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渐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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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一日冷过一日。周姨娘吩咐随身的丫鬟都守在海棠苑门口，自己一个人一身素衫进了这个被整个侯府都下意识忽视的地方。

    “恭喜姑娘。”她说，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梁四的脸色。

    冬霁今日不在府里，所以海棠苑中只有梁鸳一个人，此刻她正躺在海棠树下的木椅上，神情姿态都很放松。

    “没什么好恭喜的，”梁鸳不以为意地说道，本来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非她本愿，现在把人送进宫里了她也就不见得多高兴。

    算来算去，那些都是与自己无关之人罢了。

    “四小姐，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成了，那你我的交易是不是也就到此为止。”如果说之前还想梁鸳能出手救一救她女儿的脸，那么在梁鸾莫名其妙地就被封了贵人以后，周姨娘只想带着女儿远离梁四。

    因为周姨娘的这个举动，梁鸳再一次在心里感慨，其实整个承恩侯府最聪明的人该是这位周姨娘才对。

    中间两次想撤退，现在事情一完脸上不只没有高兴的意思，还着急忙慌的就想和自己撇清干系。

    所以说啊，被仇恨蒙蔽双眼的都是笨蛋，聪明人早知道活在当下最为重要！

    “我看过你女儿的脸了，想一下彻底治好很难，但你按这个药方抓药，那些瘢痕应该能淡化很多。”说完她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这是西宋皇室才有的珍贵药方，祛斑养颜效果显著。

    原以为很难撇清的周姨娘此刻愣在一旁，她原以为梁鸳当时做的只是威胁，却没想到她是真的准备好药方了。

    “谢谢，谢谢四姑娘。”没有一点犹豫，周姨娘直接接过梁四手里的纸。

    “你对将来可有什么打算吗?”或许是知道以后她们两个不会再有交集，周姨娘忍不住问道。

    梁鸳笑了，不是不得不摆出的礼貌假笑，也不是旁观全局的冷笑，这一回她笑得真真切切。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淡淡说出这样一句后，梁鸳又悠悠闭上了眼，如果活在四角的牢笼里，就算是躺着望天也没什么意思。

    周姨娘没有多呆，自从知道梁鸳直接把算盘打在皇帝身上她就一直顾忌这位四小姐，而现在知道她能操控得了皇帝的行踪，她就只想远离这位四小姐。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一位明显干的是火中取栗的事儿！

    走出院门的时候，周姨娘竟看见自己的女儿巴巴地等在门口。

    “姨娘，那位魏公子在吗?”她问道。

    一听女儿把心思放到魏公子身上，周姨娘心下一惊。

    “怎么，难道你是要和你四姐抢男人不成？”即使心里如何焦虑，在面上她依旧是那个最温柔最和蔼不过的姨娘。

    梁鹤一听母亲竟如此想自己，立刻嗔怪道：“我是想去感谢四姐，又怕有别人在。”

    她很清楚，四姐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可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儿，自然不能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你啊你，”周姨娘笑了笑，温柔道，“你四姐也不是全为了你，再者说，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她才睡下，这个时候你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梁鹤听自己母亲这样说，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跟着周姨娘一起回了她的倚梅园。

    周姨娘以前总觉得自家女儿太过单纯，以后指不定被谁骗了。但是在看到梁鸳如此胆大妄为以后，忽然又明白，其实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傍晚，冬霁才回到海棠苑，就看见树下睡熟了的梁鸳。

    这种天气，连他都巴不得多穿几件，那丫头倒好，什么也不盖的就睡在外面，也不怕着了凉。

    从屋里抱出一张厚毯子，他小心将毯子盖在梁鸳身上。

    但事实证明，轻功天下第一能神不知鬼不觉取人项上首级的人，遇到盖毯子这事儿，该没有天赋还是没有天赋。

    被惊醒的梁鸳拢了拢毯子，笑着问道：“你这是查完了?”

    冬霁见对方一语道破自己今日出门做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可查出什么没有?”即使知道自己被人调查了，梁鸳依旧是无比地气定神闲。

    冬霁摇摇头。

    自从上一次梁鸳说自己快达成与楼主的交易以后，冬霁就一直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知道梁四有和惇王接触过，但是惇王养的那些私兵全在蜀地，就算是造反那也得等上几年。

    他也知道跟着梁鸾一起入宫的碧雪是林阅音留下的暗子，现在还深得王贵妃信任。可皇帝这些年虽然宠爱王清漪，却不见得会因色失智，因为宠妃的一句话就封王封侯的。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梁鸳会如此肯定自己要成功了？她又是通过什么来实现这个多少人奋斗一生的目标？

    “想不出来是吗?”梁鸳靠在椅背上，因为天色昏暗，所以她并不能看清冬霁的脸。

    但她知道，立于她身前的这个男人，生了一张她很喜欢的脸。

    “在扬州，林家有十三家店铺，七处田庄，都是年收利千两银子以上，如果把这些卖给红楼，能换你给我当几年的侍卫?”她问道。

    又是这种志在必得的语气，又是这种连呼吸都在高兴的语调，冬霁到现在都不明白，梁鸳到底准备怎么做。

    “三年。”他答道。

    “只有三年吗？”梁鸳有些遗憾，三年实在太短，还不够她走遍九万里河山。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冬霁把心思转移开，连整天一张死人脸的梁四现在都笑了，他何苦再去想那些本不该他来操心的事情。

    “如果你把掌柜一起留下，我还可以给你个友情价，五年如何？”他坐了下来，冰冷的石凳就像这冰冷的秋天一样。

    “行，成交！”梁鸳干脆地应了下来。

    富贵于她如浮云，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不如一次花个干净！

    当然，也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会为那个枉死的小姑娘伤心。

    你个小傻子，被亲爹娘坑了一把也就算了，百万两家财也没机会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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