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人神俱散

    只是看似不在凤凰谷底的九渊, 生活中却处处留着他的影子。

    一池一花, 一杯一盏, 都有他的痕迹。

    红雨以为那些留下的东西，终究那个人会自己回来收拾好, 比如将酒埋下桃花树，将拿来的新种子撒到地里。

    可九渊说消失就消失, 真的再没有出现过。

    天葵的个头长得很快，又奔又跳，这一年的光景，她被养在灵气厚重的凤凰谷底里, 长得很好, 再也不是从前孱弱的样子。甚至有的时候, 红雨还会带她去人间走走。她惯喜欢热闹。

    她的性子也不知像了谁，她和九渊都喜静, 倒是得了一个爱闹爱说话的女儿。

    要是九渊在，听到她这样说，定然会抱着天葵，嘴角噙着笑，“女孩子活泼一点的好。”

    他从神坛下来，受万众跪拜, 可却在看到天葵的时候, 才将那眼底化不开的冷清变成了温柔。只是这样温柔的颜色，红雨很久没有看到了。

    她的决绝让九渊彻底绝了来见天葵的心。

    大部分的时候，天葵和她在一起都很开心。偶尔带她去人间, 更是高兴的不行。只是这孩子心中总是想着九渊。

    看到好玩的地方会说下次要带爹爹一起来，吃了好吃的东西也会说自己吃一点点，剩余的要留给爹爹。

    因为看到天葵这样，红雨心中突然有些胆怯。

    若他一直不出现，那天葵该有多难过。

    这几日，天葵玩的太凶，热了将衣服脱光，一下子受了寒，到了晚上就发烧。

    红雨一个人忙进忙出，却听得天葵不断的呓语，爹爹，想爹爹了。

    她突然觉得，孩子是真的不能没有父亲。

    从前和崇诀再亲热，可天葵也不可能有个样子过。

    九渊久久不曾出现，红雨和天葵在这里住了一年之后，也没有再继续待在凤凰谷中。

    这个地方承载了三个人太多的回忆。

    只到某些事物，脑子里就不期而遇的出现九渊的脸，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这一年，在红雨找遍她所认为所有九渊能去的地方，没有找到之后，终于放弃了，带着天葵下了凡间。

    两个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地方。

    只是这一年下来凡间，却不似从前那么太平。人间战乱不断，灾难也不断，天灾搞得人心惶惶，家宅不宁。这一年，小小年纪的天葵看到了好多好多和她差不多个头大的孩子因为没有饭吃，活活饿死。

    心怀善良的小天葵用草变出了馒头，想要送给他们，但都被红雨阻止了。

    这些变成的馒头，到了肚子里依然会变成草，换汤不换药。而她们能救下一个两个却救不了所有的人。大环境下的动荡，即便是她这样的神也没有办法去做什么。

    这是人间的秩序，一个因果的轮回，是不能被破坏的。它会因为灭亡而重生，而走出下一个辉煌的时代。

    而能最先预知这一切的，连天帝都没有这个能力，普天之下，唯独只有九渊一人而已。

    天地间也早就有一个传闻，说九渊已经人神俱散，同当年的她一样，一点痕迹都不留在时间。被风刮去了人间，守护所有的生灵。

    最为鲜明的一个佐证就是干旱了近两年的庄稼地，终于有雨水滋润了。春雨落在大地上，让农民都笑出了声。

    再来那些治愈不了的流感也被一点一点控制下来。无良的上位者终于被人拽了下来，有贤德的皇帝上位了，人们迎来了他们的美好时代。

    希望终于能看到了，光明也是。

    大家都说，这都是因为曾经的九渊佛主保佑，普渡了众生，而自己下了地狱，解救了苍生大地。

    可这样的传闻，红雨不不信，九渊他曾经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他那样强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会消失在这个世间。

    可任凭红雨再怎么不信，她心中也有一份害怕。

    而这一份害怕在有一日，到达了顶点

    都说父女连心。那日，在院子里和小伙伴玩得好好的天葵突然间哭着跑回院子里说，心好疼，她感觉到爹爹很疼。

    红雨抱着天葵很久，才将她哄好去睡觉，而她自己却一直悬着一颗心。

    她和崇诀联系，想要在三界之内感受九渊的气息。但也不知道是九渊可以的隐藏还是他真的总之，再也没有感受到九渊的气息。

    红雨固执的相信，那个人，只要不想要人找到他，自然有许多的办法。

    他一定还好好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比天葵和她的寿命还长呢。

    人间的灾难过后，红雨更加不想带天葵回到天界去。对于她们来说，没有九渊的天界似乎不再令人有任何的归属感。

    此后，红雨和天葵久居人间。

    天葵长到六岁稚儿之后，长得就很慢，经常需要搬家。

    在搬离久住的村庄之后，红雨打算找个能的地方，让爱玩爱闹的天葵能跟着夫子学点知识。

    可去学堂的第一日，天葵就同人干了一架，红雨到学堂接她的时候，她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告诉红雨为什么打架的原因。

