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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4.岂敢爱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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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的狼狈让白伍吓了个脸色苍白,直至子蘅忍受不住让他去寻医师,白伍眸中晦暗不明之色稍逝,匆匆而去。

    医师来了说了句骨折,一通接骨上药包扎下来天色将将大明,不知是否大半夜的惊醒了好梦正酣的他,神色间极是不虞绷着个脸手劲出奇得大,子蘅欲言又止终是止在了白伍一旁虎视眈眈的晦暗之色下。

    “白伍,你莫担心。”子蘅冲他龇牙。

    “是。”

    “我无事。”子蘅抬眼去看他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

    “是。”一如以往的简洁。

    子蘅不知作何解释,只得咬牙切齿,当然那是疼的。

    眼看着医师处理完了,她苍白的脸色才好转了些,医师盯了她一眼:“触动旧伤,好在并未触及深处,多休息,莫触动伤处,月余便好。”

    子蘅点点头,待白伍送了医师出去,心中仿佛落了颗大石一般,疼痛瞬间袭来疼得她差点落泪,自肩胛处一路蔓延至手肘而下,整个右手仿佛割裂一般地锐痛,阵阵钻心。

    子蘅黛眉紧蹙,脸色阵阵发白,白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苍白如水一般的脸色,不由难看了神色,来到近前,半晌不语。

    子蘅等了半晌疼痛才缓了些,想来是药效上来了,待缓过了这阵疼痛才抬起头来,苍白中透着几许无奈,扯着嘴角笑道:“白伍,我病了,你需破费巡个丫头伺候我了。”

    “是。”

    本是开着玩笑的一句话得到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子蘅抬起尚好的左手拂了拂落下的发丝,略显无奈。

    房中静默了会儿,不闻丁点之音。

    “是白伍过失,累的姑娘受伤。”

    子蘅诧异抬头,但见他神色如常,看不出的情绪,遂咬着牙忍痛笑笑道:“你知道,不怪你。”

    闻言,白伍只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目光,踱步开去收拾一案的药石。

    犹豫了半晌,子蘅心底想了想仍是不知如何解释,房中寂静,只有白伍利索地收拾着医师留在案上的药物,子蘅心底突兀地闪过一丝难受,看着白伍走动的身影,言简意赅道:“他曾有恩于我。”没有过多解释,子蘅心底似乎认定白伍会明白,没来由的认定。

    白伍走动的身影并未有丝毫停顿,利索地收拾完,回身点了点头。

    “姑娘有事尽管唤我,白伍自然听得到。”交代一句,他朝房外走去。

    临出房门前,子蘅叫住了他:“白伍。”看到他停下了掩门的动作,子蘅看着他挺直的背影道:“不是我不讲,有些事,一言难尽。”

    子蘅不讲,更不愿讲那欺瞒之言,只因在竹林之外的一袭言语,失去莫须有的同时心头一角却被某些触动填满,无关其他,只为那溺水之人偶然碰到一截浮木般的感念。

    见他顿了顿的动作,子蘅忽的挑眉,笑道:“即便我不讲,我想,你也会知道。”

    白伍抓着房门的手僵了下,回转身道:“姑娘多想了。”

    子蘅笑笑,释怀。

    不需赘言,白仲自会调查,两人都心知肚明。

    子蘅唇角微挑,浅浅一笑:“白伍,多谢你。”

    白伍抬眼,略带疑惑。

    子蘅眨了眨眼:“谢你把他扛了回来。”

    未到客栈,白伍便寻到了拉着车的她,未置一词,一路抗了司空马回来。

    “姑娘言重了。”随手掩上房门,房门阖上之时,子蘅听到了他的交代:“白伍就住在姑娘隔壁,姑娘有事只需唤一声。”

    子蘅扯嘴笑,应声:“好。”她知道,他听得见。

    如此几日过去,上巳节的热闹已然过去,咸阳却不见有减几分繁华,车水马龙一如既往的盛世喧哗。

    王城的高耸城门高高合闭没有人可以知道里面究竟在上演什么。

    政儿说:若是有什么谣言莫信,那可是谣言?

