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占便宜

    江野停下手上的工作看看时间，快下班了，周暮还在睡。

    周大夫一旦关上他那双勾魂眼，就会变得人畜无害还有点可爱，睡着了很像一只乖巧的猫，让人忍不住摸两下，江野看了会儿就想笑。

    此时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陈绮发短信告诉他后天安排拍摄的事，不过他的注意力却被前一条微信吸引了，他盯着锁屏页上发件人的名瞅了好一会儿，死活没想起来他的常用联系人里面有这么一个含糖量超标的昵称。

    小甜心。

    打开微信再一看，江老师差点呛出一口老血，只见己方昵称上赫然三个大字——小草莓，还加了一颗货真价实的草莓小后缀，看起来很像是错拿了哪个小女生的手机。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某个始作俑者，身体里忽然生出一股暖流，混进血液中极速流到心脏，导致心底某根久不见天日的弦疯狂叫嚣着，好似雷鸣般鼓动，几乎要冲破他经年铸造的枷锁。

    江野蹲下来，手指踌躇着落在他的脸颊上，视线寻着他勾勒过无数次的眉眼，鼻峰，嘴角一路描摩。这张脸始终在他记忆里深刻，这么多年都没有变淡过，他曾经因为与他相遇而庆幸，又因为命运一手炮制的分离而懊恼遗憾，最终不得不将他封沉在心里，当作一份美好的祭奠。他承认自从再次相遇后，他对这个人一直充满了渴望，带着失而复得的悲沧，小心翼翼地靠近，唯恐是个一碰就碎的梦，不敢也不忍心贸然将他拖进自己的世界，害怕会破坏他本身的美好。

    但人的渴望一旦生成，总会不由自主被它主导，等到弥足深陷的时候，发现来时路已远，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轻叹一声，手指点在他唇畔上轻轻勾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去拿外套。

    “江老师。”周暮睁开眼轻笑，抓住他的一根手指捏了一下，“不用拿外套了，我都让你看醒了。”

    江野：“”

    手指上诱人的温度犹如坐了火箭般直冲心脏，在身体里炸开一簇叫做“呆若木鸡”的火焰，生生将他定在原地，全身死机。

    “我好看吗江老师？”周暮就爱看他老老实实等调戏的样子，故意使坏地问。

    “嗯，好看。”

    “哈哈哈”周暮笑倒，“怎么办啊江老师，你实在太可爱了。”

    江野被他气笑了，偏头看他，“小甜心？”

    周暮噎住，身上立竿见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操不行，这名字太腻了，本来是为了逗逗江老师，结果把自己恶心着了。

    “你还是把备注改了吧，我闹着玩的。”

    “不改。”江野朝他挑眉，“我看挺适合你的。”

    周暮：“”

    石头砸脚了。

    “起了，想想晚上吃什么。”江野递给他外套，“你就穿一衬衣？”

    “省事。”周暮胳膊伤了，毛衣套不上头，套上了也不好脱，他一点也不想每天剪一件毛衣。

    江野无奈，拎着外套帮他穿，“程冬不是在吗，让他帮你。”

    “不想让他帮。”

    “那你带到楼上来。”

    周暮笑看他，“我去楼上穿衣服还成，脱衣服是不是不大合适，我还没做好准备跟江老师坦诚相见呢，进展太快了不太好。”

    江野：“”

    一个不正经的人假正经起来，总能叫人咬牙切齿。

    江野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一下，险些让假正经的周大夫破功，“又不是没脱过。”

    周暮的血压一下就飙了，只可惜江老师走太快，没给他冲动耍流氓的机会，着实体会了一把高空坠地的失落感。

    江老师还是很狡猾的。

    两人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菜，周暮不知道江野擅长做什么，便没刻意说要吃什么，于是随机取材。跟亲近的人一起买菜是件挺有情调的事，平常周暮陪叶女士老周去菜市场，一般都很有眼色的跟在后面，无聊地时候就观察俩老伴。叶女士属于精挑细选型，还必须要跟科学理论高度结合，讲究取材搭配，这时候影学院高材生老周同志就会故意挑几颗烂菜叶来挨批，被媳妇训完了还美滋滋地耍宝，看起来很欠，但叶女士很吃他这一套。

    周暮受叶女士影响，挑东西挺仔细的，虽然精细不到点子上，但还是得挑。江野的风格跟他完全相反，在超市属于扫荡型，看见什么顺眼就拿什么，路过每一个摊位都不空手，乱七八糟拿一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东西，速度还特快，好像有人在后面掐着表限时似的。

    “江老师你是准备做满汉全席吗？不用这么客气，我又不是外人。”周暮看他光肉就拿了好几样了，好像还有盒猪尾巴，估计回家后能拼一只整猪出来。

    江野不以为意，“不知道吃什么，买完再挑，剩下的视情况而定。”

    这属于典型的资产阶级罪恶，周暮心说，以后千万不能叫江老师跟叶女士一起买菜。

    “你自己做饭也这样么？”

    身后有打扫卫生的车经过，江野把他拉到跟前来，“差不多吧，我习惯速战速决，不过我知道我要买什么，所以还好，像你似的挑一葱还要挑形体美的，咱明天才能吃上饭。”

    周暮近水楼台，趁机捏了一下江野的小指，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这不是得多享受一会儿跟江老师买菜的时光么。”

    江野不太喜欢在人员密集的场所待着，总是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提高警惕，所以对很多细微的碰触很敏感。周大夫的碰触则能产生双重刺激的效果，酥麻又带有禁忌，跟在工作室里的爆击完全不一样，他下意识地抓住那只兴风作浪的手，惩罚性地掐了一下。

    “江老师你又记仇。”

    “咱们有仇吗？”

    没有。

    周暮笑起来，要不是俩大男人牵手在超市里走又傻又挤，他肯定不能放江老师走。

    闷骚型的人暧昧起来真是处处有惊喜，江老师每每来那么一下，都能令周暮荡漾好半天，今天买一回菜，够回味半年的。

    大包小包装车回家，这阵仗跟过年似的，周暮坐在车上的时候老想笑，脑海里一直在脑补领着媳妇回家过年的场景，还莫名其妙总想哼哼“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只是没有胖娃娃”之回家神曲。

    “你笑什么？”开到停车场停车后，江野瞥了他一眼，由衷生发出不祥之感，感觉他没想什么好事。

    “我在想江老师今天占我便宜了。”周暮用残疾那只手勾他下巴，江野愣了一下，可能下意识想来个反擒拿，只是碍着他胳膊受伤所以没动，“我琢磨着得占回来。”

    周暮忽然倾身过去，在他嘴角点了一下，速度很快，带点做贼心虚的意思，后来发现对方没反抗，又得寸进尺地在唇尖轻咬了一下。江老师的唇出乎意料的饱满嫩滑，口感舒适度十级，周暮作为主攻一方险些失了章法，一瞬间心跳加速头晕目眩，撤退的时候差点撞了头。

    “小心。”江野眼疾手快地伸手捞住他后脑勺，另一只手绕过他受伤的胳膊圈住腰，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摁在椅背上，两人面对面地时候都有些轻微喘息，心脏双双热烈鼓动，仿佛要飞出来互相击个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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