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撤退

    经过一个白天的太阳照射，积雪消融了许多，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地面上一块黑一块白。双边的寨营相隔不到三百米远，简陋的围栏上扎着火把。

    扬森领地内，哨兵们手持长枪和和身高相仿的巨大盾牌，腰背挺直，围着寨营站成一个大圆。除了哨兵，巡逻的士兵也安排了四五队之多，将整个营地看守得密不透风。

    而塔克文领地内，士兵的素质就差远了，被安排了守夜任务的士兵们缩着身子，围着燃起的火堆瑟瑟发抖。巡逻的士兵队形散漫，脚步拖沓，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唯有守候在塔克文屋外的士兵要好一些，只是他们虽然努力做出一副精英士兵的模样，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的身子依然出卖了他们。这些士兵属于新成立的狮军，都是刚训练了几天的新兵，年纪也比较小，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最小的只有十四岁。

    “注意呼吸，集中精力运转‘骑士呼吸法’。”尤里李斯廷手里拿着一个鼓胀的皮囊，走了过来。

    “晚上好，李斯廷大人！”士兵们招呼道。

    尤里打开皮囊上的软木塞，一股浓烈的酒味伴随着热气散发出来。他将皮囊递给身旁的士兵，嘱咐道：“只准抿一口。”

    在士兵们开始喝酒的时候，尤里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的脸，警告道：“这酒是用来给大家热乎身子的，谁要是贪嘴喝多了，就等着被扒光在雪地里躺一夜吧。”

    虽然尤里的年龄要比这些士兵中的大部分人要小一些，但在几天的训练中，大家早已领会了这个年轻的大地骑士的厉害，对他很是尊敬，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一个个只小心翼翼抿了一小口。

    辛辣温热的烈酒顺着喉咙滑进胃内，一股热气顿时遍走全身，士兵们一个个挺直了腰板，站得如同松树一样笔直。

    尤里拿着酒，很快在寨营中转悠了一圈。守夜的士兵一共有四队，一队属于新成立的狮军，另外三队则是原来的守备军。

    和认真的新兵比，守备军内基本上是一些懒散的老油条，不过，倒是有一队守备军态度还算端正，那是属于萨拉姆的队伍。他们虽然看上去和其他守备军并无两样，但动作和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铁血和坚毅的味道，时时刻刻关注着周围的一切。

    “尤里。”一名白白胖胖的士兵叫住尤里。他叫亚伯克兰，是萨拉姆的副手，同时也是负责这支萨拉姆麾下守夜士兵的队长。

    尤里对亚伯克兰并不陌生，他只比尤里和塔克文大两岁。在上半年晋级到大地骑士之前，他还经常和两人一道进行骑士训练。这家伙看起来白白胖胖像个球，但在不厚的脂肪下面，实际上是健壮的肌肉。在十四岁的时候，亚伯曾经一拳头捶晕过一头牛，从而得到了一个“晕牛勇士”的古怪外号，只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听得到的情况下，这么称呼他。

    “亚伯？有什么事吗？”尤里转过身，眼神里透露出疑惑。

    亚伯克兰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道：“我的人发现，对面似乎在悄悄撤军。”

    “撤军？”尤里讶然。

    他看向对面，哨兵加上巡逻士兵，加起来的人数可能要达到百人之多，一只只火把和边角的火堆，将寨营外围弄得灯火通明，里面用木头和油蜡布搭起的帐篷通通黑漆漆一片，看起来大家都入睡了，不过这本来就是睡眠时间，黑灯瞎火的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撤军的？”尤里皱眉问道。

    “具体不清楚。”亚伯克兰摇了摇头，“为了防备偷袭，我派了一些人在寨营周边巡查。在快要九点的时候，我布置在扬森子爵寨营旁的士兵发现有一支不到二十人的队伍离开了寨营。他们跟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左右，发现这支队伍并没有迂回耍诈的意思，一直在往双星堡方向前进，所以他们便放弃了跟踪，又回到了这边，这时候，他们又发现有一支这样的小队离开了寨营，于是，他们便回来向我报告了此事。我刚刚才去探查过，九点三十六分的时候，确实有一支二十人左右的小队离开了寨营。”

    “现在是什么时间？”尤里问道。钟表是非常贵重的奢侈品，最便宜的都要花费五十个银币，尤里每个月才能拿十个银币的薪水，自然买不起钟表。

    亚伯从身上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钟，回答道：“九点五十八分。”

    尤里摸了摸下巴，“从不到九点到快要九点四十分，他们一共走了三批人，也就是说，大概每隔二十分钟，那边的寨营便会有一支小队离开，现在，应该是第四批人离开的时间。”

