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返老还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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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龙王市场的东头,靠近马路处,有一个不高的雕像,这是一头牛的雕像,也不知道是公牛还是母牛,在这里放着一个牛的雕像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牛的祖先曾经帮助过这里的人,或者救过他们的命?

    邹红川看着这头和真牛一样大小,外面覆盖一层镀黄金,站在一个一米高的四方平台上的“金牛”。

    金牛做地栩栩如生,看着这头似乎正在扬蹄疾驰的金牛,邹红川冥冥中似乎觉得这头牛很亲切,因为邹红川本身就是属牛地!

    望着金牛的眼睛,邹红川心里暗暗想:如果你真的有灵的话,拜托不要让我这么痛苦好吗?

    金牛纹丝不动,眼睛一眨不眨,是否听懂了邹红川的话?

    陈万奎和杨人树已经赶完海回来,陈万奎把身上的塑料衣裤脱下来,倒过来一抖,竟倒出了半盆水,也不知是他的汗水还是海水?

    简单收拾一下,陈万奎打开碗柜,把老婆特意留给自己的饭吃了。

    唉,干活累了地人,吃饭就是香。

    陈万奎几口就把饭吃完了,当然这一碗米饭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不过,陈万奎知道老婆快下班回来,只要老婆下班回来就会再给自己做点好吃地!

    陈万奎个子和邹红川差不多高,相貌堂堂,下巴留了几根胡子,似乎以此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是个正宗的地道的老爷们!

    据说陈万奎来之前在老家做过补轮胎的活,也曾经在川藏公路上做过跟车保镖,而且还见过真正的土匪!

    本来以陈万奎的帅气,以前也曾有长地又漂亮又有钱的女子喜欢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都错过了,如今的老婆无钱无势,个子不高,相貌平常的很!

    陈万奎来大连已经好几年了,如今却和刚来时一样,没有挣到什么钱,自己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在本地学校上学,两个人的工资都不多,一家人的温饱都很难解决,何况还有两个孩子要吃要喝要穿,最要命的是,两个孩子不是本地人,所以要额外交一大笔借读费,后来,学校知道陈万奎两口子不容易,很困难,于是就把他们两个小孩子的学费和借读费等给免了!

    其实邹红川看着陈万奎家碗柜里的饭之所以不想吃,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另一方面就是知道陈万奎家很困难,所以不想吃那碗饭。

    甚至邹红川很少在陈万奎家吃饭的时候呆在他家里,因为自己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虽然自己经常饿着肚子,可是宁肯自己在外面瞎逛几圈,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也不愿在他家吃一顿饭,甚至一口饭!

    邹红川从市场最西头,慢慢地走马观花似地走到了市场最东头,市场两边有很多卖吃地,看着那正冒着诱人香味的馒头包子等,邹红川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而肚子更是拼命地叫着!

    望着几毛钱一个的馒头包子,邹红川却买不起,只有瞪着馒头包子暗暗吞下自己的口水,此等光景何其落魄?

    何其潦倒?

    邹红川的眼睛变地红红的,湿湿地,也不知是这馒头的热汽薰地,还是那炉火所薰?

    走到了市场最东头,邹红川在大铁牛处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又走到了市场的最西头,邹红川在心里估计下时间,觉得陈万奎等人应该已吃完午饭,自己可以过去了!

    陈万奎家。

    陈万奎和任淑梅及两个孩子,大的九岁,是男孩子,小的七岁,是个女孩子,听说小女孩子是陈万奎夫妇在外面捡到的,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一家人坐在炕上吃饭,主食是稀粥,粥很稀,别说两根筷子浮不起,再多的筷子也浮不起,一盘白菜炒咸盐!

    简单的米饭,简单的菜,就这样的饭菜,一家人还吃地很香似地!

    两个小孩子穿着“乞丐服”,衣服上全是污渍,大孩子陈龙锋鼻子上还挂着两串“水龙”!

    午饭吃完,陈万奎往炕上一躺,任淑梅则收拾桌子。

    任淑梅把碗筷拿到厨房,看见邹红川从门外走进来,笑道:“你来了,吃完了吗?”

    任淑梅低头望了手中的碗筷一眼,不好意思的道:“唉呀,你咋不早点来呢?我们刚刚吃完饭!”

    邹红川淡淡的揺揺头,淡淡的道:“我刚才在外面吃过了!”

    任淑梅老眼睛一亮,道:“是吗?”

    邹红川不说话了,只是轻轻点点头,慢慢走进里屋。

    陈万奎正躺在炕上休息,侧头看到邹红川进来,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怨恨和痛心。

    邹红川感觉到陈万奎眼神里的情感,心里忽然大震,这种眼神好熟悉,自己绝对不是第一次看到和感受到!

    对了,是大哥!

    邹红川忽然想起来,大哥知道自己要退学时,也是用这种痛极恨极怨极的眼神看过自己!

