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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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绾回到丞相府时，已是深夜，她脱下已经面目全非的一身衣裳，在云裳的帮助下，将全身洗了一遍。

    “小姐，听去的人说，已经将何易安全送至离王府，亲手交给离王了，你给药也送去了。”云裳自己也洗好了，她捧着干布巾，仔细的为顾绾擦着头发，洗干发丝上的水珠。

    顾绾手里拿着那块血红的玉石，指腹一寸寸的在玉石上移动着，她始终没有看出来，这块石头跟其他的有什么区别，无外乎的颜色比一般的红玉颜色更为纯粹。

    “这真是一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啊。”顾绾感慨道，不知是因为今天被刺杀的事还是因为那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刺客。

    命如蝼蚁，顾绾来到这里第一次对这个词语有了深刻的认识，她心里对这一次刺杀的主使者明明白白，不过是今天没有答应参与谋杀扶离，他就对她起了杀心，这样的人，外表再清朗俊逸也是枉然。

    “云裳，很晚了，你去睡吧。”她轻声道。

    “可小姐，你的头发还是湿的。”

    云裳擦拭着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看着顾绾还是半湿的头发，犹豫的说。

    “无妨，你今天受惊了，我在你床头放了一瓶安神药丸，你睡前吃上一粒，好好睡一觉。”顾绾转身说着，她将云裳手里已经有些湿润的布巾拿起来，扔在一旁。

    待云裳走了出去，顾绾将那块血红的玉石平放在右手手心上，血红的玉石在烛光的照耀下光泽流动，色泽鲜艳。

    “十里，这里面的灵气可以让你化形出来么？”顾绾目不转睛的盯着玉石看，在心底问着十里。

    十里并没有回答顾绾，反倒是这块色泽鲜艳的玉石在顾绾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光泽，色泽渐渐变得暗淡，已经与普通玉石无异，就像是被人缓缓的抽走了生命一样。

    “真神奇啊，你这就是把里面的灵气吸收了？”顾绾惊道，她将色彩没有那么鲜艳的红色玉石拿起来，放在烛光下，玉石已经没有光泽的流动感。

    “还是差一点，暂时在你的神识中出不来。”十里说，它不免有些失望，一块玉石的灵气还是有限。

    哼，不过，等他化形而出，就可自由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何须借由这些器皿。

    “神识？”顾绾拧眉，“你之前老是说什么神识的，可我用各种精密的仪器反反复复的检查身体数十遍，硬是没能找出你说的神识，人的体内真的有吗？”她疑惑的问道。

    在现代，她想尽一切办法，都未曾找到十里经常挂在嘴边的神识。

    “你的神识浩瀚，犹如汪洋大海，只是你只能不能自由进入而已。”十里道，“不过你很特别，在现代那种灵气稀薄的时代，你的体内居然能够孕育出如此浩瀚的神识，如若不是这样，我当初也不会找到你啊！”

    “那你，为何会将我送来这里？”她疑惑的问十里，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十里没有接话，陷入了沉默。

    它为什么会把顾绾送来这里，它自己也说不清，当时它拼尽最后一丝灵力，把顾绾送来这里，或许它的内心还是存有几分侥幸和希翼吧。

    “十里，你怎么不说话了？”顾绾问。

    “绾绾，我说，你不要生气。”十里终于开口，但一开口就是道歉，这勾起了顾绾十足的好奇心。

    顾绾与十里是在一座深山结缘，那个时候，顾家带着她去深山找药材，她和顾琳意外落入一个山洞中，顾琳受伤昏迷，过了很久后，救援的人一直没有来，顾绾无奈，只得捡起一块石块割破自己的手，以自己的血，来给予顾琳养分，而那块石块正是十里精魂的藏身之处，十里吸收了她的血，从沉睡中醒来，与她缔结了生死契约。

    后来十里跟在顾绾身边，看见顾家人及顾琳对顾绾的态度后，对她在山洞中的行为大为不解，十里那个时候问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无法给出答案，或许这就是缘分，如果她放血救顾琳，那也无法遇见十里，大概，是上天注定吧。

    “你说吧，我再生气，我也不能杀了你啊！”顾绾翻了个白眼，语气极其鄙视。

    十里幽幽的叹了口气，稚嫩的嗓音与其极为不相配。

    “我将你送回我死的第二年，我把你送过来，第一是想保你一命，第二是我的自私，我希望你能找到我的尸身，让我重新活过来。”十里说，它说完，立刻闭上了嘴，似乎在等着顾绾的反应。

