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来龙去脉（一）

    话说顾技师正要向大家揭露两个内奸的底细，高振邦让队伍先停了下来。他登上路边一块石头，往前了望了一会，便叫苗准接替他的位置把风。

    “现在可以说了，大家聚拢一些。”跳下石头的警长催起顾技师。

    顾技师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要说这个‘独臂大盗，没有人比我对他更熟悉了。此人出身土匪，属三教九流，正因为会说流利英语，便和我一起被派去德国留学。后来，由于西方国家大萧条所带来的骚乱，使法西斯主义恶性发展。纳粹党迅速膨胀为德国第一大党。年月，阿道夫希特勒在德国上台，颁布了国家元首法，对国家生活进行了全面改组，建立起极权统治的法西斯体制，并且加紧扩军备战，导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时候，我和他对世界应该由谁主宰，产生了截然不同的观点。他非常崇拜希特勒，对法西斯主义顶礼膜拜，甚至还说，魔国军国主义入侵龙国，是为实现大东亚共荣圈，是在救龙国。”

    “这个狗东西，简直满嘴胡言。”丁剑听了不忿，插了一句。

    “可不就是，对他这种谬论，我开始常以龙国正遭受的沉重灾难和他辩驳，但他执迷不悟，我也就渐渐和他疏远了。后来回国，他和我同在高炮团就职，还当上了营长。直到有一天，东窗事发，我才知道此人原来成了汪精卫安插在重庆的耳目，早已被魔国特务收买为内奸。他与我的老师，德国籍顾问赫尔韦纳等人组成间谍网，不但为魔军指示轰炸目标，还密告魔军轰炸机保持米的飞行高度，以避开射程仅达米的政府军高射炮的射击。正是这些情报，直接指导了重庆大轰炸。这样一个民族败类，竟让他逃之夭夭，实在是没有天理。”

    “你的德国老师怎么也会和魔国人穿一个裤裆，他可是总裁聘请来的顾问？”丁剑对那些吃里爬外的家伙向来是嫉恶如仇。

    江邵文：“这有什么奇怪，二战期间，德国和魔国本就是法西斯同盟国，连汪精卫这样的人，都成了龙国最大的汉奸卖国贼，何况是个德国人。”

    丁剑：“这倒也是，想想吧，该有多可怕，魔国间谍都已渗透到我们政府心脏地带来了，打仗焉能不败？好在抗战已经结束，这两个毒瘤此番必将铲除而后快。”

    刘营长：“对对，奶奶的，这回掏了他兔子窝，叫他们永远躺在这乱葬岗。”

    高振邦：“这些人可不是兔子，狡猾似兔子，心肠却比豺狼还狠毒。”

    丁剑：“狡兔三窟，狼子野心，我们得个个像猎人一样擦亮眼睛才行。”

    刘营长：“老子就喜欢打猎，要撞在我枪口下，一颗子弹我能嘣掉他仨。”

    说归说，吹归吹，前面便是尸骨累累的乱葬岗古墓群，谁都没到过，听名字就不是人去的地方。可眼下就算真听到了死神的敲门声，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勇敢地去开门迎接。

    有句谚语：山行本无雨，空翠hi人衣。自打进入谷中，兴许离涧水近了，又或者是晨露未晞，大家均感觉有一种shi漉漉的沉重。蹊边茂密的植物似乎总像是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连地上的草都横溢出一种邪气。

    行走在这样的荒谷野岭，大家内心深处，总是有点提心吊胆。加上时不时，耳畔山风习习，松涛飒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像一浪浪杀伐之声劈头而来。有几个人左顾右盼，显得战战兢兢。

    为了给众人壮胆，也存心想惊动敌人，高振邦突然亮嗓子大吼了一声：“哦吔----”。

    刹那间，空谷传音，回声洪亮，荡漾山间，余音袅袅。

    “你？”所有人不解地望着警长。

    “我这叫敲山震虎，告诉敌人，我们来了，有胆子出来真刀真枪干上一场，不要做缩头乌龟。”

    “对，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是该给敌人下下战书。”

    “我认为这是给敌人一个下马威，免得他们老是暗箭伤人。”

    “这正体现了我们龙国人光明磊落的民族特性，不像魔国人卑鄙龌龊。”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越说越豪迈，越说越带劲。

    这一来，仿佛路边的涧水，大家全以一股不能阻挡的气势，威慑力十足地向前ig进。

    山水轮流转，当队伍行进到中间地带时，已处于山谷的下风位。此时植被越来越少，石头越来越多。周围开始弥漫起一股神秘的气息，就连涧水的流动也变得悄没无声。

    有一个地方特别显眼，便是起先谷口了望到的大量石笋石柱处，这会儿，已群立在众人的面前。

    比起云南昆明的石林，这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但不同的是，这里的石头，形态特别的怪诞离奇。有的像鹰隼，纵目摩空，竦翅而下；有的像猛虎，张牙舞爪，咆哮生风；更多的简直如同所罗门瓶子里放出来的魔鬼，恶森森地朝你狞笑。