    若非谣言,他又为何那般说?

    抚了抚额头,推门而出,迈出一室的奢华静雅,人也似清净了几分,子蘅长长吐出一口气,手臂上的疼痛似也减轻了几分。

    回到房中,伙计送来了正午的吃食,子蘅探去询问的目光。

    伙计搁下漆具,大摇其头,极为恼怒。

    让他留下了食物,子蘅挥手让伙计退了下去。

    来到司空马的房中,满室的酒水味道,将食物搁置在榻前案上,子蘅蹙了蹙眉径自来到榻前。

    本该是温雅如玉的浊世公子,如今却生就了这副狼狈潦倒之色,浮肿的目眶,见人进来,司空马歪靠在榻上的身子摇摇摆摆起来,虚浮的脚步站立不稳,他一手撑住几案歪坐了下来,手中不离酒壶。

    “司空大哥。”子蘅喊了一声,意料中的没有回音。

    跪坐在他对面,将漆具中的菜色摆了出来,子蘅将筷子递给他,司空马浊目只是盯着手中酒壶仿佛未见,子蘅便将筷子搁置在了他身前。

    看他会儿,目中浑浊,手脚虚浮,混人一个。

    “司空大哥。”子蘅又喊了一声。

    半晌没有回音,子蘅执起榻前的木梳以左手替他梳理了糟乱的发髻,无奈右手行动不便,便草草挽了扎冠。

    “司空大哥,你若是想见燕姬,便该保重自己。”子蘅顺手结发离他半步远,看了会儿放下梳子,边道。

    径自来到司空马对面跪坐下来,将菜色往他面前推了推,低声道:“你若是常此以往下去,倘若燕姬见了怕也是会厌恶的。”子蘅看他半会儿,径自道。

    感觉对面的人微微颤动了下:“司空大哥,你若是心中还念着她,便不该这般,难道让她愧疚了你便高兴了?”

    浑浊目色中依稀闪过晃动的光点,子蘅轻道:“无论如何,该保重你自己。”

    良久无言,子蘅伸手去夺他手中酒壶,被一股大力执拗地扣着壶口不肯松,浑浊之目中隐有偏执的固执,子蘅放松了力道,静静看他,不夺亦不松手,两人便如同孩童一般偏执地扣着两边的壶口不松手。

    两目相对,司空马猝然一转头,手指放松了对酒壶的争夺,子蘅顺利夺了过来,对着他笔直而又颓丧的背影静看良久,不禁涌上几分难言的难受,眸色微暗。

    一案两人,静默而坐。

    长久的静寂,水声轻响,扰乱了一室的清净,酒水入鼎声突兀响起。

    司空马背着的身体微微动了动,未几转身,浑浊的眼猛然盯着她——手中的酒壶。

    扬了扬手中的酒壶:“你不是爱喝酒,那便喝。”左手执起面前一鼎,酒水猛然入口,她咳了几声面色微红,酒劲极大却不知这是什么酒,轻扬手中不漏丁点的小鼎,挑眉一笑。

    仿佛狗寻骨头,他只盯着酒水,一把扑了上去,仰头喝尽。

    眸色微暗中,子蘅轻笑,替他替自己满上。

    一股灼热升起,她脸色又红了半分,这酒劲着实得大。

    无需祝酒的言辞,只是一鼎又一鼎的满饮,如同两个酒鬼一般,嗜酒如命。

    原来酒喝多了是这般感受身轻如燕

    她执手酒壶,倒了半天竟是一点都未倒出来,竟喝完了。

    “没酒了。”

    执着酒壶漫天的洒,果然不见点滴。

    她一个没拿稳,酒壶落地,发出一声清脆,子蘅顿时有些清醒,身轻如燕感顿去,交替而来的是天旋地转,好不晕眩。

    子蘅隐隐觉得是醉酒了,便抚着额头以手肘撑案,迷迷糊糊将要睡着。

    扶着墙壁往外走,子蘅只觉天旋地转中头痛得厉害。打开了房门远离了房里的迷醉,顿觉一股清新之气扑面来,待要去掩门,忽觉有人看她,下意识地望去,迷蒙间,似乎是司空马呆滞的眼。

