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十指连心

    西门台最喜欢鲁迅先生的名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为了孩子，他宁肯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人过中年才当父亲，而且一下子得了一对龙凤胎，高兴得他翻遍了字典和词海，最后颇文艺范地为儿女取名——鸳儿和鸯儿。

    每回出门，他最想念的是他的一双儿女。

    这会儿，行车在回家的路上，他似乎听到了鸳儿鸯儿的争吵和欢笑。那两个小家伙，肯定在等着他当裁判呢！

    温暖的笑意挂在西门台的脸上。

    与老公通过电话之后，算着路程和时间，李欣屏开始着手做饭。刚上小学一年级的鸳鸯兄妹在客厅看电视。

    说实话，李欣屏不是很擅长厨艺。俗话说：“穷汉养娇女。”她生长在农村，是家中的老闺女，一方面有围着锅台转的老母宠着，另一方面有长她十几岁的兄姐关照着，因此虽然粗茶淡饭，但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她从校门入社会门，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走出乡村，走进了城市。

    她至今还记得大字不识一个的老母亲说过的一句话：“我老闺女大学都考得上，一定能学会做饭！”这是她上大学时，一天，她和老妈说起不会做饭，将来会嫁不出去的玩笑话，老妈的正儿八经地反驳语。

    毕业后独身那些年，爱情上不顺利，生活上也就没有激情。除了吃食堂，就是去兄姐家蹭饭，能填饱肚子就行，不讲任何质量。偶尔自己做点吃的，能把菜做熟就不错了。

    和钟情已久的西门台走进婚姻殿堂的那一刻，她想，都说要想吸引住男人的心就得先吸引住男人的胃，她要做他一辈子的厨娘，让家成为他休憩的温馨港湾。

    西门台爱吃海鲜和青菜。她特意开车去海鲜市场买了四只大海蟹斤爬虾斤海螺，外加一条二斤多重的扁口鱼。又在菜摊上买了黄瓜c豆角c土豆c萝卜等蔬菜。

    大海蟹被五花大绑着，李欣屏在水池中一边洗一边给螃蟹松绑。

    鸳鸯兄妹看着动画片。虽然是双胞胎，两个人的的性格差异很大。小男子汉鸳儿好动而淘气，小女孩子鸯儿喜静而娇柔。但毕竟是双胞胎，在大多数时候两个人出奇的一至。李欣屏听着客厅中传来的“咩咩——”的羊叫与“嗷嗷——”的狼嚎。其实羊的叫声还多少能分辨得出来，而狼是如何嚎叫的，别说是孩子，大人也没几个真正听过。孩子们自得其乐，开心快乐就好。知道小哥俩一定是在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她不禁会心的一笑。

    松了绑的螃蟹竟然还能动，一边吱吱地往外冒着白沫，一边伸展着巨大的蟹钳，一不留神，掐住了李欣屏的左手食指。

    “妈呀——哎哟喟——”猝不及防的欣屏痛得直抖动左手。垂死挣扎的大螃蟹楞是没甩掉。   “妈——妈——怎么了？”厨房中的动静惊动了孩子们，两人冲到厨房看到这样的场面，哥哥鸳儿竟然有些兴奋，“妈妈，别怕，有我呢！我来帮你。”直接冲到案板上拿起把菜刀。“来，把刀给妈妈，哎哟喟——你用不好。”李欣屏强忍着痛把刀要过来。妹妹鸯儿吓得捂着嘴站前厨房门口看着与螃蟹搏斗的妈妈和哥哥。

    李欣屏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刀，用刀背剁碎螃蟹钳子肘部，儿子帮着妈妈将留在手指上的夹子掰开。欣屏的左手食指被夹出深深印痕，竟有些淤青。鸯儿走上前，噘起小嘴，向伤口吹着气，眼里含着泪，“妈妈，好痛好痛吧？”

    这一折腾，弄得满地都是水，“没事了，没事了，妈妈没事啊！”李欣屏让儿女们出去，又重新开始收拾备菜。

    让螃蟹给这么一闹，不知道为什么，李欣屏的心有些慌慌地。她虽然是个女子，但却不弱，大风大浪地也经历过不少，怎么一只螃蟹就搅乱了心神呢？她在水笼头下用冷水冲冲有些发涨的手指，再洗净手，倒了一杯白开水喝下去。

    喝了热水，脸上微微有了汗意，惶惶地心也稳下了一些，李欣屏又着手摘菜c洗菜c切菜。

    老公西门最爱吃她炒的土豆丝。今天李欣屏特意买的是新种出的土豆。很容易的用钢匙就刮净了土豆皮，用清水洗净后放在案板上切丝。结婚七八年来，她切土豆已是相当熟练，不用盯着刀和土豆看，凭感觉就切得细而均匀了。

    和往常一样拿一个土豆开始切丝。刀一滑，土豆被砍掉一个月牙儿而不是片儿，土豆脱手滚落一边儿，刀从左手食指的指甲上片过，只刮去一点指甲，险些碰到手指肉。她又吓出一身冷汗，心又开始慌乱。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要看73频道的《吧啦吧啦小魔仙》。”鸯儿带着哭声喊。

    “不行，我就爱看《熊出没》，不能换台。”哥哥鸳儿绝不让步，把着遥控器不放。时而哥俩会为了看哪部动画片而争吵。

    “破哥哥，我告诉妈妈去——”鸯儿的哭音更重了。“去吧，去吧，鼻涕虫，就会告状。”鸳儿习以为常地回答，眼没离开电视，遥控器也没松手。

    见没吓唬住哥哥，妹妹鸯儿就采取最后一招杀手锏——告状。

    要是爸爸在家，妹妹鸯儿这一招是百分百的成功率。不知道父子与母女间是不是也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反正在西门家，相比较之下，爸爸喜欢女儿多一点，妈妈疼爱儿子多一分。兄妹俩有分歧，要是爸爸当裁判，一定会偏向女儿。当然了，偏袒了女儿后，他也会照顾儿子鸳儿的情绪。比如两个抢电视频道，他会说，“来，儿子咱爷俩用电脑看。咱好男不跟女斗。”领儿子到自己的电脑前，或玩游戏或看动画片。

    李欣屏见了埋怨：“哪儿有你这样当爹的？”

    西门台哈哈大笑道：“老婆，你没听说穷养儿，富养女的说法吗？”

    “对，对，对，女儿是你前世的情人！”李欣屏揶揄到，当然这一切，他们是背着孩子们说的。

    李欣屏正心绪不宁地切着土豆丝，鸯儿哭着“嘭——”地一下推开门，吓得李欣屏一哆嗦，“咣当——”刀走偏锋，随着刀松手落到案板上，刚刚被螃蟹夹过的手指血渗了出来。

    “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跟嚎丧似的——”李欣屏莫名其妙地冲女儿吼开了，简直有点歇斯底里

    一道闪电过后，雷声隆隆，就似在楼顶炸响。

    鸯儿虽然知道妈妈向着哥哥，但从来没看到妈妈发这么大的火。眼泪还没落下来，哭声

    就戛然而止了。

    欣屏的吼声确实太大，再加上雷雨闪电，儿子鸳儿正看电视入迷也被震到了。他跑到厨房看到妈妈的手指在流血，跑到书房翻出家庭小药箱，拿起备有的一条创可贴返回来。

    欣屏也被自己吓到了。脑海中腾地蹦出一句子：山雨欲来风满楼。儿子给她包扎伤口，她有点木讷地接受，没有痛感。儿子前后左右地用了五c六条创可贴才把伤口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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