    邹红川心里一阵剧痛,眼睛立刻变地湿湿地,邹红川赶紧转过头,等情绪稍微稳定点,眼睛里的泪水确保不会流出来后,才转回头。

    “来了!”陈万奎仍然躺在炕上,淡淡的道。

    陈万奎的语气和态度和以前大不一样,似乎两个人今天才认识一样,虽然陈万奎的口气很冷淡,邹红川却丝毫不以为意,自从自己军校退学以来,这种眼神和态度自己早已经历了n次,也许现在自己有点“麻木”了吧?

    或者是自己已经“习惯”了?

    人就是这样,刚经历逆境时,总是感觉很痛苦,很不适应,但是时间久了,却觉得痛苦并没有开始时那样严重,甚至不把困难当回事!

    邹红川慢慢地走到炕头儿,慢慢地坐下去,动作很慢,象一个九十岁的老头般,动作迟缓而笨拙!

    两个人沉默着,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任淑梅上班前在门口对着陈万奎说自己要上班了,陈万奎却似突然间得了老年痴呆症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没有一点儿人正常该有的反应!

    任淑梅走之前,又盯了邹红川一眼,眼神里很复杂,有很多种人类情感,只是邹红川没有看见!

    邹红川就在炕头坐着,屋里很暗,还有点阴森森的感觉,邹红川忽然有种感觉:自己不应该呆在这里!这里不是自己应该呆地地方!

    邹红川想走,可是,天下之大,自己能去哪?

    江湖如此之大,却没有自己可以立足之地!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邹红川缓缓的站起来,这次真地想走了,就在这时,杨人树和陈万福进来了,两个人看见邹红川同时招呼道:“哎,你来了!”

    两个人说地话都是一样,甚至面部表情都几乎完全一样,可是,杨人树的表情明显是“装出”来地,就象店小二看见一个自己不想接的贵客时露出的笑容一样!

    只有陈万福的笑容是最真的,最真诚的,完全没有一点儿“水分”或者虚伪!

    的确,陈万福相貌一般,不过却忠厚老实的很,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最地道最本分的农民相!

    在邹红川退学之前,陈万福是这种笑容和表情,现在邹红川退学之后,还是这种笑容和表情,完全一样!

    邹红川忽然间觉得陈万福的脸很亲切,很可爱,奇怪的是,自己在退学之前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和想法?

    陈万福望着邹红川道:“来,我们打会扑克吧?”

    邹红川一听,脚步停了下来,转身在厨房等着。

    杨人树听说打扑克,脸上顿时兴奋起来!

    陈万奎明明在炕上象个死猪一样躺着,听说要打扑克,眼睛一睁,精光四射,一下子从炕上起来,还赶紧找扑克。

    所谓的扑克游戏,就是北方常玩的“娘娘升级”,玩法很简单:四个人,对面为一家,单打单,对打对,三个打三个,谁先出完牌哪方就赢一局,可以升一级,从三打到a,当然前提是你这一方要抓住对方至少一个人,否则自己一方就不能升级,连对方上地“贡”也没有!

    扑克游戏真好,也不知是谁发明地?

    扑克游戏对于他们这样的穷苦人来说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方式,可以帮助他们度过漫长难熬的岁月,还可以给他们增加不少人生的乐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娱乐节目!

    在中间的共用厨房,一张小矮桌,四个人分别坐在四个方向,邹红川和杨人树一伙,陈万奎两兄弟一伙,开始时氛围挺融洽,四个人都沉浸在扑克游戏的欢乐中。

    可是,时间久了,问题就来了,因为两个人配合不可能那么天衣无缝,何况他们本身的排技也不是很高,至少不是专业水准,所以玩着玩着,就开始吵起嘴来。

    陈万奎的火气最大,总是训小弟,说他不会出牌。

    且不管是谁的排技差,也不管是谁出错了牌,就凭陈万奎如此气势汹汹“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一般人都受不了!

    不过,陈万福却受地了!

    也只有陈万福一个人能受地了,每次挨了大哥的训斥,都是一个表情,憨厚的笑笑,既不反对,也不辩解,似乎真地是“认罪”了!

    杨人树和邹红川的配合也不是那么顺利!

    ——连血脉相通的兄弟都不能配合好,何况这对异姓兄弟?

    不过,杨人树只是小声嘟哝几句,言词神态间似乎对邹红川颇有顾忌,所以,过不了多久,杨人树居然和陈万奎吵了起来。

    杨人树和陈万奎年纪相仿,火气似乎一点儿也比陈万奎差,吵到激烈处,杨人树腮帮子一鼓,气冲冲地走了,主动“撤资”!

    杨人树毕竟也是一个大股东,这一走,这场扑克游戏当然也就不能再玩下去了。

    本来是娱乐性质的游戏节目,不带一丝赌博色彩,为什么会如此收场?

    看来,扑克带给人们的不是只有欢乐,也会有痛苦和矛盾!

    正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刀也有两面,既能救人,也能害人!

