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顾长风的信

    吃过午饭，程沫和秀竹迫不及待地随着宫人出宫，江一青柏已经在外面守候多时了。

    “你们两个没事吧？”江一青柏紧张地道，他听有人说起狩猎的事情，真心吓了个半死。

    二女心照不宣地笑笑，正要离开，郭公公追了出来。

    “程姑娘，我们主子很敬佩姑娘的勇气，特意吩咐老奴送您回去。马车都准备好了，三位这边请！”

    行宫建在郊外，周围罕有人至，程沫本来还发愁拦不到马车呢，没想顾妃竟然想的如此周全，“多谢顾妃娘娘，民女铭记在心，日后若娘娘需要，但凡民女能够办到的，一定孝敬娘娘！”朝中有人好办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今日如果不是洛景流帮忙，两位娘娘开口求情，恐怕她还得不到匕首。

    郭公公满意地笑笑，伸手请三人上车。

    临上马车前，程沫刻意落后了几步，看了看行宫外面的护卫，低声询问郭公公：“您对萧将军了解吗？实不相瞒，今日在狩猎园，民女遇到一条毒蛇，多亏萧将军帮忙才脱离危险。”

    明白了洛景流帮忙的理由，还有萧远这个谜团，若是解不开，她心里就像被堵了一团似的，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毒蛇的事情还好说，匕首她可是欠下萧远一个大人情，若是可以，程沫希望知道原因，将来也好还了这个人情。

    郭公公是个通透人，没有大惊小怪地好奇为何会有毒蛇，想了想，连猜带推断地解释起来：“按理说，萧远将军是个铁面无情的人，除非特殊情况，应该不会主动惹麻烦，这次他帮姑娘，大概跟姑娘的身体有关。”

    “还请公公释疑！”

    “是这样的，萧远将军有个青梅竹马的妻子，别看他对别人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她的妻子是格外的好可惜，那年他奉命出征，恰逢妻子身怀六甲，萧将军纵使万般不放心，还是领命出征了。而就在他出征期间，他的妻子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萧远将军回来后，整整三日闭门不出，滴水未尽唉，看到姑娘，萧远将军大概思及亡妻，才动了怜悯之心吧。”

    原来如此，程沫心情沉重的想，萧远真是可怜的，听说越是心冷的人，一旦动情，就轻易无法割舍，他的亡妻，大概是他心里一辈子的遗憾吧。

    “郭公公，若是您有机会见到萧将军，请替民女转达感激之情。”程沫真心实意地道，见郭公公点头，便踩着矮凳，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马车越行越远。

    行宫一角，顾长风和顾长扬两兄弟并肩而立。

    “之前你为何不告诉我，发明纸袋的是她？”

    “你不是也没告诉我程沫在京城的事吗？”

    “我以为你不在意，她的事跟你我又没有关系。”

    “彼此彼此，难道你知道纸袋是她发明的，就会阻止我与她合作不成？她跟我们又没有仇！”

    看着慵懒地靠着墙的三弟，顾长风头疼地皱了皱眉，正色道：“程沫此人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样子，咄咄逼人，心狠手辣，又爱惹麻烦，你还是跟她保持距离的好。”

    “哦，为什么我不这样觉得呢？”顾长扬疑惑地挑眉，神色古怪地打量自己的大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算程沫被侯府休弃，连人家洛景流都说不是她的错了，你何必往她身上泼那么多的脏水？我倒是觉得，程沫敢作敢当，聪明机智，值得作为朋友交往。更何况，这次苹果的事情，小姑还因此受益了。”

    顾长风没有说话，皇上已过不惑之年，而三个皇子都已经成年，老爷子的宗旨就是，只求富贵，不求皇位，小姑生完十一公主后，主动服了绝育药。然，顾家富可敌国，小姑就算自己不争皇位，也是其他妃嫔争取的势力，老爷子两相权衡后，选了秦贵妃和四皇子端木瑾。程沫与其说是帮了顾家，不如说是帮了秦贵妃，否则，之前秦贵妃为何替程沫说话？

    “反正日后你跟她相处要格外小心。”顾长风闷闷地道。

    顾长扬随意一笑，不置可否。

    秋猎总共持续了五天，五日后，端皇带着勋贵们回了京城。

    顾长风派人给程皓送了一封信，信上主要提及了程沫的事情，在他看来，虽然程沫与程家恩断义绝，可血缘的关系是断不了的，程皓作为程家的未来继承人，有权利知道长姐的事情。此外，他听说自程沫离家后，程余金就一病不起，想来是担忧女儿，若是知道程沫得了皇上的赏赐，说不定身体会恢复一些。

