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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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早早地就带着赵暖一块儿过来这赵家的陵墓群里头祭祀了。

    名望伯本人虽然分家了出去，但不管怎么说，血脉相连这终究是事实。逢年过节时，名望伯也会回到这里，来祭拜先祖。

    这个地方，张氏和赵暖自然是能够进得来的。

    只是…五月初五这个日子，实在是特殊了些。赵安悦看着自己娘灵位前的一柱清香和瓜果盘，心中五味陈杂。

    “伯母、堂妹。”

    赵安悦走上前去，朝着二人服了服身算是行礼见过。

    张氏眼神柔和，举止态势有着不下于姜氏的大家闺秀气度。

    “你来了。”张氏笑了笑，说道：“今日是你娘的忌辰。我带着暖儿，是过来几点阿华的。”

    阿华，正是当初赵安悦娘的闺名。

    “多谢伯母的这一份心意了。”赵安悦感谢道：“娘若是在天上有知，必然也会谢谢您的。”

    张氏摆摆手，对这些客套话也没做什么反应，只是感叹道：“阿华一生颇多无奈。死后得到这一份宁静，大约终归也会好些吧。”

    一生颇多无奈？

    赵安悦听到这里，总觉得张氏与自己娘之间的关系或许非同一般。

    她娘去世时，她的年纪太小了，实在是不知道当初的事情。张氏与博阳侯府甚少来往，她们也并不熟悉。

    “伯母…知道我娘从前的事情？”

    赵安悦试探性地问着。总想对自己内心中的这个深深的羁绊，多一些的了解。

    张氏似乎也闲来无事，就笑着对赵安悦道：“你娘心地善良，当初即使是咱们两家关系不好，也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

    “从那以后，我与你娘也算是多了些来往。偶然之间，听她说起一些旧年的事情罢了。”

    旧年的事…

    姜华旧年的事，赵安悦知道一些。她当初作为嬴妾陪嫁，无不是因为本朝大门大户嫁娶有这样的一个习俗。

    旧年威远公府，姜氏那一辈的姑娘比较少。恰逢姜华家道中落，赵安悦的外祖父因故被贬谪。

    万般无奈之下，姜华为了保住一家老小，这才答应了本家做嬴妾的请求，成了姜氏的陪嫁，来到了这个博阳侯府。

    其实，姜华也算是大家闺秀出身。本可以嫁得一个更好的归宿，做嬴妾，实在是无奈之举。

    提起旧年的事，赵安悦也颇多的感慨。当初的那件事以后，赵安悦的外祖父赋闲在家，从此以后就只能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直到现在…直到后来赵安悦成为了皇后，对他们稍稍提携一些以后，日子才总算是好过了一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赵安悦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她娘姜华，应该也很早就明白了。而她外祖父一家，或许同样也是如此。

    “娘她去得早，很多的事情，其实我都不知道。”赵安悦看着张氏，忽然之间就提出一个请求道：“伯母…能不能与我讲讲？”

    看得出来，张氏其实还算是一个心地不错的人。这一点，从她教养出赵暖这么一个女儿就能够看得出来了。

    非亲非故，只因为当初的一个援手，张氏就愿意过来祭拜姜华。

    “可以。”张氏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就道：“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多，便与你说一些我知道的事情吧。”

    赵安悦点点头，就见赵暖眨巴眨巴眼睛，也要跟着二人过去听故事，三人这才围着石桌就这样坐了下来。

    故事，并不长，是从当年姜华嫁入博阳侯府时候开始的。

    那时候的博阳候夫人姜氏，同样也是大家闺秀的出身。她十分骄傲，并不允许妾室赶在自己的前头怀孕生子。

    彼时，两家尚未完全分家，名望伯还住在侯府里。张氏与姜氏之间，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妯娌。

    事故…就在张氏过门以后的半年里发生的。

    那时张氏刚刚有孕，竟是不小心误食了一些会流产的东西。当即出红流血，眼见就有几分要滑胎的趋势了。

    姜华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当即不顾一切地就过去帮助张氏止住了血。

    张氏保住孩子，自然感恩姜华。从那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亲密了许多。

    张氏生下二房的嫡子以后，很快地姜华也有孕了。那时的姜华本就懂得一些药理上头的知识，但尽管是这样，姜华的那一胎还是凶险异常。

    根据大夫所说，是姜华本身身子不好所致。

    但张氏却觉得，并非如此。姜华冬日里手脚十分暖和，丝毫不见宫寒的症状。身子骨，也远比张氏自己要好上许多。

    这样的人，怀胎为何会十分凶险呢？

    只可惜…

    张氏当时还没来得及查出一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博阳候与名望伯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很快地就分家了。

    从那以后，张氏离开了博阳侯府，而姜华也在历经了艰难险阻以后，才勉强生下了赵安悦。

    分家以后的张氏，听闻姜华平安生产，也总算是放心了许多。张氏忙了一段时间名望伯府里头的事情以后，就想着要到博阳侯府去探望姜华。

    但…却被姜氏以姜华身子不好需要将养为理由拒绝了。

    几次三番以后，张氏进不了博阳侯府，也无法再得知姜华的消息。

    作为伯夫人，作为姜氏的妯娌。张氏不可能摆在明面上地直接闯入博阳侯府，无奈之下，只能暗中打听博阳侯府的消息。

    那时，张氏就知道，姜华又有孕了。

    可是张氏还来不及高兴，姜华生产时血崩母子俱亡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得知这个消息的张氏才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可惜，她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讲完这一切以后，张氏才道：“从那以后，我只能隔三差五地打发人送些东西去侯府给你，希望你的日子能够过得好些。”

    “如今看着你平安长大，我也总算是安心了一些。你娘在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侯府里头的水很深，必然不是好蹚的。”

    赵安悦点点头。不用张氏提醒，她已经明白了。

    她从未收到过张氏送来的东西。不用想，这些年来张氏不管做了什么，都被姜氏给拦了下来。

    终归，她也只是在姜氏和赵君度觉得“有用”的前提下，才勉强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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