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未来可期

    aber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晒着不知道是几点钟的太阳。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它金色的毛发上，让它变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琥珀猫。

    而我要怎么描述独自在蓝山家里醒来的感受呢？宿醉让我想要冲进卫生间呕吐，以缓解我尚未挥发完毕的酒精。我的头像被安在了跳楼机上，一切都颠三倒四晃晃悠悠。我的四肢软弱无力，只能瘫在床上。

    我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发现所有的记忆都停止在黎峥花20万买下了与超模ech一共进晚餐的机会。再往后的事情就被酒精抹去了，只剩下一些连不成故事的画面，比如我一直抱着蓝山往她的怀里蹭，比如我记得自己吐在了不知道是谁的车上。。。

    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吐在了蓝山的车上。。。她不会叫我赔她的车吧。。。我也只能赔个洗车钱。。。

    就在我坐在床上陷入空白的时候，有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了落地窗外，阳光把他的影子照进了屋里。蓝山睡觉的时候总是不喜欢拉上遮光帘，于是此刻这个影子隔着丝绸质感的窗帘，在窗前走来走去。aber似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躺在床上的我惊恐地坐了起来，警觉地看着那个黑色的影子。

    我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身，拿起一件被丢在地上的衬衣，随意系了几个扣子。宿醉给我带来的身体的不适已经全都被抛在了脑后。我抄起蓝山书架上的花瓶，握着瓶颈悄悄走向落地窗，背靠着墙，站在了一边，轻轻掀开一小点窗帘，看向窗外。

    窗外的人背对着我，但我掀开窗帘的动作立马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将要转过头的时候，我合上了窗帘。我背靠着墙，看着他照进屋里的影子，他向远离我的方向走开了。

    我又一次拉开了窗帘，这次我看到了不止一个穿着相同制服的人，他们站在整栋建筑的高处，站在窗前，站在门前，他们的制服上缝着六合会的标志。

    蓝山家的防卫预警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如果我黎峥是我哥哥，黎峥总不至于想搞死他亲妹妹吧。。。我俩至少是打小就认识啊。。。那或许，一直以来威胁蓝山的并不是黎峥？但前几天不请自来跑进蓝山家的确实是黎峥啊。。。。

    我抱起瘫在地上的aber，回到床边，从地毯上捡起手机，清理掉一长串的未读消息。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蓝山：

    “你他妈在哪儿？我怎么在你这儿？”

    过了一会儿，蓝山回复道：“[微笑][微笑]昨天还死乞白赖非要上我的车呢，今天就假装不记得了？”

    “谁死乞白赖上你车啊，认错人了吧。[微笑][微笑][微笑][微笑]”

    “[微笑][微笑]你这魁梧的身型可真是不大容易认错。”蓝山调侃道。

    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

    “我刚跟客户签完合同，你想吃啥？我回家接你，咱俩一起去吃。”

    在与蓝山进行了五分钟的，嘴上笑嘻嘻心里p的对话之后，蓝山问我想吃什么。我看到这句话，陷入了彻底的无地自容当中。似乎我愤愤地从蓝山家里离去这件事，并没有给蓝山与我的关系带来任何不同，而我的愤然不过是因为的见识浅薄而引发的无理取闹。

    但是蓝山为什么在昨天刚见到我的时候假装不认识我呢？蓝山不会是精分吧。。。

    “我要吃饺子。”我回复蓝山，“h一ade的那种饺子。你会包饺子吗？”回复完了，我就把手机丢在一边，给aber顺毛。它有些重，橘猫特有的重。

    蓝山回复我说，“开玩笑，这谁会。”蓝山紧接着发来，“我叫阿姨包点送来吧。”

    “好。”

    时间过得很慢，我抱着aber，摸着它的下巴，它懒洋洋的，任由我讨好它。今天是这一年的第一天。我起身，用厨房的美式咖啡机给自己做了一杯滚烫的咖啡。我的大脑眩晕着，这种眩晕感和想要呕吐的感觉，对于我来说像是家常便饭。在我说家常便饭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我这样醒来的早晨是可以数清楚的，但不是用双手双脚。

    我总是整日惶惶行走路在街上，或者整天坐在写字楼里。用来维持生命的食物，已经很少被冠以“家常便饭”的称呼。在家里做饭c吃饭这件事成了生活中的稀缺事件的现今，当我说起“家常便饭”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词不达意，似乎词语中所指代的是一件不常常在生活中发生的事情。

