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喂，何医生，可能要麻烦你过来一下我妹妹她好像有点发烧刚才可能雨淋到了。”林式摸上了她的额头，将她挂在唇边的发丝缠到耳后。

    冰凉的手。好舒服。她闭着眼睛嘴里溢出迷糊不清的词汇。

    “说什么？”他凑近了听。

    她纤细的手指抓住他伸过来的大手。两只手用力地抱住，然后把他的手往滚烫的脸颊上放过去。脸往上蹭了蹭。几乎在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抽开，这种温度太过灼热，从皮肤烫进心里。

    他转身时，她的手还在空中胡乱地挥动。

    “生病了还不安分。”他扔了一个抱枕过去，她终于停止了闹腾。

    “38度，还好不是很严重。她醒了之后按时服药就行了。”医生挂好了吊瓶，转过头严肃地盯着林式。“林先生，我觉得问题更严重的是你。你再怎么年轻也不能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我真害怕哪一天我会在办公室里得知你英年早逝的消息。”

    看见病人就忍不住唠叨几句应该是每个医生的通病。林式揉了揉紧蹙的眉头。“何医生，你知道。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早年的经历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他每天都紧绷着，一刻都不敢松懈自己。因为有可能下一秒命运就会给他巨大的打击，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林先生，你已经很棒了。你不需要这么拼命了。”

    “好的，何医生，我知道了。你吃过饭了么？”他试图转移医生的注意力。

    “林先生，我还是那句话，要多休息对，我还有约，先走了，你妹妹情况不对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好。”果然世界上最难对付的还是医生啊。

    今夏是被饿醒的。手背上有点儿疼，她抬起手臂看见一个小小的针扎过后的洞。

    “醒了？”林式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

    看到没有一点点颜色的白米粥，今夏苦下了脸。“我讨厌喝没有味道的东西了。”

    他直接走过来坐到她床边，用手拨弄了下勺子，放到床头柜。“你讨厌的东西还挺多。葱c豆角c萝卜还讨厌什么？”

    她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还讨厌生姜c大蒜c青菜”

    “有一件事还没跟你讲。我下个星期要去美国，总部那边有点事要处理。我妈让你回去住，你也可以不去住在这里反正选择权在你。

    “去——多久？”她的手指僵住。“我不会过去那里的。不会。”

    “好，随便你。”他的手探上来感应她额头上的温度。她脸上的所有的情绪都被焦虑取代。“你不会去了就不回来了吧！你别把我一个人扔下。”

    他的手从她额头上收回，“你要学会一个人生活，我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立刻放柔了声线，“总之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或者去找丘秘书。”

    “嗯——”她闷声应道，藏进被窝里。

    林式走出去关上门，她看见孤零零放在床头的白米粥。有点委屈，有点想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了的缘故，她变得那么脆弱。她很想蒙住头嚎啕大哭一场，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你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他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

    当顾汝阳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今夏正好上完厕所从走廊那边走过来。她甩开手上的水珠，手背往衣服上一抹。这个人不好好准备高考，三天两头往高一跑算怎么回事？

    “你又来干嘛？”她在她面前站定。发现她这次没有带人过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去前面综合楼。”学生们好奇的目光聚集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她不想引起过多的注意，等一下引来班主任就麻烦了。

    “不好意思，我不找你。”她板着脸往闹哄哄地教室望进去，“许焦在哪？”

    她的视线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今夏正要问她找许焦干嘛。许焦抱着一叠语文作业本从楼上走下来。顾汝阳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走。她手上的语文作业本哗啦啦落了一地。

    “你干什么？”她的力气比她大上很多，许焦只能任由她拽着自己走。

    “你是沈泾川女朋友？”顾汝阳有些讽刺地一笑，“就凭你？”

    “我不是。”许焦轻轻一笑，“我们只是朋友。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笑容坦荡得仿佛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

    顾汝阳有一瞬间被她温润无害的笑容欺骗了，但下一刻她的脸上迅速涌上了狠厉。说话不如动手，她上前一把抓住许焦的马尾。“你以为我会信？”

    头皮上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里是教学楼与综合楼相连的走廊处。远离人群的偏僻的一个小角落，走廊的尽头飘着几片落叶，风毫无声息地走过草地。如果不是刻意找过来，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受到的粗鲁的对待。

    “顾汝阳，你每天像一只疯狗似的咬来咬去，不觉得累么？”

    程潜斜靠在廊柱上。顾汝阳有些好笑地松开手：“程潜，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这不关你的事。”他面色平淡地朝许焦抛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许焦看着气氛诡异的两个人，抬腿就跑。

    “她是沈泾川的女朋友。”她的语气很肯定，似乎已经确定了这是一个事实。

    “那又怎样？不管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永远不可能是你。”程潜说完这句话，很快走出顾汝阳的视线。

    “小潜，她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真希望她能永远像现在这样笑的这么开心。”程潜在上课铃声中加快了步速，回忆清晰的可怕，可怕到他能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能想起那一年暗无天日的时光。

    有时候真的觉得上天对他太过不公平。

    他做错了什么呢？

    上天给他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但却又安排她死去。被父亲领养，却始终不肯真正地承认他。原以为真心对他的哥哥，也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他。

    隐藏在笑容下的虚假的真心。他不需要。

    他不想再去相信，现在很好一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他已经不小了，他已经能平淡地接受这个现实。

    只要能活着，只要有钱吃饭，就够了。

    “程潜，你去见一见沈泾川吧？他——”许焦叫住了他。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调整好自己不正常的语调。“你应该试着相信他。你知道的，他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似是而非的语句，在外人耳中听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程潜却立刻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过他有点烦躁。他脸上不耐的情绪显露无疑。现在阿猫阿狗都轮得到来说教他了么？

    “这个不用你管。”

    “程潜。”许焦冲着他默然离去的背影大叫了一声，有些气急败坏，“你会后悔的。”

    程潜停顿了一下，转身走进教室的后门。

    “把人家小姑娘都气哭了，挺牛啊，程潜。”

    他瞪着今夏。她却看着窗外黯然神伤的身影啧啧了两声。“原来她好的是你这一口啊。不会你跟沈泾川是为了她翻脸的吧，冲冠一怒为红颜——”她砸吧了一下嘴巴，“兄弟相残的戏码会不会太俗套了。”

    “呵——”程潜抬头，眼神认真中又带着讽刺。“那你觉得同父异母呢？”

    打蛇打三寸。程潜确实踩到她的痛脚了。她闭上嘴。“好了，我说不过你。不过，同父异母又怎样？我哥哥对我超级好的。”

    程潜的表情瞬息万变，从疑惑c惊愕，到最后的平静。他从桌肚里抽了本上来，貌似不经意地说：“哦——他不是你亲哥哥。”

    她看着他，有些不理解：“对啊，你不是知道么？”忽然她觉得不对，一脸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你家这么有名，这种八卦的事还有谁不知道？”他简直要为自己的反应力鼓掌了。

    “啊？大家都知道？”她张大了嘴，然后疑惑地眨眨眼，“可我怎么没听别人讲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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