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0、口才极隹

    纪海棠对贺拔春雁的谢辞很是得意，自从她被派到贺拔春雁身边做侍女已半月有余，但贺拔春雁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她觉得贺拔皇后看不起她的出身，因为她不是普通平民的孩子，而是叛贼的后裔。“叛贼”这个词在当下并不生疏，很普遍，但对于掌握政权的人来说非同小可。他们切恨叛臣逆子，那些反贼一旦谋反成功，他们原有的权势地位、荣华富贵都化作了风云流水，甚至性命都难保。作为贵族出身的贺拔春雁一定深知这一点。她的父亲乃朝庭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王朝荣辱与共。贺拔皇后对纪海棠的冷漠，缘于她特别憎恨谋逆之臣。每当朝庭有人谋反，她的父亲就辛苦了，每次都是他的父亲领兵去平叛。

    贺拔皇后最喜欢的婢女是宛宁，宛宁是因战乱走失的孤儿，被收在宫中作了婢女。宛宁虽比不上海棠漂亮，但心地单纯，善良。贺拔皇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与她商量，宛宁因此常常陪伴在贺拔皇后的左右。

    纪海棠的母亲肖彩云原是宫中大臣宋越的一位婢女，被宋越qiagjia后生下纪海棠。一年前，宋越企图发动政变，被当时的皇上冯跋杀死。岁的纪海棠因此没入宫中。贺拔蕊珠进宫后，纪海棠成为她的内侍。

    纪海棠十分憎恨自己的身世，她不知道她到底姓什么。她虽然被冠以纪姓，却有人说他姓宋，是叛贼宋越的女儿。总之，她在宫中为奴，几乎就是与“叛贼”这个词连在一起的。

    一直以来，纪海棠生活在众人冷谟的眼光中，很少与人沟通。如今，她意外获得贺拔皇后的赏识当然大喜过望，激动的泪水如泉水般不可遏制地流下来。

    看到纪海棠很悲伤，贺拔春雁忙劝慰道：“傻丫头，你不要看不起自己。虽说你是背着黑锅站在人qu中的，但是，你若做事有规有矩，渐渐地人们就会淡忘了你的身世。”

    “多谢娘娘的指点，海棠没齿不忘。”纪海棠感激涕零，一副受宠苦惊的样子，“有娘娘在身边，海棠不会越规的。”

    直到这时贺拔春雁才发现纪海棠虽出身低下，却有一副好的口才，说话很暖人，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她从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中拿出从娘家带来的一副玉镯带到纪海棠的手上：“这副玉镯是我大婚时三妹送的礼物，我看你身世凄凉，母亲不在身边很是可怜，就送给你吧！”

    沉甸甸的玉镯戴在手上，那种感觉真的很好，纪海棠顿觉心暖如春。她急忙跪在地上向贺拔皇后叩拜：“谢谢娘娘厚爱！”她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来表达她内心的喜悦和感激之情。

    “快快请起！”贺拔皇后急忙扶起纪海棠，“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我不过是感谢你对我的关心。”

    “谢谢娘娘！”

    贺拔皇后此时头有点晕，想歇息一下，便说道：“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不要向别人说那个玉镯是我给你的，好吧？”

    “好的！”纪海棠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贺拔皇后的寝室。

    “宛宁！”纪海棠走后不久，贺拔春雁突想起冯弘正在做“酒筹”的游戏，有些不放心，想让宛宁去看看，看看冯弘有没有喝多。

    “奴婢见过娘娘！”宛宁应声而至，“有什么事吗？”

    “到玄都苑去看看皇上，看他有没有喝多。”

    “诺！”

    贺拔春雁知道，冯弘不擅言辞，脾气暴躁，游戏间若酒喝多了不知会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身为皇帝是不能掉身份的，所以她虽然还在生冯弘的气，心中还是记挂他。

    宛宁走后，贺拔春雁心中暗忖：“早朝不过一个时辰就散了，冯弘回来就匆匆忙忙地去了玄都苑，也没把朝政放在心上啊！这样下去，朝政不是一塌糊涂？”