    我打开冰箱拿出冰盒，往里丢了几块冰。冰块在热咖啡里发出卡拉卡拉的碎裂声，我拿起冰冷的咖啡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我回想着昨天发生过的事情，但我一无所获，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我素来以为那些喝断片的人，不过是想要逃避让他们醉酒的理由，他们佯装自己已经忘记一切喝多以后的洋相，就可以拒不承认埋在自己内心的懦弱和无助。而我自己是一个“无理由醉酒者”，所以我根本没有要佯装断片的理由，即使有我也会很坦白。直到今天早上，我醒来，对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无所知。

    然后我开始肯定断片这种“现象”的真实性，是真的有人会因为喝了很多的酒所以记忆出现断层，也就是断片本片。

    我喝着咖啡，企图理顺最近发生的事情。从在bl一一遇见蓝山开始，我们共同度过了一晚，想起蓝山那个夜晚在我身边的样子，我不禁泛起了微笑。然后就是我的终日惶惶，或许是出于对蓝山的难以忘怀，接着我又去了bl一一。bl一一的酒单优质得惊人，我想要偷师学艺，在bl一一打了一晚上工，末了发现这个让我着迷的女人竟然是bl一一的老板。我又一次跟蓝山回了家。

    事情发展到这里，都是在我掌控范围的。那是什么时候，我的生活开始失控了呢？想必就是那个早晨，蓝山家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和蓝山从地毯下拿出来的那把黑洞洞的□□。

    我总是不住地回忆起，蓝山面无表情地用□□指着我的头的场景，她的表情是那么冰冷，就像对待一个十恶不赦的陌生人一样。但是就我对蓝山有限的了解，她这样做想必也不会仅仅是为了跟我开个玩笑。难道是在试探我？就当做是试探吧，我想起蓝山的保镖们，想必她对于生活里的不速之客总是要充满警惕。

    我看了一眼蓝山床旁边的地毯，此刻一无所知的aber正躺在上面打着瞌睡，在那个下面有一个保险箱，里面或许仍旧静静躺着许多蓝山的秘密。

    在那之后，蓝山带我去了六合庄园。人们都说，六合会是盘踞在山南城十恶不赦的组织，虽然成立了正经公司，但也是挂羊头卖狗肉，但很多买卖都是靠非常手段达成的。

    而六合会的带头大哥蓝渊也摇身一变成了六合控股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继续做着国际运输的生意，偶尔开开夜店和赌场，也养着不少皮条客。或许是政界的朋友有所照顾，所以也没爆出什么大乱子。

    那天蓝山带我回去见蓝会长，我觉得他没有太多带头大哥的凶狠样子，他年纪大了有些发福，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厨艺精湛的父亲。他是那么地容易让人产生信任的感情，这与坊间传言的六合会当初的毒辣行径似乎没有丝毫关联。

    从蓝山家里出来我就遇见了宋隽，宋隽这个名字太像一个诅咒。我能感受到她与蓝山之间的微妙关系，她们是如此地相互信任，举手投足间是如此地充满默契，以至于我不论在何时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外人。蓝山口中那个不辞而别的朋友，想必就是宋隽。

    她们两个，是距离太近还是距离太远呢？

    想到这里，我的咖啡已经见底。咖啡让我的神经清醒了一半，我走进浴室，莲蓬头温暖的水在我的身体上流动，一切都变得更加明晰。我洗完澡，我带来蓝山家里的东西，都还放在原来的位置。

    我穿了一件白t恤，又找了一件藏青色的套头衫穿上，这样清新的配色，可真实让我看起来有点人畜无害的气质。

    吹干头发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我黑色的裤子上沾了几根橘色的猫毛。阳光照进屋里，照在我的脚踝上。我突然内心升起很多罪恶感，与此同时又有了一些自我勉励的想法。大好的人生就摆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每天想法设法浪费挥霍，我实在是罪大恶极。

    我总是这样，时而觉得未来可期，想旅行，想读书，想好好爱人。时而又觉得，人生无意义，庆祝也没有意义，麻木得像一棵失去生命的植株。而此刻，我对自己的颓唐充满了歉意，我想好好爱我爱的人，想要好好完成学业，想要用赤子之心而非恶意揣测来面对生活。

    今天是我二十一岁的第一天，至少在身份证上是这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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