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往事

    朱氏靠在大迎枕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的发疼，她的奶娘樊氏瞧见她这幅模样甚是心疼。

    “奶奶心里放宽一些，这事情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樊氏道，朱氏心里的猜测除了告诉了樊氏以外，谁那里都没有敢说。

    那谢家表姐她也远远地看过几眼，若说谨心和她长的相像，那是辱没了人家。

    樊氏从妆台上拿过一个掐丝珐琅的盒子，用银质的挖勺挖了黄豆大的白色胶质，在手里和匀揉开后点在了朱氏的额前和鼻下。那盒子里面装的是上好的醒神露，朱氏自心气就有些重，容易生闷气，大夫特意交代了这药膏要用在她生气的时候，用来平心静神。

    “再说了她在姑爷身边这么多年，姑爷都没有把她收房。若是姑爷真的有那种意思为什么把这么一个人放在那里光看而不用啊？”樊氏继续开解道。

    她是朱氏的奶妈，陪着她嫁到王家的时候，就已经把王章之房里上上下下的丫鬟都观察遍了。在她的眼里这个姑爷真的算不上是怜香惜玉的人，身边伺候的看上去都正常的很。

    “妈妈你不觉得奇怪吗？大爷是东陵王氏的嫡长孙，为什么家里的长辈能让他等到二十才和我订了婚约？”朱氏揉着眉间道，有了怀疑她心中的疑问就越来越多。

    “姑爷这个嫡长孙不只要传承子嗣，更重要的是支撑门面，不给他早早的定亲也是为了他的前程考虑。”樊氏说道。

    二十岁的两榜进士谁能不高看一眼，若是没有这份功名朱府的太爷怎么能看中他做孙女婿呢？

    “若要是为了这个，妈妈觉得德阳崔氏的女儿就比我差些吗？”朱氏忍不住反问道，在来京城的船上她也时常听崔淑馨闲聊崔府的事情，崔玉真那一脉至少有两位姑娘和王章之年岁相当。

    科举这种事情，以王章之的年龄即使只是个举人也算的上是人中龙凤了，何必要等到中了进士才定婚约？

    崔玉真贵为平西总督，崔家的太君是王府的姑太太，两家亲上加亲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你心里存了想法再去想这些事情，自然能找到些不合理的地方。可是你好好想想，至少妈妈我说的理由也是说的通的吧。”樊氏耐心的解说道，她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女子的症结所在，一旦起了疑心就容易钻牛角尖，看什么都像是有鬼。

    “再说了，即使事情如你想的一般你又能怎么样？那位姐不久就会成为太子侧妃，再讲久远一些她就会成为宫里的娘娘，这种怀疑你但凡露出个一星半点对咱们府上都是灭顶之灾！”樊氏严肃道。

    觊觎帝王的女人，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再说朱氏是要去和自己的丈夫对峙吗？如果这只是个误会那就会伤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如果不是误会那又能怎么样呢？即使把丫鬟送走了，那他心里的人能送的走吗？

    自己奶娘的话朱氏都听进去了，她说的每一句都很有道理，可是这些并不能平复她心中翻来覆去的难受。

    “妈妈我只想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有这个人，我真的做不到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和他过下去。”朱氏说道，她的夫君氏是人中龙凤，她倾心与他，所以才这般的在意。

    “若是有呢？”

    “那我心里得有个数啊。”

    “从东陵跟来的伺候的老人有几个？”朱氏问道，在王章之身边伺候越久的人就越有可能知道真相。

    “有好几个，但是都是太太□□好的人，嘴紧的很。”樊氏说的太太是王章之的母亲，大夫人郭氏。

    王氏从前朝开始就是世家，府中的规矩比起朱府来一点都不差，甚至还要厉害。

    “不过，厨房的白案田娘子那里倒是可以试一试。”樊氏突然想起这个人，那是一个年将四十的妇人在王府做厨娘起码有二十年了，因为做的点心很和王章之的胃口，所以从东陵跟到了京城。

    “她到不是嘴巴大，就是有些实心眼转不过弯，容易被套出话来。”樊氏道。

    “那就请妈妈遣人帮我去探探话吧，只有知道了答案我的这颗心才能有个着落。”朱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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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氏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给朱氏带来了消息。

    “田娘子也只听说过传言，姑爷那时候过了十七还没定亲，东陵那边的下人之间也流传过一些不好的揣测。”

    “后来被卞太君身边的嬷嬷狠狠地整顿过，发卖了不少人口。”

    “那时候就有太君院里伺候的人说：你们这起子蠢货知道个什么，咱们家大公子那是要等着娶贵人家的千金的，只是现在人家姐年岁还，要在家多养几年。”

    “那个说这句话的人，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罚离了卞太君的院子，三年之后突然就病死了。”樊氏此时也有了几分确信，她家奶奶担心的事情可能是真的。

    病死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朱氏听到这里脸色就变了。

    “十七之后的三年就是二十岁，那一年大爷中了进士··········”

    “皇上赐了婚！”突然朱氏和樊氏两人异口同声道，说完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可是倘若两家已经有了婚约的话，那皇上怎么还会赐婚呢？”樊氏忍住站了起来，急躁地说道。

    皇帝老子也不能完全不讲道理，只要两家有了婚约，皇帝也不能强来。

    “没有约定，是王家这边在等，等着国公府给个准信···············”朱氏失魂落魄地回答道，谢芳贺的年龄和王章之差得有些大，十五那一年才刚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有可能在那之前国公府一直都没有决定要不要把她嫁在东陵。

    可是皇帝突然就决定赐婚，王家所有的打算变成了一场空。

    后来她祖父就看中了王章之给他们定了婚约，她的公公突然得了重病一年之后还是去世了，王章之丁忧加守孝足足二十七个月后才和她成婚。

    “这······这算什么事呀！”樊氏不由的抱怨了一句。

    这原本算不上什么重要的秘密，可是因为谢芳贺未来要许配的人的身份，而变的不可说。

    从八皇子到太子，变的越来越需要守口如瓶。

    “妈妈，你说大爷这么多年是不是心里没有放下过谢家姑娘？”朱氏问道。

    在这件事中，和谢芳贺的年幼不一样，一路中举的王章之那个时候已经是个在王家可以说的上话的人了。

    他的婚事迟迟不定，家中的长辈铁定告诉过他缘由，甚至是得到过他的认可的。

    他能心甘情愿的等到二十岁，还没有纳一个通房，仅仅是父母之命就可以解释的吗？

    想到此处，朱氏的心都酸的纠成了一团。

    “妈妈你知不知道，大爷他是太子的迎亲使者啊···············”朱氏嘶哑地喊出了这句话。

    他要代替太子，去迎娶那个他没有释怀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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