    红雨本着要和孩子好好沟通的耐心，没有半分指责，心中还对自己第一次当母亲就如此深明大义的模样有些沾沾自喜。

    傍晚，一个胖妇女拉着自己的胖儿子来红雨院子里。这个小胖子就是和天葵吵架的男孩子，听说被天葵打惨了。

    夫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摇头，红雨也没有看到人，也想象不到是怎么样一个惨字。直到红雨看到人了，才觉得，她家的丫头真的是太欠收拾了，怎么能把人打成这个模样，简直把脸都打肿了一圈。

    胖妇人自然是非常火大的模样，看到红雨如此年轻漂亮，又独自一个人带小孩，更加火冒三丈，认定红雨就是那种勾三搭四的女人，在外面生下了小孩，回不了家族里，被赶出来的女人。

    她竖起手指，恶狠狠的指着红雨说，“是不是你家的野种欺负我家大宝了！”

    她说着还推了一把红雨。

    红雨一听野种两个字，心里就不是滋味，但到底是自己家的女儿先出手伤人的，红雨只能忍着脾气，努力和气的说，“大姐，不好意思，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我家天葵不懂事，下手没个轻重，我给她赔礼道歉。”

    她说着，又去拿放在一边正准备做韭菜鸡蛋的鸡蛋，“孩子还在长身体呢，大姐您要是不嫌弃，就把这些鸡蛋带走给大宝补身子。”

    胖妇人却不饶人，一把将所有的鸡蛋都打翻在地上，“谁稀罕你们家这几个臭鸡蛋。你看看你女儿给我儿子打的，这是几个鸡蛋就能弥补的么？”

    她说起话来满脸唾沫星子乱飞，可怕的不得了，连她脸上的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就在红雨想要劝着息事宁人的时候，小天葵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把将家里的脸盆水泼在胖妇人身上，“你骂谁是野种！我有爹！我爹来了，定然饶不了你们！”

    这一盆水下去胖妇人更加火大了，她上前就来一个巴掌。

    好在被红雨一把拉过天葵，才躲过巴掌。红雨看着受惊的天葵，心里心疼的不行。天葵从小顽皮好动，做错过不少事情，可因为九渊的事情，红雨极少惩罚她，更别说是打她了，连半下都没有过。

    可如今这胖妇人竟然想要动手打她的女儿，看手劲还准备了很大的力气。这一下子激怒了红雨。

    一个胖妇人还有眼前这胖墩墩的臭小子，都虎视眈眈看着她们两个！红雨冷笑一声，本不想用法术，偏偏逼着她出招。

    于是地上晒着的玉米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滚动了起来，全部跑到胖妇人的脚下。两个人踩中了之后，没站稳，整个人都倒下了，恰好两张大饼脸都刚好掉进刚才妇人自己丢的鸡蛋里。

    天葵从红雨的怀里出来，高兴的不得了，她当然知道这是娘亲用法术惩罚了两个恶人。

    红雨领着天葵走到那妇人面前，“我家天葵从不欺负人，那你现在好好说说，为什么天葵打你家大宝了！”

    那妇人脸上脖子里都是鸡蛋液体，糗的不行，她更着脖子，整个脸都涨红着，这个时候，有些街坊领居想来看热闹，也跑出来了。

    胖妇人面子挂不住，立马说，“儿，你说，为什么她打你，你说，娘给你做主！”

    那小胖墩被玉米棒子摔疼了，而且他是亲眼看到玉米棒子滚过来的，这个时候一声都不敢吭声了，爬起来就拉着妇人的衣角不放。

    胖妇人看着他这个怂样子就觉得丢人，拧了一把他儿子的手臂，“死啊，她为什么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小胖墩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因为，我说她没有爹。她就打我，可娘，我说错了么，她本来就没有爹，就是个小野种！”

    周围的邻居都指指点点的，胖妇人实在是站不住脚。

    红雨气到不行，“大姐，你口口声声说我家孩子是野种，你有什么证据！你还跑来我家教训我的孩子，我看你先管管你自己是怎么教孩子的吧！”

    胖妇人看着周围的人这样说她，脸更红了，火气冲冲的说，“我，我家大宝也没有说错，你住在这里多久了，都没有见你有男人，倒是狐媚样子勾引了不少男人！我看你，就是和野男人生下了这小野种！”

    她说完，急匆匆扯着自己的儿子赶紧走。

    但脚下一打滑，又被玉米棒子给绊倒了，连带小胖墩也一起摔倒。两个人爬都爬不起来，一路滚到了门口。

    不少人都笑了，一直指着说两人。

    胖妇人觉得丢人极了，起来就跑回家，还能听到她骂骂咧咧说自己加儿子的骂话。

    那胖妇人走后，一堆人也都散了。

    红雨蹲在地上，看着天葵委屈的样子，心里有些疼。

    虽然从头到尾孩子都没有被打，受委屈，但她明白，野种这两个字叫她心里有多难受。

    她揉揉天葵的小脑袋，“你爹去很远的地方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回来的。天葵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你要好好的学字背书。你晓得不，你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能看懂佛经了。”

    天葵抬头看着红雨，小袖子甩一甩，又脏又黑，她嘟着嘴问，“所以，是我不爹爹才不回来的么？”

    “不，但你好好念书识字了，爹爹能在一点回来。”

    天葵立马露出笑脸，“真的？”她哒哒哒跑回房间，“那娘亲，从今天开始我好好念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