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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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燃压下内心的莫名冲动，告诉自己，是因为这游戏太真实了，才影响了他们几人的情绪，挺直着腰背，在通道传送点站定。

    隔天清晨，叶策醒来，发现周围没有一丝声音和彩色，一片灰暗寂静。

    奇怪地推开房门，眼前见到的一切，让她一直以来心底的那些奇怪感觉一涌而出，成为一个朦胧的，她不愿相信的答案。

    门口，像雕塑一样的，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护士是定住的。她双手还推着治疗车，上面有打算给自己的病号服，还有葡萄糖注射液之类的东西，一只脚往前抬。

    如果不是周边的所有物体都是一片灰暗，还有，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保持着各种姿势定住不动，叶策觉得自己一定以为她突然玩起了行为艺术。

    在医院过道里走着，查看这一层每一个病房，又去了剩余的几层。

    “田园不在，他们都不在。”直到出了医院，唯一的色彩和动态，是自己。

    她是整个灰暗世界里的唯一色彩和动态物，先回到易燃他们的别墅。

    “没有人”她又自言自语，走向自己的别墅，又去了以前的宿舍。

    她走遍了整个基地每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易燃他们。

    叶策走出基地，一直走一直找，她发现自己不用进食也不会有饿，虽然现在也没有可以让她吃或喝的东西。

    她也不会感到累，但莫名其妙会沉睡一段时间，她不知道自己离基地有多远了。

    水库边，基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他们，而且，基地的几万人，就剩了近百人。

    再次无故沉睡然后醒来的叶策看着眼前灰暗的雪山，她想，没有了日起日落，怎么自己还会醒来，或者为什么自己还不“醒来”？

    时间过得很慢又过得很快，叶策像一个游魂，在这个没有一点生气的世界里，不停地走着找着，不肯停歇。

    现在不止是找不到易燃了，她来到了首都，也没有贵人他们，也没有任何“人”。

    她比鲁滨逊还孤单，鲁滨逊还有野人和星期五陪他，各种动植物，各种色彩，各种日出日落，各种轻风细雨或闪电雷鸣。

    她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看到自己的皮肤和衣服不是灰暗的。

    叶策看着唯一鲜明的纸上面记着的密密麻麻的小小的血色正字，这是她自己猜测记的日子，她完全不确定这一个正字是不是过了五天。

    皱巴巴的纸张背面绘一把霸气十足的唐刀，和一把精致得像装饰品的匕首，被浸湿过模糊了些，却还看到上面的用心。

    她想是不是她贴身的东西都不会受影响？那，如果是人呢？

    逛完整个首都基地，她继续走，直到上了长城，看到了国界线变成的一堵长长的黑墙！

    叶策走近国界，伸出右手贴向浓稠的黑雾模样的边界“墙”，伸不过去，黑色雾墙像果冻般弹动着。

    掌心贴着雾墙，金红色的异能从掌心往外蔓延，直到整个手掌燃着几乎实质化的火焰。

    叶策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了，直到她再次沉睡过去。

    “或许门不在这里。”

    一路沿着国界线走，一路用异能，用匕首，还是没有找到突破口。

    她不想再继续了，她已经把整个华夏大地都走遍了，没有易燃，也没有贵人。

    也没有其他国家，这无法冲破的屏障，阻挡着她，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都冲不破。

    她想起以前想过的‘楚门的世界’，她找到了边界，却没有出去的门。

    不怕饿不怕疼的叶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从漫天飘雪被定住的北方走回自己还是一片秋黄的南方。

    沿着金月水库，沿着半腰山路，经过硕果累累的果园，走过古色古香的凉亭，踏上满塘枯荷的鱼塘拱桥。

    回到了自己的‘家’，叶策穿过菜地来到栽满青竹与各种果树的后山丘。

    双膝一弯，跪在四个墓碑前。

    “对不起！”

    “谢谢你们陪我度过这么多美好的时光”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再遇见你们”

    “或许，这个世界不是真的，但是，我相信你们是真的！”

    “如果以后能再遇见，我们是不是亲人都没关系，只希望我们都能像奶奶说过的：‘不想太多，开心就好’”

    “如果有下辈子，策策不会再......”