    “你丫也看不起我顾绾了吧！”顾绾恨不得将十里从她的神识里抓出来，拔光它一身毛，“你想复活你跟我说啊，我们之间还需要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啊？你就说吧，要怎么做，我帮你啊！”

    她和十里是生死之交，两人在一起，共同闯过了许多难关，他们之间早已友情升级为亲情，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十里可算得上顾绾最亲的人....不，最亲的鸟。

    “那你不生气？不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十里试探的问。

    “生气？那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要不是你拼尽全力救我，我早就在雪原被冻死了，哪能像现在有吃有喝有的玩，还有父亲疼爱。”顾绾说。

    “也是！”十里低声道，突然它好似想到什么，“绾绾，这个年代，天地之间，灵气浓郁，你的神识极为浩瀚，天赋极佳，不如试着修炼，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修炼？”

    “是的，修炼，其实这个世间有很多修士，他们一般都是在各大门派之中，或是传世大家族，或者是自由自在的散修。”十里解释。“现在不过是我死后一年，大致的势力分布应该是没有变，这个宣元王朝，不过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顾绾点头，“那你跟我说说，这个世间都有那些门派，哪些传世家族。”她问，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这个世间之事。

    “要说门派那真的是挺多，不过叫的响名号的也就那么几家，云宗门算一家吧，还有七星阁和无尘门，至于这些世家，底蕴最为深厚的有四家，岐山慕容家，北河司马家，地狱谷长空家以及青云山的旁家。”十里如数家珍，一一为顾绾道来。

    “岐山.....慕容家？”顾绾嘀咕，“这不是扶离他母亲家吗？”

    白天从姬渊那个小白脸嘴里就听到岐山，说是扶离母亲叫慕容颜，那岐山慕容家岂不是扶离的外祖家？有如此显赫的背景，为何还会被太后如此欺压？

    “不过世人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只不过是把这些当做普通的江湖门派罢了。”

    十里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倒是暂时解开了顾绾心里的疑惑。

    “那你可知岐山慕容颜？”顾绾问，关于扶离的事，她总想弄个究竟。

    “岐山.....慕容颜？”十里沉吟道，“我倒是有印象，此女二十年前乃是修士中公认的第一美人，被誉为江湖第一美，可后来听说入了宣元王朝的后宫，令人惋惜，要知道，就算是个皇帝，那也是个普通人，我听说，当时慕容颜为了那个男人，自毁修为，还与岐山断绝了来往。”

    原来是这样。

    可这慕容颜分明爱死了扶离的父亲，又怎么会去下毒谋反呢？难不成......

    这让顾绾心里不禁勾起几分好奇，若真的是被人所害，那人必定就是太后那个老巫婆。

    也怪不得顾绾这么想，太后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一个好人，还害得扶离这么多年一直坐在轮椅上，戴着面具，忍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不过，我很好奇，你知晓这么多江湖事，那你是出自何门何派？是男是女啊？”顾绾好奇的问，认识十里这么久，她倒是从来没有细究过十里的来历。

    她只知道，十里是一只通体泛着红光，满身红色羽毛，骚气十足的一只鸟。

    要是十里知道在顾绾心里，它是这样的形象，他可能分分钟会跟顾绾打起来。

    “我，呵，我就厉害了！”十里得意的笑着说，如果它此时化形，肯定是一副仰着头，趾高气扬的模样。“我的祖先是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而我，则是经过最纯粹的天雷淬炼过后的朱雀卵孵化而成，注意！是天孵地化哦！上天入地就我出了我这么一只风华绝代，神力拔萃的朱雀！！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只是普通的烈焰神雀哦。”

    啧啧，听这得意的小语气，顾绾都没眼看。

    “朱雀不是高大威武的嘛？你.....”顾绾对十里的话抱有几分怀疑，她又不是没见过十里化形，就跟一般的鸟没什么区别嘛。“还有啊，你这么厉害，怎么就被人害死了呢？”

    “我....我....我.....”十里一连说了几个我字，却没说出个所以然，遂有些伤感，“我出现在你面前的不过是我的神魂罢了，至于我为什么会死，大概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越美的花儿，就越是毒辣。”

    似是说到了伤心事，说到最后，十里的声音几乎不可闻，若不是它住在顾绾的神识中，顾绾恐怕都要错过它这段话。

    “十里，你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感悟真心不错，可……你能谈恋爱吗？害你的也是只鸟？”顾绾问。

    “……顾绾你太可恨了，你怎么能看不起我，我人形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一枚好嘛！引得无数少女痴迷的美男子！”十里气冲冲的说，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神伤的模样。

    ……

    真是只自恋的鸟。

    顾绾在心底狂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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