    奇离古怪的石头更有着稀奇古怪的颜色，全因底部千疮百孔的洞穴，在阳光的折射下，水光潋滟，磷光闪闪，璀璨耀眼。

    山涧在无数的洞窟之间款款轻走，却没有发出流水的叮咚响。但细细去听，又感觉如泣如诉，似有一种子夜鬼哭般的凄凉声；细细去看，水纹波动，好像洞里有东西在探头探脑。

    这足以令人望而生畏，疑心生暗鬼。

    为防止意外，高振邦起先不让大家去沾花惹草，到了石林跟前，又禁止众人分散捉迷藏，而是要所有人，一个紧盯一个，走马灯似地绕石柱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可疑点。

    这片石林虽说峰回路转，穿梭其间，有点像走迷宫。但其实面积并不大，十一人左旋右盘，没被困住，也没受惊，更没有古怪发现。

    可出了石林，原先被遮挡在视线之外的区域，一下子暴露出来，再也不是山水相印的沟沟.壑壑，而是一道略显平整但乱石遍布的缓坡。

    奇怪的是，涧水不知去向何处，前面步步都能脚踏实地。

    但踏的只是实地，并不是路，脚下已经没有路。要想过去，唯有绕着大大小小的石头自己开辟。

    如果真就是石头，倒也并不可怕，除了磕磕绊绊，决不会拖大家后腿。

    问题是没走多久，前方已很不容乐观，因为一块块石头渐渐变成了一个个馒.头状的坟头。

    一座座坟墓就像一双双眼睛，在青天白日里，也显得恐怖阴森，弥漫着股股死亡的气息。受其魅惑，众人错愕当场，双腿好像被什么禁锢，每迈动一步都感觉异常沉重。

    迈不动步的原因，肯定是心理使然，毕竟每座坟墓都能看成是通向死亡的地狱之门。而一眼望去，这里的乱葬岗之大之广，远远近近，莫非丧地。抬腿出步，每一下都可能撞邪。

    尽管大家早有心理准备，可等真见到无数高高矮矮大小不一的坟头，还是令所有人看得矫舌不下，表情各异。

    “我的老天，这么隐蔽的地方，怎么也会有那么多死人葬在此处，警长你说这是什么道理？”丁剑想不明白，就把难题扔给警长。

    高振邦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可琢磨来琢磨去，他也不明所以，只好回答道：

    “是说嘛，这里明摆着是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最近的村落，恐怕也得在数十公里之外。没有生人居住的山谷，死人难道飞天遁地自己找来？就算有人愿意舍近求远，但也没道理代代选择此荒凉之地做祖坟。你们看，这里的坟墓可都有些年头了吧。”

    警长这一说，却让老五心有触动。他曾在大学学过一些地理地质课程，知道四川洎古至今就是一个多地震带。也许这条山谷很久以前是个人烟稠密的古村落集镇，历经千百年沧桑变迁，翻天覆地，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于是说道：

    “警长说得不无道理，现在的人死后，是绝无可能葬于此处。这些坟墓里埋的，怕都是千百年前咱们的先人。这么说吧，这是一片典型的古墓群落，因为地震等原因，才使它湮没在这荒山野岭不为人知。”

    老五如此一说，众人便明白过来。可又一个问题，经江班长一提，再次困扰起大家。

    江班长有多年侦察经验，为了寻找传说中的乱葬岗古墓群，他曾详细研究过歌乐山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几年下来，他可不是在按图索骥，而是脚踏实地搜索排查，结果很是失望，自始自终未能找到传说之地。现在身历其境，他承认自己百密一疏，到底漏掉了这片云封雾锁的神秘峡谷。现在看来，山谷两端除非都得经由秘.道进入，他侦测不到，情有可原。问题是这峡谷伴着涧水，依水往低处流和百川归海越汇越宽的道理，他不相信下方的出口还是个狭小的秘道。那会是怎样一个不为人察觉的出水口呢？是以，他将心中的疑虑也当问题提了出来：

    “这位医生，你说地震改变了古今的山川地形，才导致这大片古墓湮没无闻，此话确是说到了点子上。但我觉得，除了地震，还有一个因素，也能导致地形产生变化，那就是水。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们说，伴着我们一路下谷的涧流，究竟从何而来，如今又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在山外会找不到出水口？”

    这一问，可算是难住了大家，众人一时无语。因为挤出一线天，方才见到左侧有道深邃的涧沟，水势磅礴，一泄如注。但下到谷中，转出石林，忽然就销声匿迹，仿佛神龙首尾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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