洛颜手里刚好准备好了傅缈要的，顺手就给了梁沐染。梁沐染送了洛颜几株珍贵的药草和自己做的药作为谢礼。

    “为兄愚钝，师妹所赠已经够我研制许久。仅以区区药草，聊表谢意。”梁沐染的字写得飘逸，洛颜忍不住感叹，“字如其人，真是超然世外的谪仙。师兄多礼了。”

    夏季炎热，洛颜被程逸群拽着去亭台水榭听新排的戏曲，兴致勃勃。傍晚在湖里划船摘荷花采莲子，都和往年一样。

    “洛颜，你知道平南侯最近联合言官们上折子弹劾你爹的事吗？”程逸群掰开一个莲蓬，一面吃，一面含含糊糊说着，“我听我爹和我堂哥商议时说的。”

    “他们没告诉我这事。丞相已经是位极人臣，我爹被弹劾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多年御史们没事找事弹劾的还少吗？”洛颜撇撇嘴角，很是不屑。

    “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特意问你。听说是指责丞相放任你在家中，皇上的口风好像是向着平南侯。”

    洛颜皱了眉头叹气，“只恨我不是男儿身，不然像梁沐染一样浪荡江湖多好。就你呀，有事你爹和你哥哥担着，不必操什么心。看样子，我不回宫去，爹和哥哥肯定担着很大压力不肯讲与我听，怕我回宫去受委屈。罢了，老老实实回宫待一段日子好了。”

    洛颜第二天就回宫了。一回去，云依就神秘兮兮跑来打小报告，“娘娘可算回了。您再不回来，宫里屋顶要被丽妃和淑妃给掀了。”

    之前高公公请洛颜回宫，话是说的夸张，可也不假，皇后不在宫里，蒋芳朵有太后支持，不把丽妃放在眼里，丽妃哪里忍得住，两个人明里暗里争风吃醋，慕容明烨天天在勤政殿躲着不见她们。

    洛颜并不喜欢管她们这些闲事，她不争宠就不想在里面和稀泥。嘉嫔和敏贵人当众撕扯打架的时候，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制止。这两个女人爱斗，就斗吧。

    慕容明烨知道洛颜回来了，晚上带了酒来和她一起用晚膳。

    “好久不见皇后了，别来无恙啊。”慕容明烨给她斟酒。

    “多谢皇上关心，我很好。”洛颜接过酒杯，仰起头一口饮尽，道，“好酒。”

    慕容明烨看她喝酒这样豪迈，也像她一样喝了一杯，“听说皇后自己会酿酒，不知道朕酿的和你酿的酒哪个滋味更好？”

    “这酒是你自己酿的？”洛颜没想到慕容明烨还会酿酒。“我觉得还是我的桃花酿好喝。”

    “你不相信？”洛颜看他的神色。

    “我住的院子里桃花树下就埋着几坛。你不信我们现在去挖一坛出来，保管你要喝醉。”洛颜平生最受不了别人不相信她，别的事可以忍，质疑她的酿酒技术可不行。

    没想到慕容明烨爽快答应了。

    两个人没带侍从，怕惊动相府的人，是偷偷翻墙进去的。洛颜说，“我真命苦，当个皇后这般凄惨，回自己家偷偷摸摸做贼一般。”

    “好了，就是这颗树。”洛颜拍拍身上的灰，“你在这等着，我去找锄头和酒碗来。”

    桃花树旁洛颜原来专门让人修了了凉亭，置放着桌椅，许久没人用，落了一层灰。

    没多久洛颜拿来了锄头开始挖。挖了许久，连酒盖子还没看到。

    “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慕容明烨问。

    “不可能。就是埋得太深了。”洛颜挖的满头是汗，慕容明烨接过锄头继续挖了半柱香工夫，闻到袭人的酒香，清风一吹，煞是醉人。

    两人合力把坛子弄出来。洛颜给慕容明烨和自己都倒满一大碗，“我埋了好久，今天便宜你了。酿酒工夫我练了多少年的，小时候想就以后靠卖酒挣个养家糊口呢。”

    慕容明烨饮着酒问，“你从前经常这样喝酒吗？还专门修了个凉亭。”

    “常和程不愁一起喝。”

    “程将军的二儿子？”

    “是。你认识他？他和我一样，吃喝玩乐精通，诗书礼乐射一窍不通。打小就是我的酒肉朋友。”洛颜第一次和慕容明烨提起以前。转眼碗里的酒就被她喝了个精光。

    她给自己再倒一碗，对慕容明烨说了句“皇上自己随意。”，一个人就着夜色喝了三四碗。喝得醉醺醺的，慕容明烨看她的样子，想起那天他出宫看她，恰好碰见她和傅缈拉扯，本来是要兴师问罪，最后她喝晕了只好抱着她回了皇宫。今天看来又要把她给抱回去了。

    “许洛颜，你究竟想要什么？”洛颜听见有人在问。

    桃花树影影绰绰，她趴在桌上，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不明所以地笑了，“自由。想要自由。”

    她去倒酒坛子，疯疯癫癫地唱，“绿酒一杯歌一遍，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彼岸花叶，生生世世永不见。”

    慕容明烨知道她把《春日宴》改得面目全非，看她是深深切切的失意。就在洛颜唱出“生生世世永不见”的一瞬间，他突然对自己一直笃定的事产生了动摇，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洛颜进宫可有一天是开心的？”他问，明知道答案，还在妄想洛颜的另一个回答。

    “我进宫，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洛颜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四周很安静，慕容明烨觉得她说的每个字都掉到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好像宫里上好的瓷器破碎。

    酒后吐真言。慕容明烨拿过酒坛子，举起来一饮而尽。“你的酒是比朕的好喝。”

    他从洛颜头上拔下她常带的簪子，收进袖子里。把她抱到房间里的床上，独自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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