    “司空大哥,如论如何,保重好自己。”她眉眼迷离,酒醉了。

    房门掩上,隔离了迷蒙的酒气,子蘅径自向自己房门走去,只觉头痛手痛,随即把身一靠榻上,蹙眉抚额,只歪了片刻便昏昏沉沉睡去。

    白伍看了半晌却未进来,只是带上了未关的房门,伫立良久。

    翌日,子蘅醒来,这才发现自己竟和衣躺在榻上,思忆半晌才恍然想起昨日之事,从榻上爬了起来,方打开屋门,便听楼下大堂里喧哗声不绝,极为怪异。

    要是平时,哪里能闻这般喧闹,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旁边房门声响,白伍走了出来,见她探身栏杆,径自走了过来,道:“昨夜,秦王薨了。”

    子蘅愣了半晌:“白伍,你方才,说什么?”

    “昨夜秦王薨了,今日一早诏文已然发布,消息已传遍大街小巷,举国哀悼,禁艳服声色。”他低声重复。

    子蘅举目只见大堂里人声窸窣掌柜伙计忙碌来去,刹那愣怔。

    秦王薨了,果然没有挺过这个春,子蘅猛然凤目一抬,猝然惊觉,秦王薨了,那政儿

    政儿

    心忽然起起伏伏,波动犹如风卷云涌,一时难以压下的翻滚。

    手指紧握栏杆,子蘅轻轻闭眼,脑中一阵晕眩,似乎还未从昨夜的酒醉中清醒过来。

    秦王薨,举国哀,也许,他们也该回去了,回郿县去。

    成蹻不会再来,留在此处已没有任何意义。

    微微扭头,眼见白伍不变的神色,子蘅启口轻问:“白伍,没有大人的信吗?”

    她自来随着众人称呼白仲大人,白伍显然不见怪,只道:“姑娘随心即可,大人不会约束。”

    他说这话的时候子蘅未看他,只是轻轻一笑,并不作答。

    白伍呼吸微顿,不知是否是掩耳盗铃的缘故,明知是让人不信的话还是只能如此说,子蘅能感觉他握着栏杆的手微紧,遂扭头笑道:“如今也没什么热闹可寻了,我们明日便回郿县吧。”

    白伍微微沉默,良久应了声:“诺。”

    子蘅想着,回去前先去同司空马告辞一声,来到司空马的房中才发现早已人去房空,她先是担心了一番寻来了伙计问明才知道司空马不告而别,徒留案上一袋金子,此外别无一物。

    倏忽相遇,昙花一般,人去室空,踪迹全无。

    子蘅注目空空如也的室中良久,从仍未叠好的丝被上移开,她昨日曾碰过的梳子,她记得明明是搁在案上的,如今却放置在榻上,梳子间隔缝隙中留着几许残留的青丝。

    微微一笑,她迈步出了房门。

    司空大哥,珍重。

    翌日一早他们便离开了咸阳。

    篷车离了咸阳城城门,城墙之上白幡招扬,徒增伤感。

    回到郿县山塬,河谷草地入目,满目的清新,一扫先前的烦闷。

    白府门前,府门大开,依旧无人看守,无声的张扬。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白仲见到她缠得完整的右臂时,眼神仍是停顿了会儿,叹了口气。

    顿了顿,便有些遗憾道,“只是可惜了,我王突然薨了王城必然忙乱,本来想让你去见见你姨母的,此行怕是又要拖延了。”

    子蘅微微垂眸,不语。

    白仲兀自笑了笑,干干道了声:“无妨,总有时候的。”

    白仲咽了口凉茶,坐于案旁,随意道:“不知蘅儿同司空马有何干系?”

    “父亲曾听闻,王子成蹻曾一度欲笼络此人只是似乎并未成功,蘅儿可是与那人有过瓜葛?”

