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武士之路

    “唔”

    当艾蕾希娅软绵绵地从被窝中爬出来时，第一缕晨光才刚刚透过窗口。她打了个哈欠，将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不用看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肯定糟糕透了。

    拜恶梦所赐，今天起床的时间反而是从北境回来后最早的一次。艾蕾希娅摇晃着下了床，推开窗户，一股冷冽的寒风顿时涌入房间，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月末的气温已经降得很低，特别是在清晨，房间里有着集中供暖的通道，反倒让人忘记了初冬的寒冷。

    此时天际间已微微发白，按理说，这个时段大部分人才刚从睡梦中醒来，艾蕾希娅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之外，另外三人都不见了踪影。她们的床叠得整整齐齐，其中阿夏和寇拉奇灼日的床头摆着盔甲和披风，却没有看到武器。

    天哪，不会又去干架了吧。艾蕾希娅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随她们去好了，只要不在房里打就成。转身拉上窗帘，少女开始和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衣较劲――由于昨天三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艾蕾希娅不得已更改了裸睡的习惯。这件睡衣还是从她床头柜里翻出来的，味道难闻不说，穿起来还特别麻烦。好在她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睡衣再怎么麻烦，也比不上那件抬胸束腰外加两侧开叉的神官袍。

    刚换好衣服，房间门就被碰地一下推开了，不用看也知道，进来的肯定是阿夏。艾蕾希娅甚至怀疑如果她一直用这种方式进出，宿舍门能不能活到神息节结束都是个问题。

    “你起来了呀。”阿夏依旧是一副活力十足的模样，艾蕾希娅注意到她只穿了件薄薄的短衫，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汗珠，在晨光下反射出微微光泽。

    “你”

    “嗯？”阿夏望着少女疑惑的眼神，半天才明白过来，“哦咱去晨练了，跑步，挥剑，锻炼臂力，还有，训练这个。”她晃了晃手中的铁棍，摆了个直刺的姿势。

    “这么早？你每天都这样吗？”

    “当然，咱可不是天才，如果不天天练习，怎么能当一名优秀的日冕武士。”阿夏收好武器，从柜子里取出条毛巾随便抹了抹，随后拉起艾蕾希娅的手不由分说便往外走，“既然你也起来了，跟咱一起去吃早餐吧。练了一早上，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哎？等等”我头发还没打理呢，艾蕾希娅慌忙抓住门框，脸也没洗口也没漱，这样叫我怎么出去见人，“你队长呢？”

    “她估计还要再练阵子吧。队长从来都是这样，无论是训练还是执勤，她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阿夏提起她的队长脸上满是崇敬，“在太阳神殿里，咱没见过比她更尽职尽责的人了。”

    艾蕾希娅心头滴下一滴冷汗，怎么听起来和某人如此相似？那个每天练习挥剑五百次，连续挥了十年的家伙，脑袋里除了练剑就没有其它东西的热血白痴而面对这种练武狂，居然还有人很欣赏，比如眼前这位这简直太难以理解了。你说是吗，娜娜瓦小姐？

    在阿夏的催促下，艾蕾希娅只得简单洗漱了番，便跟着她出了门。过道里，许多来自三神教会的武士接踵而行，大部分人走得匆匆忙忙，偶尔也有一些会停下脚步，相互道声早安――这和艾蕾希娅记忆中的景象完全不同，几天前，这栋楼层还只有她一个人，过道里总是静悄悄的。

    不知为何，看到这副场景，艾蕾希娅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落寞――她和眼前这些匆匆过往的人群毫无关系，就像一台放在街角的摄像机，仅仅只是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一个人逃命，一个人复仇，一个人生活，这个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分享她的过去，自然不会有人能理解她的现在。

    “怎么了？”阿夏停下脚步。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事情。”

    “想家了么？”阿夏凑过来一把勾住少女的脖子，“咱队里有人想家时，就是你这副模样。这时候啊，就要像队长说的那样，把能吃的都吃进肚子里，吃不下了，就不会去想那些东西了。”

    “你想家时也是这样吗？”

    “咱的家就是神殿。对咱来说，只要考虑吃喝就足够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遇到队长后咱还要多想个训练。”

    艾蕾希娅被她的话逗笑了，“除了这些外，你就没有别的想要做的事了么？我是说，梦想什么的。”

    “怎么可能！”她眼睛一瞪，“咱可是立志要成为王国第一武者的人。”

    “第一武者肯定不会在我房里和别人打架。”

    “胡说，米拉西斯就是第一武者，她不照样打得很欢吗？”

    你究竟是从哪里脑补出来人家打得很欢啊，艾蕾希娅苦笑道，“那是你最先挑起来的。”

    阿夏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没办法，谁看到大名鼎鼎的海尔提斯之星还忍得住？再说了如果想要成为第一武者，她是必须要迈过的一道槛。到时候武士会可没有机会试一试，所以能私底下试试她的身手，咱当然不能放过啊。”

    “试身手么？我还以为你是在嫉妒人家的美貌呢”

    阿夏脸猛地一红，“咱，咱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原因去和她打！咱可是日冕武士！不过，羡，羡慕还是会有一些啦，毕竟咱也是”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也是女人么。艾蕾希娅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的羡慕或嫉妒之情，顿时感到无比欣慰，“想比试直接和对方说不好吗？要是最后那一下她真的砍中你该怎么办。别说第一武士，你以后能不能做日冕武士都成问题了。”

    “她不会的。”阿夏很肯定的说，“对她来说，那种程度的收放还是没问题的。如果咱直接向她邀请比试，她肯定不会答应的，所以只能用那种方法了。再说咱也没用全力，她到最后应该能猜到咱的想法。”

    “呼，”艾蕾希娅吐了口气，“虽说如此，但你们住在同一间宿舍，这样一来以后见面连话都不好说了吧，更别提成为朋友了。”

    “朋友？”阿夏诧异的回过头，“和米拉西斯？”确认艾蕾希娅不是在开玩笑后，她忽然笑了，脸颊绽放的酒窝和嘴角冒出的虎牙让艾蕾希娅忍不住有想要捏她一把的冲动。

    “她可是正统贵族，还是家势庞大，地位显赫的那种，和咱这种孤儿院里出来的平民武士，差得太远了。”笑完后，她将脸撇到一边，让少女一时看不到她的表情，“阿夏这个名字，就是孤儿院里的那群家伙起的。比起魔山，百花，红蛇这些听起来和外号没什么区别的名字，阿夏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王国对这些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看重了，你可以给自己”

    “加一个姓氏么？不用了，咱的名字就叫阿夏。”她转过头，眼中闪烁着艾蕾希娅看不懂的光芒――这样的光芒，她曾在阴影眼中见过。“咱早已决定过，要用这个名字成为第一武士，多一个姓氏不会对咱有任何帮助，相反，阿夏却能随时提醒咱，要走的这条路会有多艰难――从一开始，咱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

    追求力量的求索者艾蕾希娅脑海中忽然晃过很多人的影子，殷红骑士，红发少女，康纳古埃林，法师，还有过去的自己――这条路上行者众多，却只有少数人能抵达终点。

    而你真的明白你将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么？少女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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