    他想的挺周到，殊不知程皓看过信后是什么表情。

    “哥哥，小贱人真的见到皇上了？”程芳双手撑着桌子，不敢置信地问。

    程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信甩了过去：“上面写得一清二楚，你自己看！”

    程芳撇撇嘴，“哥哥，你干嘛对我这么凶，自从爹爹生病之后，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娘最近心情不好，也都是你害的！”那天哥哥和娘亲大吵了一架，她没有听清楚，只听二人好像提到了宋管家，随后她想找宋管家问问，却发现宋管家被哥哥派出去做事了，没过几天，就传来宋管家行船遇到劫匪，命丧黄泉的消息，娘亲不知为何大哭了一场，从此一直郁郁寡欢。

    看着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程皓恨恨地攥紧了手心。

    他一直以为，没有了程沫，他们一家五口就能过的开开心心的，娘亲会被扶正，从此他们兄妹也不再是妾生子。然，程沫前脚刚走，次日一早就有小厮秘密来报，说是宋管家和姨娘被人定在后花园里，他匆匆赶过去，正好看见父亲拿刀要砍死兀自不能动弹的二人。程皓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抱住父亲，父亲红着眼睛骂了他一句，然后就昏了过去。

    家丑不可外扬，程皓先吩咐人把宋管家和苏姨娘分别送回房间，秘密处置了那批下人，确保除了聪明的程娇，再也没人知道这件事，才把赵郎中请了过来。诊断的结果，程余金中风了，好在没有性命危险，具体情况，要等他清醒后才能知道。

    面对昏迷不醒的老爹，程皓有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这是疼他爱他的父亲，从小对他寄予了厚望，程皓希望他能安然无恙，恢复健康。可是，苏姨娘与宋管家偷欢，也不知道维持了多长时间，知道此事时，连程皓都生出一种自己到底是谁儿子的怀疑，更何况程余金？所以，程皓又怕程余金清醒过来，那样，他会处置苏姨娘，他们兄妹三人，也未必会有好下场。

    在程余金昏迷的时候，程皓去问了苏姨娘，得知自己和大妹程娇都是程余金的骨肉，只有程芳，是宋管家的骨血。程皓松了口气，随即要求苏姨娘与宋管家断绝关系，苏姨娘不肯，哭着求他，程皓一狠心，吩咐丫鬟不许苏姨娘外出。

    随后，他秘密处置了宋管家，对于随时可能破坏程家声誉的人，不管是谁，程皓都容不得他活下来。

    解决了宋管家，程皓最头疼的就是程余金了。幸好，程余金醒了过来，虽然他全身瘫痪，口不能言。

    其实，对于这种结果，程皓有痛心，更多的却是安心，这样，他就不怕父亲杀了娘亲了，纵使，每次去看程余金的时候，对方仇恨的眼神都让他觉得自己十分不孝。程皓一遍又一遍地向程余金解释，自己是他的亲儿子，可父亲看他的眼神依然带着浓浓的怀疑和厌恶

    旁边闷不吭声的程娇见程皓愁眉紧锁，不由心中一疼，“哥哥，是不是又想到不好的事情了？别想了，爹爹早晚会体谅你的苦衷的。”

    程皓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

    程芳看看程皓，再看看程娇，赌气地撅起了嘴：“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程娇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道：“哥哥最近生意上出了一些问题，跟爹爹商量，爹爹似乎有不同的意见。罢了，说了你也不懂，别想了，你要体谅哥哥，不要总是撒娇耍气。”

    “哦”程芳忐忑地看了程皓一眼，甩了甩手里的信纸：“那现在该怎么办？皇上都封她的苹果为贡果了，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能踩到我们头上来了。”

    程皓揉了揉额头，低声道：“放心吧，果树一年一熟，她就算想出头，也要等到明年秋天，哼，我不会给她壮大的机会的。”隔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又叮嘱程娇：“娘最近身子不舒服，你去劝劝她，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最好趁梅花节的时候，让娘陪你多出去走动走动。”父亲病重，他身上的担子忽然重了很多，既要照顾生意，又要操心妹妹的婚事。

    程娇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表示自己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娘不能因为宋管家的事继续消沉下去了。

    “少爷，牡丹园的万管事前来探望老爷。”仆人忽的通传道。

    程皓神色微凛，“让他去吧，记得派人盯着，看看老爷有没有话交待他。”赵郎中说，程余金的病还有好的可能，说不定哪天就能说话了呢。

    仆人恭声应是，退了下去。

    程芳疑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她觉得哥哥是在监视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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