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宿醉后

    翌日早七点，周暮的生物钟到了点，虽然精神上不怎么情愿，眼睛还是睁开了，一睁开就看见了令他七窍喷血的画面。

    江野的家是开放式，卧室装的玻璃墙，空间上隔开了，可视觉上一览无余，此时江老师刚从浴室出来，一边走一边随意地把浴巾围在胯上，由于周暮睁眼的时间比较寸，正对上他刚出来要遮没遮的时候，仿佛若有似无地勾勒了某些线条。

    从心脑血管健康上说，人在早醒的第一时间，非常不宜于接受任精神上的刺激，很容易心律不齐，从而极易引发心梗脑梗。平常出于职业习惯，周暮很注重这方面的保养，比如醒来的第一时间不起身，会先做一些唤醒身体的运动什么的，总之是没受过这种高强度视觉以及心理刺激，导致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心脏差点爆停。

    操，他在哪，为什么一大早可以有这种福利！

    是要继续装睡还是毫无障碍的说声早安

    “你醒了，难受么？”

    周暮：“”

    他可能太实诚了，忘记闭眼了

    “江老师早，我还好，不怎么难受。”既然被看的不尴尬，他太矫情了反而奇怪，于是很自然的起来，装作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肾上腺素的劲过去后，各种宿醉不良反应开始汹涌而至，头疼胃疼浑身疼，起来后还发上身光着，连肾都疼了。

    虽然他并不介意江野干点啥，但不论是学长还是江老师，都没到“坦诚相见”那份上，前两天才经历了尴尬“现形记”，现在就留宿人家里还被扒了衣服，有那么点不知所措的意思。

    幸好这时候他手机响了，赶紧拿过来接听。

    “喂，您好周先生，我是物业的。”

    今天好像换了客服，不过声频都差不多，周暮都后悔接了。

    “您说。”

    “啊是这样的周先生，您看您能不能先把投诉撤了，我们一定尽量想办法，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您车位的问题。”

    周暮昨天把投诉电话打到他们物业总公司，要求三天内解决，不然就上法院，估计总公司给了他们压力，所以想要私下解决。

    “三天是我的极限，如果你们能解决，我撤不撤都一样，如果不能，那你们就会无限期浪费我时间，钱我不要，就这样。”

    原则问题，周暮一向不客气，买一停车位，哪怕留着摆杂物也不受这闲气。

    挂掉电话，看了眼客厅，学长的电话也响了，正在接。

    “你好。”江野现在不卡创意，比较有耐心听对方得啵，在认真听完客服小姐长篇大论之后，说，“不换，我只认合同期，或者你们跟我律师去谈。”

    客服：“”

    江野挂了电话，去厨房准备早餐。

    “江老师，不好意思，昨晚上打扰您了。”周暮穿好衣服出来，尚处在混乱中的脑子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话说，觉得这时候告辞比较妥当。

    醒了酒，学长也不叫了。

    “先喝杯温水，”江野示意桌上备好了水，“你自己平常做饭吗？”

    “我不怎么做，水平不行。”周暮端着杯子，嘴里酝酿着告辞的话。

    “那吃过早饭再走吧，你昨天没吃，胃受不了。”江野在厨房煎鸡蛋，“早饭还有十分钟，你可以去冲个澡。”

    周暮吃不吃早饭，取决于叶女士做不做，自己在家的话，基本就省了，学长实在了解他的尿性，知道他早餐会跟午饭合并。

    不得不说，江野亲手做的早饭太有吸引力，刚才滚到嘴边的“走”字又原封不动滚回去，说了声：“好。”

    周暮站在吧台前看他忙，一时没舍得转身。厨房是开放式，装修简约又有品味，并且看起来很实用，他自己家的厨房基本是欣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从这点看，江老师算是生活型。

    江野背对他，套了件短t，穿着运动裤，很居家的模样，卸掉他那身大佬装扮后，有了那么点记忆里的样子。学长跟江老师的重叠组合，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原先的阳光酷少年，长成了一个深沉内敛极具成熟魅力的酷an，连外形都壮硕不少，哪怕他那天不戴口罩，周暮也未必能一眼认出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塑造了一个全新的学长，比起他的气质突变，周暮好似一个停在原地的守望者，这种感觉说起来不太美妙，仿佛他们之间隔开了一道时间鸿沟，会让人产生很深的距离感。

    他转身去了学长的浴室，先用凉水冲了把脸，抬头看看镜子里的宿醉脸，很后悔起床后没第一时间进来整理一下。洗手池架子上摆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他挤了牙膏放嘴里，然后打量浴室。

    他是想好好冲个澡，但学长这玻璃浴室实在挺有挑战性等等，这家里没遮没拦的，明显是单身公寓的风格，难道没有其他人住？儿子媳妇不跟他住一块？？

    分居？离婚？

    周暮一瞬间脑补了好几出婚战大戏，把江野塑造成了一个深受情伤被逼净身出户的苦情男。

    江野热好牛奶摆到餐桌上，看看时间，问周暮，“周大夫要上班么？”

    “我休假。”周暮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摆好了，有牛奶三明治，还有清粥鸡蛋小笼包，非常丰富，“江老师的早餐好隆重，这算是请客了么。”