    正说着，一名披着深灰色斗篷的士兵从外面的荒地窜进寨营，快步来到亚伯克兰跟前，小声道：“队长，对面那群臭崽子刚刚又走了一批，这次人数有四十二个。”

    “你怎么看？”亚伯克兰看着尤里。

    “说不好，我们还是先去禀报领主大人吧。”尤里回道。

    亚伯点了点头，吩咐这名士兵继续过去监视对面的动静。之后，两人踏入了塔克文的帐篷。

    塔克文刚刚和马尔西整理完给海德大公的信件，正准备睡觉。

    “发生什么事了吗？”塔克文微微皱着眉，用担忧的眼神看向亚伯克兰。他不久前还和马尔西修士讨论过，觉得这场战多半打不起来，只是不知道扬森子爵一方最终想如何收场。

    亚伯克兰行过礼后，恭敬道：“领主大人，对面疑似在偷偷撤兵。”

    “哦？”塔克文一脸惊讶。

    亚伯克兰很快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测说了一遍。

    “竟有这种事？”塔克文摸了摸下巴，一时搞不懂扬森子爵要搞什么，只是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刚刚出现的一丝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尤里，亚伯，你们俩再小心潜伏过去探查一下，不要太靠近他们的寨营。”塔克文吩咐道。

    尤里和亚伯领命，正准备出去，塔克文又叫住尤里。他拿出一个小巧的金色怀表，送到尤里手里，道：“这块表先借你用着。”

    尤里认出手里的怀表是塔克文家族的一件传家物，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矫情，点了点头便接到手里。

    尤里学着亚伯的样子，将自己裹在一块不起眼的黑灰色斗篷里，以半蹲的姿势，小心翼翼潜伏到一个距离扬森寨营大概七八十米远的低洼处。

    亚伯在这处总共布置了两名斥候，他们分开约十米趴在矮草下，如果不是亚伯提醒，尤里差点踩中其中一个人。

    “趴下。”亚伯在尤里耳边轻声道。

    两人趴下后，那名差点被尤里踩到的斥候发出小声道：“两位大人，在你们到来之前，刚刚走掉一队人数为四十二人的士兵队伍，就在右前方，还能看到一些移动的黑影。”

    尤里闻言朝士兵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些隐隐绰绰的黑影，看起来像是远处的小树林。随后，他掏出怀表，借助月光，尤里勉强看清上面的时间是十点一十八分。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点三十五分，一支四十二人的士兵队伍又离开了寨营。尤里估算了一下，从士兵发现对面撤离算起，扬森寨营内的士兵已经离开了接近两百人，也就是说，现在寨营内还剩下四百多人。

    正在此时，尤里看到，那些直挺挺站在围栏附近的哨兵动了起来，大概有一半的哨兵离开了岗位，朝帐篷那里走去，但是那里面并没有走出换岗的士兵，所以，哨兵的队伍顿时稀疏了一半。除此以外，尤里发现，寨营内不间断巡逻的队伍也只剩下两队。

    塔克文寨营的士兵显然发现了动静，哄笑声传出。

    “快看！那些熊崽子们站累了！”

    “天太冷，对面的儿子们装不动比了！”

    “看他们一个个裹得跟我老妈养得老母猪一样，站那就是活靶子！我一口气能砍倒十个！”

    守备军的懒散老兵们早就看对面整齐的队列不爽，此时正好尽情发出嘲讽。不过，他们没说两句，就被一个从帐篷内冲出的胖子打断。

    这个白花花的胖子只穿了一条内裤，对打扰到他睡觉的士兵们很是不满，直接踢翻了几人，终止了老兵们对对面的嘲笑。

    这个白胖子是亚伯克兰的老爹查尔斯克兰，里斯陶德的副手，在陶德不在的时候负责管理守备军，此时自然晋升为守备军的代统领。

    杨森寨营的士兵们对塔克文寨营里的士兵们的嘲讽没有任何回应，甚至剩下的一半哨兵也撤回到帐篷里，巡逻队伍也只保留下一支。

    就在此时，扬森寨营的后发再次出现了一支队伍，人数很多，大概有上百人。尤里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二分，离刚刚只有七分钟，上一队士兵的影子还能看到。

    “我去告诉领主大人，你们继续看着。”尤里说完，便朝着寨营方向移动起来。

    只是尤里刚刚走进寨营，亚伯克兰也跟了过来，“你动身的时候，那边又离开了一支庞大的队伍，人数很多，感觉那边的营地已经差不多空了。”亚伯说道。

    “这是全撤走了？”尤里好奇看了过去，发现最后一队巡逻的士兵也不见了，只剩下一些还在燃烧的火把和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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