    刀在好人手里,当然是一把“好刀”!

    而落到了歹人手里,则成了一把黒刀,恶刀,罪恶之刀!

    这也正如人,人有好人也有坏人!

    一个人本身又是既有好时候(一面),也有坏地时候(一面)!

    而一个人的刹那间的决定就注定了是善还是恶!

    所以说善恶之间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牌局已散,天也快黒了,邹红川又孤独而忧郁的呆了一会儿,才往自己家走。

    临走前,陈万奎望着邹红川道:“走了?等吃完晚饭再走吧?”

    邹红川回头望了陈万奎一眼,感觉到陈万奎有点复杂的眼神中并没有多少诚意,甚至有一种害怕邹红川真的同意留下来吃晚饭的担心。

    邹红川心里暗暗叹息,揺揺头走了。

    走到院子门口,杨人树正在厨房烧火,眉宇间似乎还有点生气的样子,看来刚才打扑克产生的不快还留在他心里!

    杨人树看着邹红川慢慢朝外走去,头也不回的道:“走了,要不在我这吃点饭再走!”

    虽然有人“请”自己吃饭,而且还是自己肚子最饿地时候,邹红川心里却一点高兴之情都没有,甚至头也不回,也没有回答杨人树的话,依旧一个人孤单而落寞的走了。

    杨人树却忽然回头望着邹红川已经远去的背影,眼神里是一种很复杂难以看懂的情感:似放心,似紧张,似愧疚,似

    从龙王庙回家的路线是这样的:从龙王庙出来,在马路上一直往南骑车走,五百米后,往东拐点,穿过桥洞,再往东南方向走,大约三百米后,就是一段向下的斜坡,顺着这条斜坡,再走大约八百米,就是古老而短短的园艺桥。

    邹红川知道后面的路是什么,以及有什么建筑物或者风景,这条路自己已经走过了不知多少次,多少年!

    可是,邹红川知道这条路的每一段,甚至每一寸,可惜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之路下一步是什么,自己下一步又究竟该怎么走?往哪走?

    军校退学,当时邹红川心里一点儿都不后悔,因为这件事是自己决定的,没有人“逼”自己,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可是,现在,经历这么多彷徨而无助的日子,每天每时每刻,都受到家人或者亲戚的埋怨指责惋惜痛恨,虽然自己身上还穿着部队时的衣服,可是,自己再也不是部队的人了,永远都不是,自己也永远都没有机会回去了!

    每每想到这一点儿,邹红川内心深处就好像有一把刀插在上面,那种感觉真的好痛!

    好恨!

    邹红川不知道自己后面的人生路怎么走!

    没有人知道!

    ——连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又如何知道?

    可是,别人不知道邹红川下一步该怎么走,不过,别人会帮他安排下一步的人生路!

    那个人就象一个导演,正在认真而热情的帮助自己的演员演戏!

    那个人就是邹红川的父亲——邹孝银!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论儿子做了什么,父亲都会继续帮着儿子走好后面的人生路!

    只不知是邹红川这个演员素质太差,智商太低,演技太烂,还是邹孝银这个“总导演”能力不行,所以邹红川人生之戏没有演好,刚刚才演砸了一次——军校退学!

    父亲又给儿子安排了什么人生路?

    电力学校!

    东北电力公司,去年还没事,今年也就是邹红川退学这一年,东北电力公司分解了,原先三个省统一为一个电力公司,现在三个省分开独立了。

    部队生每年的退役军人,有很多人通过考试,进入电力学校学习一年,一年后,分配到电力公司所属的三个单位:电业局,发电厂和电力公司!

    这三个单位里面最好的当然是电业局,又安全又挣钱,待遇又好。

    最差的就是电力公司,不但危险(建造发电厂),而且经常来回奔跑(你总不能在一个地方建了一个又一个电厂和)。

    这一年的冬天,邹红川准备到沈阳参加复员军人报考电力公司的考试,在去之前,邹红川找昔日的同学借来了初中时的课本!

    不错!是初中时的课本!

    看来电力学校只相当于职高的水平,所以考试的内容是初中知识!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想像到,一个昔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大连陆军学院本科队的一名军校大学生,如今居然拿起初中的课本学习!

    这是什么样的人生磨难?

    此时此地,邹红川手里拿着初中的课本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种感觉象不象一个常年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惯了的人,以后天天只能吃嘴里能淡出个鸟来的素食那种心情?

    邹红川坐在自家的书桌前,手里拿着初中课本,眼睛却没有看手中的课本,而是直直的盯着前方,一个遥远的某个地方!

    邹红川只觉得心酸酸地,苦苦地,眼睛里是无限的寂寞和凄凉,无尽的落魄和哀伤!

    邹红川本来是一名堂堂军校大学本科生,如今却要从头学习初中知识,好像邹红川返老还童回到了初中时光一样!

    然而手中的课本虽然是初中的,但人却还是处在现在的时光,时光并没有倒流,哪怕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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