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院中惊闻出征远

    事情果然不出杨落濛所料，从城郊回来后的第三天，她便再次看到了解子南。而且让她震惊的是，不过短短三日，这个男子便可以自由出入裕亲王府。

    因为，她是在王府的院子里遇到他的。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棍子在泥里戳来戳去，一副思考的样子。

    杨落濛原是刚从杜紫珊处回来，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可是一看到面前蹲着的蓝袍男子，不由得一激灵，整个人都醒了。

    许是听到她的声音，解子南回过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又见面了，王妃娘娘。”

    杨落濛面上淡淡的，抬起手阻止身后想要上前问话的初烟：“解先生喊错了，我只是这里的侧妃，还请先生注意。”

    解子南倒是浑然不觉，直接跳过她话中重点，站起身来丢掉手中的小棍子，拍了拍手：“别喊得这么见外，叫我子南就好。”他一脸认真，似乎真的是在纠正她的叫法。

    杨落濛皱了皱眉，并不应这句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一个读书人，还能干嘛。”他眨眨眼，“自然是来给王爷做幕僚的。”

    幕僚？她心下一惊，此人虽然看起来确实不凡，只是南宫渊如此草率地在短时间内就让他成为自己的幕僚，还让他随意出入王府，是不是有几分不妥。

    解子南看着她思考的模样，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些难过的神色：“娘娘是不欢迎子南么，好让人伤心啊！”

    杨落濛看着他似乎委屈的要命的表情，愣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咳了半天。初烟赶忙替她抚着背顺气。

    解子南似乎都快大惊失色了：“娘娘这是怎么了！”杨落濛恨恨地看他一眼，也不想再理他，径直扶着初烟的手走了。

    解子南还是嘻嘻笑着，拜别道：“娘娘好走！”

    杨落濛翻了个白眼，真是个烦人的家伙。

    小院里，杨落濛正坐在汉白玉石桌旁的石凳上，一个人绣着香囊，她原就继承了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各种技能，因而绣起香囊来也是得心应手。

    闺阁女子绣香囊，多以花草为主，嫁为人妇的，许是自己心愿使然，多以鸳鸯戏水，并蒂花开为主，取夫妻和睦之意。杨落濛原也打算绣，想想又觉不妥，似乎两者都不符合自己的心境，于是便绣了一柄玉如意，吉祥如意吧，总归是好兆头。

    身后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声音：“为什么绣的是这个？”

    杨落濛手上的活计都都没有停顿，依旧专心做着，拉起丝线的同时淡淡答道：“吉祥如意，玉如意是个好东西。”

    “倒不常见绣在香囊上。”声音的主人在她对面坐下。

    杨落濛又绣了几针，方才答道：“不常见，不代表没有。”南宫渊近日到她这里来的越来越勤，他向来神出鬼没，并不打招呼便来，初时常常被吓到，时间久了也没什么感觉了。杨落濛觉得自己现在对于忽然冒出来的东西已经失去了惊吓的本能了。

    南宫渊看了一眼她放在线篓子里的东西，似乎有几个已经绣好了的香囊，上面大多绣的都是字，倒不见图案：“你绣了很多香囊了？”

    “终日无事，消遣罢了。”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手上的香囊上，对他的态度爱理不理。

    南宫渊倒不觉得自讨没趣，静静地坐了会儿，忽然说：“你手上这个绣好了，便送给我吧。”他说的理所当然，一点都不觉得问别人要东西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

    杨落濛微微吃惊，垂着的眼睛瞪大了些：“我为什么要送给你？”

    南宫渊的表情更加理直气壮：“我要出征了，你就当送我个平安符便是了。”

    杨落濛一个没注意，终于是一阵扎到了手上，一阵刺疼，连忙把香囊丢到了线篓子里，再看手指，已是一个小小的血眼，一点血渗出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指便被人含进了嘴里。

    杨落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直到他放开她的手，回到原位坐好，神色淡然地看着她，她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南宫渊好像没有感觉一样，淡淡问道：“疼不疼？”

    杨落濛恍然惊醒，面上一红，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没有，不疼，你，你方才说什么，哦，对，出征，你要出征？”她从未如此狼狈过，说话都不顺畅起来，原本就被他要出征的消息惊到，他又如此动作，更可恨的是，她不由得恨恨瞪了南宫渊一眼，他那一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南宫渊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边境胡人不太安分，父皇说南宫越刚刚回来，不宜再次上战场，于是便让我和太子一起去了。太子是主将，我不过是个副将。”他说的云淡风清，似乎并不觉得上战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停了停，他似乎笑了一下：“怎么样，这个理由可以吗？”

    杨落濛好像已经恢复了平静，既然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她也可以：“战场危险，你擅自珍重。”想一想，又道：“香囊绣好了，我便让初烟给你送过去。”

    “不必。”他摆摆手，“我三日后出征，走之前我自己来取。”

    杨落濛没有反驳，只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开始手中的活计。南宫渊也不再说话，两人一如既往，沉默对坐，彼此也不觉得再尴尬。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绣，一个看，默默直到日头西下，南宫渊方才起身，一声不吭地离开院子。

    杨落濛抬头看他离开的身影，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她停了针，抬起手看自己的手指，迎着夕阳似乎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看上去柔和温暖。

    手指上小小的针眼并不怎么看得出来，只有细细凑近才能发现，原就不是多么要紧的伤害，只是，方才，他竟然将自己的手指含到了嘴里，替她止血。

    他问她疼不疼，虽然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可是他还是在关心她。

    她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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