    子蘅微微抬眼,白伍仍是静静默立一旁,子蘅并未看他,闻言道:“我年幼时,他曾有恩于我,只是如今,些许小事他早已忘了。”

    不轻不淡的语气,随意的口吻,不经意的回答一如白仲的询问。

    白仲闻言,便又温和笑道:“蘅儿说是如此便是如此,就是有些可惜了,此人功夫了得,若是得此人相帮必然有助成事,倒是未料到成蹻稚龄之年倒也有这份心。”

    “是,王子稚龄,难能可贵。”子蘅接着他的话头道。

    他似乎滞了滞,面色稍有触动,终是温和一笑,慈父一般,目中慈和看着子蘅,道:“蘅儿,父亲一切都是为你好。”

    望着外头天色蓦然暗了下来,想来是要下雨了,紧着着一阵雷电轰隆,电闪雷鸣瞬息而至,子蘅随意应了声,只觉聊赖得紧,竟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一阵闪电划过,随着雷声汇聚,天色急剧晦暗下来。

    风猛烈从外头刮进来,带起铜灯摇曳。

    “大雨至,怕也是为了秦王薨而哀悼。”白仲低喃了一句,语音极轻。

    子蘅听得明白,诧异看去,但见白仲一闪而逝的忧郁伤感,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眼花,只是一声垂叹之下他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之色,见她望来,温声道:“蘅儿最近莫要出去了,呆在府里为宜。”

    子蘅点头,正欲想着退出时,便听白仲随意又问道:“听闻,蘅儿在咸阳识得了一少年公子,却不知那是哪家的公子?”

    子蘅犹豫了下,不知白伍如何同白仲说的,一时难以回答。

    “那公子能进咸阳客栈,显然身份该是不一般。”

    听音,似乎白仲并不知道当初她在河谷见到嬴政的事,垂了垂眼,再次抬眼时,子蘅道:“那是旧识,曾在邯郸时相识。”

    “哦?邯郸识得的?”白仲似乎极为感兴趣,“如此身份不一般的公子,却在邯郸出没过,其人可真是奇了。”

    子蘅心头微跳,暗恼自己一时竟忘了这茬。

    咸阳客栈,秦国最为显贵的客栈,出入人等俱为显贵,嬴政曾出入过那里,白仲自然会上心。

    一时的倏忽,子蘅懊恼,无奈应了句:“他家世代从商,当年曾经过邯郸因此相识,如今正在秦国经商。”

    一言错需百谎遮掩,即使错漏百出依旧要去撒这个只需转念便能拆穿的谎言。

    她相信,白仲会详查却绝不会在她面前揭根究底。

    伞面宽阔,一伞替两人挡了萧索而下的雨幕。

    雨打伞面,“噼啪”作响,雨势极大。

    一路沉默走来,子蘅本欲向他说些什么,转念一想,便又住了口,身份不同,她不愿被人所强,亦不愿去强人所难。

    伞面遮挡了雨点,一路蜿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

    “其实姑娘并不需要谎言遮挡。”白伍撑着伞目视前方,平淡开口。

    子蘅脚步一顿,白伍适时的停顿,伞依旧完好地挡在她头顶上方并未因此而多淋上一滴雨水。

    子蘅扭头,扶正了他刻意倾斜的伞柄,微微一笑:“白伍,其实方才你可以直言。”

    脚步继续前行,早已湿了裤管,子蘅随手挽起,两人漠然朝前方走去。

    来至抚廊下,挡了雨幕,自是不用打伞了。

    子蘅从他手里接过伞收了,她浅浅一笑,将伞交回给他:“白伍,你我一样,其实,只为心安。”

    转身而去,方行了几步,她再次回转身,笑容无奈道,“还有,总是要多谢你。”

    不等回声,无奈一笑,人已远去。

    白伍在原地伫立一会,随即转身,顺着来时路而去,雨水磅礴却挡不了他,只一个闪身,人已从抚廊消失不见。

    雨伞湿漉,随着身影而去却并未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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