    “酒筹”，是饮酒时用以记杯数或行令用的筹码子，是用南方的竹子所制。如今冯弘已迷上了这个酒筹游戏，常常呆在酒桌上十多个小时，十分迷醉十分疯狂。读书人饮酒行乐，用酒筹是为了作诗吟赋、猜谜等。可到了冯弘一帮人这里，酒筹的内容早就变了颜色，换上了低级庸俗的东西。她今天所以死活不去，迷上那本书是一个原因，但不是绝对的原因。绝对的原因是冯弘他们的筹令太特别：不是斗鸡，就是耍狗，或者斗蛐蛐。他们逼迫一条小波斯狗身子直立像人似的站着走路，那只小波斯狗因为不习惯这种走路方式，一个劲地哀嚎，听起来十分的凄惨。更让人无可理喻的是参加酒宴的人每人带着一只大公鸡，要是有人抽到“斗鸡”这个签，那可就热闹了。几个人把几只大公鸡放在一个大铁笼子里，然后就看那几只大公鸡如何疯狂地在里面跳来跳去。如果谁的大公鸡被撕扯得失去了斗志，躲在角落里哆嗦，那么，这个大公鸡的主人就倒了霉，非得喝两杯酒不可，那酒杯可是头号大的。

    那一次，贺拔春雁主动陪冯弘去了玄都苑。在玄都苑的凉风亭的酒桌上摆放着一个高高的银筒，银筒里面放在着支酒令筹。酒过三巡就开始抽筹，抽筹前还需先喝一杯“令酒”，然后才有权利抽筹。如果你抽到酒筹是“花花公子”，那么酒桌上谁穿的衣服鲜艳，谁就得喝两杯酒。如果你抽的是“顶天立地”，那么你就得头顶大棍子，从北走到南。如果一不小心大棍子掉在地上，你就得喝两杯酒。如果你抽的是“狗胆包天”，那就得与小波斯狗长廊漫步。小波斯狗很自娇，如果你不能忍受它的哀叫，你就得喝两杯酒。还有什么“台前抱石、飞鞭走马”玩的花样真是千奇百怪，名目繁多。虽然是取乐，但都是很低俗的。贺拔春雁无法看下去，只觉无聊至极，心中作呕。所以发誓决不再参加冯弘的“酒筹游戏”。

    可发誓归发誓，这不，今天不陪了，冯弘就大发雷霆，将书撕得粉碎。她万没料到冯弘对酒游戏这么痴迷，到了忘我的程度。贺拔春雁开始憎恨常与冯弘在一起喝酒的那几个人。一个是何俊，一个是骆金，一个是韩丛山。这三个人想尽一切办法逗冯弘这个小皇帝笑，小皇帝一笑，他们在宫中的地位就加固了一层。这三人不学无术，只会拍皇帝的马屁。尤其是那个何骏更可恨，他除了极尽所能地讨好冯弘，还与冯弘的生母郑太后goua成奸。

    何骏这个人长相貌美，风度翩翩，弹得一手好琵琶，冯弘十分得意他，常常唤到身边，一边饮酒一边听他弹琵琶。郑太后在冯弘身边陪酒，与何骏眉来眼去，乘机iaoqig。冯弘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竟然装作没看见。

    何骏剑术十分高超，郑太后就找个借口说她愿意与何骏学剑法，想达到与何骏在一起的目的。这剑术乃十般武艺之中的一项，季环深知他的母后不过是耐不住寂.寞，拿学剑当作借口而已。但他听之任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理会太后与何骏的苟合之事，任凭郑太后与何骏尽情yiag。

    还有那个韩丛山，更是小人之中的小人。在鸡毛蒜皮小事上，常常与人纠缠不休，报复心特别强。可他在冯弘面前竟然像一条没长骨头的哈巴狗，任凭冯弘呼来唤去。他特别能讨好冯弘，花样游戏一天一个样，都是他给冯弘出的点子，冯弘只要每天乐呵就行，玩得尽兴就行。冯弘在他一天一个样的游戏中不能自拔，他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去看什么奏章啊，折子啊。一听奏折，他就头晕。在朝堂上，大臣们递过来的奏折，他连瞟都不瞟一眼，就扔在了垃圾筒里。

    “东燕怎么跳出这么几个人？冯弘就是被他们几个带坏的！”想到此，贺拔春雁十分气愤，“老天！这几个奸滑之徒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冯弘的身旁？东燕还能延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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