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才子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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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珠砸落在屋檐滴滴答答，我忍不住起身推开房门，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整座院子被大雨一层一层洗刷，或是心里作用，再看，焕然一新，地面蒙上一层白色水雾，大朵大朵的雨泡接连绽放开来，转而又破灭。

    “身子刚好，这雨天还是阴冷，别冻坏身子。”铃铛捧着一件后衣，轻轻为我披上。

    “哎，刚播种，突逢一场大雨，看样子我们今年不会有什么收成，又要看那些厨子的脸色了。”清雪小脸落寞，我们一夏天的辛勤成果泡汤了，由于雨水过量，掩埋在土中的种子发霉变烂，不能发芽。

    “愁眉苦脸什么！谁说我们要看脸色了！”

    我在她好奇地小脸上掐了一把，讨点便宜，得意地向她们讲述我的想法：“今天我们收获颇丰，把那些补品卖了，换些银子！”

    “那是给您补身子用的，万万使不得。”清雪摇头，极不不赞同。

    “这点伤不碍事，换点肉来，我一吃准好，包治百病！早知道这种方法能发家致富，我就多病几次。”

    逗得几个小姑娘哈哈大笑。

    “您可不能再病了，担心死我们，您卧病在床这几天，铃铛天天躲在房里哭，我们也劝不住。”清雪扶着我坐到桌前，拢了拢我的衣服。

    “哎呦，说得跟小媳妇似的。”清风在旁忍不住取笑道。

    “来，来，来，小娘子们，爷抱抱！”一展臂，把三个小姑娘全圈在怀里，不容她们挣扎，“乖，不闹，爷答应你们，雨露均沾。”

    我们四个主仆笑闹在一起，欢声笑语如银铃般清脆，夹杂在电闪雷鸣间。

    不得不感叹，难怪男人喜欢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感觉确实不错，美人在怀，天下何愁？

    雨依然在下，畅快淋漓，灌在心里密密麻麻，把内心阴暗晦气冲刷得一览无余，仿佛老天能感应到我的心情，在我情绪低落时，不停敲打着我，告诉我，所有的等待都值得，只要耐心，终会雨过天晴，那耀眼的光芒会跳耀出乌云，给我一生绚烂。

    修养多日，府内的聚会再无借口推脱，总不能逃避一辈子，该见的人总是要见，哪怕多不情愿。

    我不似往常，青菜吃得有模有样，始终低头默默吃饭，对于她们的关心微笑谢过，绝对真心实意的谢谢，清雪把她们之前送来的东西一一清点，托人变卖，怎么说我也是侧妃，送来的礼物不敢太过寒酸，所以拿到手的价钱非常可观，短时间内大鱼大肉不成问题，我不必舍了老脸在这抢吃抢喝，自是收敛些。

    “明天宫中设宴，你也一同出席。”

    自我落座，段青不抬眼皮，不曾瞧我一眼，他的冷漠对我始终如一，这股冷劲儿，虽没指名道姓，我习惯性自揽于身。

    “是。”

    众人投注过来羡慕的目光，真想一拍桌子告诉她们，谁爱去谁去，老娘不稀罕！想起上次入宫的事，即丢脸又畏怯，至今心有余悸，皇宫像深渊巨口，能吞噬得我连骨头都不剩，我就像标有红心的箭靶，众矢之的，次次难逃劫难，尤其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处处针对我。

    想到此，我这心口如堵着东西，闷闷难受，躺在舒适的大床，感受不到它带给我的舒适，来回变换姿势。对于明天入宫之事忧心忡忡，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皇宫。

    “嗡……”朱漆大门缓缓打开，金闪闪的门钉九九八十一个，横纵成行，镶嵌在厚重的门扇上，高大壮观，铺首造型精美，铜质椒图兽首，与金色门钉相互映衬，显示出皇家的帝王气派。

    上次入宫赏花，人在宫门外被请下马车，由宫女带路从侧门入宫，今天享受青王女人的特权，马车直入到乾清门。清风和清雪伴我两侧，她们从小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宫中规矩，接人待物自是比我们这种长在府里的人懂得多，能随时提点我一二，出于私心，把铃铛留在府内，她那个直脾气有点像我，万一惹上麻烦，免得她跟我受苦。