    “感谢遇见你们！”叶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没红，眼里，也没有泪。

    走回以前的自己房间，叶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从靴子里取出匕首，闭上眼睛，握着匕首的手如幻影般的一个动作，白皙的脖子喷射出这灰暗世界的唯一一股红色。

    一个黑色的皮面具，被利器割成两半，掉落在床边，床上人的表情，平静而豁然。

    与此同时时，晨曦星系里的太空中，一个小小的，藏在碎星石群的宇宙飞行器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飞行器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被红色警报灯一闪一闪照得如妖魔幻影。

    灰暗的游戏世界里，叶策躺在自家农庄的床上，渐渐变得透明。

    然后变成红色光点转瞬即逝，连流到床上地上的血液一起消失殆尽。

    “7366号判断错误，请求召回阳光五号实验品脑电波，断开与这个世界的连接，重新寻找生命体星球。”不规则七边形飞行器载着昏迷状态的人胡乱寻找方向旋转起来。

    “7366号能量不足，请求尽快补充能量。”太空中自然没有声音回答它，而唯一能听到这声音的人，是飞行器里的全身裸着的人。

    叶策全身躺在绿色液体里，露在外面的的头部插着几根数据线，其中有一根已经掉落在太阳穴旁边。

    “7366号请求失败，请求阳光五号实验品做好随机降落准备。”

    “7366号能量已尽，启动终极变形模式，准备随机降落。”一个小女生机械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丝害怕又难过的情绪，最后随着启动变形噶然而止。

    飞行器在太空中进行着无声的变形，机身与绿色液体混合，变成银白色的的胶质物体。

    不过几瞬之间，变形完成，银白色的软胶材质贴合着叶策的身子。

    再经磨合，华夏古国的银白色铠甲与头盔把叶策武装完毕。

    乌黑长发从头盔下飘散着，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金色太阳图案印在银白色铠甲的手臂处。

    闭着双眼的叶策被变形成铠甲的飞行器随机往最近的星球如流星般坠落。

    叶策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顶着鸡窝头，穿着脏兮兮的作训服。匆匆忙忙赶到科研院，开开心心带着一把黑噗噗的唐刀敲响了隔壁别墅的门。

    来开门的刚好是易燃，看着安然无恙身姿挺拔的他，面具也挡不住叶策的笑意。

    双手举起唐刀到易燃眼前“看，给你的礼物。”

    黑色唐刀上是古老而繁美的纹路，刀柄用红色麻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易燃接过唐刀，摸了摸叶策的头发。

    “很好，我很喜欢！”嘴角的梨涡深深的，但叶策却觉得他不开心。

    “你不开心吗？”叶策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易燃低头看着面前矮矮的小女生。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现在它们没有亮晶晶的星星。”

    听到她这难有的傻话，易燃的眼睛顿时像平静的湖面被一阵清风拂过，荡起涟漪。

    这时候有星星了，叶策心里偷偷想。

    叶策知道他很开心，自己也很开心，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低下头，双手偷偷绞着裤边，努力假装平静地说出那句话。

    “易燃，我喜欢你。你，你喜欢我吗？”

    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叶策抬起头，看到他的眼里的星星和嘴角的梨涡都没有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喜欢我。”他清冷又带点苏苏的音色很好听，平时她最喜欢听说话的，可现在她却宁愿他不要说话。

    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昨天到现在也是一粒米未进，就为了早点把礼物送给他。为什么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那你不能带我去你的世界吗？”

    “抱歉，我不能”

    赶紧又低下头，头低下的瞬间，从面具下滑落透明的液体，军绿色的靴子上颜色深了小小一块。

    为什么呀？叶策想问，却发现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叶策发现鞋面湿的地方更多了。

    头顶又被轻轻揉了揉，叶策似乎听到他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个拥抱，叶策却全身冰冷紧绷着。

    刚要抬头问他，他已经松开自己大步往一堵黑墙走，速度之快，好似后面有什么猛兽追赶。连刚送他的唐刀，他都不要了，掉落在地上，沾了一层灰尘，孤零零地躺在她脚边，就像叶策的心。

    然后叶策见基地里的人全都往那边跑，有李科他们，还有最初同一宿舍楼的人。

    一起训练的基地警卫队的人，饭堂的阿姨，还有，贵人和何业。

    叶策向贵人跑去，她背对着自己，叶策一直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回头，最后走进黑墙，叶策连她的衣角只碰到了她的一小片红色裙角。

    她也向走进黑墙找他们，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进不去。

    “别试了，你是出不去的。你和我们一样，只能留在这里。”叶策回头，是那个护士。她刚说完话，就变成了灰暗的雕塑。

    然后以她为中心点，灰暗开始向四周蔓延，灰暗色的物质刚要碰到叶策的脚尖，叶策猛地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天空。

    “这又是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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