    “粥是昨晚上煮的，刚才出去跑步顺便买的小笼包，不费工夫。”江野瞥他一眼，顺手剥了个水煮蛋放他面前的盘子里，“至于请客，你说了算。”

    周暮愣了下，学长还记得他的口味，煎蛋是全熟，水煮蛋也是专门给他煮的，因为学长爱吃溏心，并且从来不吃煮鸡蛋。

    以前上学的时候，有时两人会一起去学校食堂，他每次只吃全熟鸡蛋，稍微有不熟的迹象，他就扔掉不吃。当时周暮坚信鸡蛋有细菌，不熟能吃出一大堆毛病来，逮着机会就给学长说教。而学长往往不跟他争论，最后总结一句，“好吃就行。”

    一个鸡蛋勾起了诸多回忆，似乎也间接化开了不少尴尬。周暮一直揪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下，他以为那天之后，江野会再次疏远他，像当初的学长一样，连做朋友的机会也不给，现在看来，他们都成熟不少。

    虽然失恋，但是拣回来一个学长，其实也挺好的。

    “改天我请江老师吧，方便的话叫陈姐也来，我该好好谢谢你们的。”

    江野的手顿了顿，遂即笑笑，“行。”

    此时门铃忽然响了，江野示意周暮坐着，自己去开门，猫眼里看了看，是物业的人。

    门一开，外面的三个人齐齐点头哈腰，“打扰了江先生，一大早来敲门实在不好意思。”

    江野没什么表情，也没让门，“有事？”

    周暮听着声音有几分耳熟，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嘴里的牛奶差点喷了。

    这不是寰泰的物业员工吗？他们怎么来江老师的——周暮往窗外看了看室外风景，到底是给呛了。

    这他妈什么狗血剧情，学长居然住寰泰？而且目测跟他同一栋楼，高度好像也差不多

    “噫？那不是周先生吗？你们”

    物业的视线在周暮跟江野身上来回转，什么男男都市情缘，上下楼搞|基，侦探夫夫深入基层扫黄打非挖黑幕等一系列狗血玛丽苏拯救宇宙愿世界和平的小说情节不分先后在脑海里飞来飞去，导致三人集体精神错乱，目瞪狗呆地愣了两分钟。

    江野：“？”

    “我跟江先生聚个餐。”周暮说。

    “聚早餐啊呵呵挺好的，您在正好，我们刚才去楼下没找到您。”其中一个妹子说，“江先生，现在方便的话，我们想跟二位谈谈车位的事。”

    江野看看周暮，让开门。

    两人都有点懵，本来一个打算据理力争追究到底，一个手持合同不想搭理，这下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物业妹子说：“周先生，您看这事是我们不对，为了满足某些有多个车位需求的业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既然您跟江先生熟，二位是不是能高抬贵手，咱私下里把这事解决了？”

    旁边的财务马上掏出手机转账，“江先生，我这就把一年的租金还有违约金退还给您，您看您是不是稍微卖个面子，把周先生的车位让出来？”

    为表示诚意，财务二话不说先把钱转了。江野的手机收钱以后，周暮才说：“我好像没同意私下解决吧？”

    物业：“”

    难道真是来挖黑幕的条子

    物业妹子快哭了，“周先生您大人大量，能不能放我们一马，要是闹上法院，我们在公司肯定就混不下去了，这年头找个工作挺不容易的。”

    另一个小哥说：“您看要不这样，为了表示给二位带来的不便，我们减免您两家两年的物业费，以后凡是在我们公司服务的小区买房，均享受九五折优惠，看在我们也不容易的份上，江先生您就签了同意书吧。”

    江野把牛奶杯子递给周暮，“趁热喝。”

    周暮把杯子捧在手里，说：“谢谢。”

    物业：“”

    周暮喝牛奶的时候，江野说：“他胃不好，需要先吃饭，另外，我的意见以他为准。”

    物业三个小可怜齐刷刷把脑袋转向周暮，明白这是家里管事的。

    为了不辜负江老师的关爱，周暮愣是把一杯牛奶喝光了才开口，“你们物业这种行为，让我们业主很没安全感，物业费是小事，停车问题你们怎么解决，总不能限制一家只买一辆车吧？”

    “是这样的周先生，停车位的问题我们已经跟开发商沟通过了，正在努力解决，至于江先生的车，我们重新安排一个位置您看行吗？”

    周暮：“要是安排到什么犄角旮旯”

    物业小哥忙说：“不能不能，二位尽管放心，您要不嫌弃，就先停我家车位好了，我暂时没有搬过来住，车位空着。”

    周暮挑眉看向江野，“这得看江先生方不方便。”

    三个小可怜又齐刷刷转向江野，看来大事还是上层人决定。

    “我不喜欢占别人便宜，更不习惯认两个停车位。”江野拿起笔痛快地签了字，“希望以后不要再接到你们任何道歉电话。”

    “是是，我们一定努力工作不是，加强服务，再次为我们的错误向二位道歉，请继续聚餐，我们告辞了。”

    小可怜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领导呸！业主再追究。

    门一关，戏落幕，两人“默契”地重新拿起筷子，满腹心事地继续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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