    段青扶着王梦媛下了马车，牵着她的手，饰演一对恩爱夫妻。今天他俩都着一身紫衣，甚是登对，我依旧浅蓝色长裙，上面绣着白色小花，素雅不失美观，和他们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彷若外人。

    有一瞬间我觉得他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他们的感情，不然非带着碍眼的我做什么，免费的观众？恨不得问一句，要掌声吗？

    两边是长长的通道，琉璃金瓦朱红墙，一两个宫女正碰到我们入宫，低垂着头跪在地上。

    眸光无意间碰触到正转过身的段青，他狠狠瞪我一眼。

    瞪我？要夸赞？

    “王爷和王侧妃这么一站，真是才子佳人，金童玉女，珠联璧合！”

    段青皱眉，脸色阴沉，一副要是再多说一句，恐怕后果严重的表情。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马屁没拍好，拍在驴蹄子上了，心道，好心没好报，乖乖闭上嘴巴，防止被踢上一脚，乖乖站在他身后。

    “本王要是再看到你东张西望，就罚你站在这好好欣赏宫门口的景色。”

    “是，王爷。”

    后悔刚才的阿谀奉承，什么金童语言，呸，一对狗男女！我在心里又咒骂他八百遍。

    我们一行人来到交泰殿，皇上，皇后已并坐大殿上首，我们三人跪拜行礼。

    “起来吧！本宫听闻青王娶了两位贤良淑德的侧妃，今天亲眼瞧见，真是天作之合！一位倾国倾城，一位国色天香，难怪青王哪个都舍不得。”皇后的声音从殿上传来。

    我偷偷瞧了一眼，皇后一身暗红缎裳，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图，金色凤冠，镂空胭脂蝴蝶盘于两侧，后首垂着金色小珠流苏，贵气不失庄严，举手投足间又有一股皇家的高贵气息，让人不敢正视。

    “谢皇后娘娘美赞，儿臣也是受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德。”段青不好意思地谢过，起身相继扶起我们。

    在他向我伸出大手时，我诚惶诚恐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应付。

    握住他的手？用左手，还是右手？其实我自己起来挺好。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在李府中我的随机应变能力排名第一，连阴险狡诈的李潇也不是我的对手，直到现在才明白，遇到段青我就是个傻蛋。

    此时他眼中满是缠绵的温柔，带着宠溺的笑意，如果不是额头上的伤提醒着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他是那个残暴，狠绝，字字要我性命的段青。

    他的大手反握住我的小手，手掌中的温热传遍全身，我不禁打个哆嗦，仿佛看出我的惊恐不适应，他手上的力道加大，笑容更加深浓，我战战兢兢起身，回以李墨标配的招牌笑容。

    “皇后娘娘不知，墨儿自小在李府中自由自在长大，第一次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些胆怯，别看现在老老实实，在府里可是淘气得很。”像是在家长面前抱怨自己媳妇的不足，但是满脸幸福的笑容却说他是多么喜欢。

    皇上高兴得连连点头。

    他们的谈话没有听进耳里，我眼睛忍不住总是低垂下来瞄着两双紧握的手，他的手很大，粗糙的手掌中有厚厚的茧子，常年行军打仗，拉弓射箭形成的。他短短几句，像寻常新婚夫妻似的，向人诉说夫妻间的琐事，像是抱怨，实则宠溺。

    结婚多日，这一刻才感觉到他除了是王爷，是段青，是魔鬼，同时也是我的夫君。

    皇后赏了王梦媛五彩翡翠钗，赏了我一对金镶红宝石耳坠。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仔细瞧着，圆润的红宝石泛着透亮的光芒，让人不忍斜视，深深沦陷于那鲜红的潮水中，不能自拔。

    我跟着王梦媛一起谢过皇后。

    不知是不是我敏感，总觉得皇后的眼睛没离开过我身上，不得其解。左思右想，除了今天的装束和他俩格格不入以外，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难道我曾经的“壮举”引起她的好奇？想想也只有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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