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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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孤阳挂在天边，几个小女孩三三两两的蹲在一栋老式的红砖三层楼房前地上跳着皮筋，牛角辫在头顶一上一下，时而像一汪小喷泉，时而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随着小女孩的跳动恣意变换着造型，血红的鸭蛋黄独挂天空。红的耀眼，勉强也将周边带出了一抹红。
几个小女孩的身后是一栋老式的红砖三层楼房，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老和苍凉。隔着操场与楼房遥相相对的是常年紧锁着的大铁门。
女孩坐在楼房左侧树下的桌子下，桌子上摊开的一个画本，没有更多纷繁的色彩，只有简单的用铅笔勾勒的线条，简单的重笔黑或轻描的淡笔灰，这些线条组成了女孩这样那样假想的世界。
小女孩任本子摊在了一边。手撑着下巴，只是撑着下巴，坐在那里，分开的两手像一朵花柄，她的小脑袋便是柄上的花骨朵。
出神的看着那几个正在上下跳动的身影。
看着紧闭的大铁门发呆。
一阵冷风吹过，她觉得阵阵发冷。拉回了已飘到了老远老远的思绪。
神思回归于本身，才顿觉腹中一阵阵饥饿。
“唉”她捂着肚子，叹了一口气。往楼房里张望着，又看看天色，希冀着晚饭时分的到来。
“你这画的什么？”一声从脑后穿来男声惊醒了她。她被这声音下了一跳，心有余悸的回头。
只见一个椭圆脑袋圆圆眼睛的男孩正看着她的画。男孩上身穿着蓝色不合身的宽大休闲外套，松松垮垮的掉在身上，那篮已经洗的发白，衣服相间的白色要么发黄或者发灰，下身配套的是蓝色休闲裤，裤边的白色条纹亦是灰色的。
“没没画什么”，女孩怯生生的回答道。
“好像是雪花还是花朵么”男孩子指了指图纸，抬起头来，冲着女孩微微一笑，这时，才看清他的全貌，一对大大的招风耳朵，像极了今天午间动画片《大耳朵图图》里面的图图，只可惜，眼前的这个男孩瘦瘦弱弱的。没有了图图的“珠圆玉润”和活泼可爱。
“嗯，大概是吧”女孩点点头道。
“哈哈，你这人可真逗，你自己画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么？”
女孩不好意思的笑笑点了点头：“我还真不知道，就是随便画一画的”
“好吧”男孩挠了挠头，伸出一只手：“我叫乔麦”
女孩怯生生的看了看男孩，小声道：“庄雅扬”。
“装鸭鸭？”乔麦笑出了声：“你这名字可真逗啊”
庄雅扬沉默看着他不说话。
“唉”庄雅扬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如此么？”“嗯嗯”，冲着乔麦点了点头不欲与他有过多的交集，收了桌上的画画本和铅笔，起身离开。
“唉你去哪啊”乔麦冲着她的背影喊着。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庄雅扬头都不回的向屋内走去。
“你就饿了啊，我也饿了”乔麦边说着边跟了上来。
庄雅扬快速的往里面走着。欲甩掉这个讨厌的尾巴。
“哎呀臭鸭子来了，大家快让一让啊”，庄雅扬往里面走着，自耳边就穿来这样的一声。
“哼”她扯着嘴冷笑了一声，以勉强遮掩自己心中的卑微和酸痛。
她使劲吸吸了鼻子，没有闻到异样的味道。稍稍放下了心来。
她走到还没有开饭的餐桌边上，坐下，眼前摊开的是自己的画本。
乔麦也在她隔着两人距离的地方坐下。似乎也是在等着晚饭。
她坐了下来，离自己的脚更近了一点，她趴在了桌子上，一会儿头歪向左边，一会儿歪向右边，不动声色的的小心将头向下凑进了自己的放在桌子底的下半身使劲闻了闻。
这古老的木制的桌椅，水泥的地面，好似还保留着中午吃剩下的饭食的味道。
好像除了这些也没有别的更多的味道了，除了木头，水泥扬起的灰尘，还有点点在空中若有若无的饭菜味。
她没有闻到那股味道。都说“屁者先知”，一般来说，自己放的屁，一般自己都是最早那个知道的。
但又有人说了，自己身上的味道，若是闻的久了，自己也是不能知道的。
“那么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她心里这么想着，也更加的困惑了，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她不敢脸朝下趴的太久，以免惹得别人注意，她将脑袋立在双手叠着的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图画册。
想出了神。
还记得那天早上，她看着自己穿了许多次的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袜子，还有一双蓝色的灰球鞋子。
孤儿院的鞋子袜子衣物都是定期供给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庄雅扬的衣物总是莫名的不见。她亦不敢多嘴。
就要上课了，她别无他法，只好给自己套上了自己唯一的一双袜子。那袜子已然穿了多时了。汗液和灰尘在磨损的地方结了壳一样的。脚底板处的几处硬硬的，只有袜筒和袜背的那片是柔软的。庄雅扬看着自己的袜子叹了一口气。将袜子举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脏已然结了痂，味道似有又似无的，臭是一定有的，只是闷闷的味道，好似也包裹在了那脏里。若有若无。
她思忖了片刻还是套上了袜子，心里想着“反正隐在脚下鞋子里应该是闻不到的吧”？
可惜啊，她高估了自己鞋子的干净度，若是一双干净的鞋子或许可以把这味道包裹于期间，但她穿的亦是一双穿了很久的有味道的鞋子，不紧没有包裹住那味道，反而使那味道更加排山倒海的如有助力的乘势而来，她一去到课堂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从宿舍楼里走到上课的小教室，走路脚发汗让味道更加明显，上课的时候，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课堂里，因为她自己好像就若有若无的闻到了那股子脚臭的味道。
她尴尬极了，蹙缩着脚，在两人共坐的条板凳上一缩再缩，小腿拧成了一股麻花一般的将脚缩在了凳腿处。可令人恐怖的是，那股气味在狭小不透气的小房间里越来越浓烈，四十多人，人贴着人，人挤着人，坐在，人体就像是自带的蒸笼，将所有的味道闷着，升腾。
“哎好臭啊，你们有没有闻到？”同桌陆志惊讶的说道。
“嗯”他前排的女生，林琳附和道：“闻到了，好臭”
庄雅扬心中一惊，将自己的脚往后藏了藏，简直恨不得这双脚可以脱离了自己的腿离开似的，开可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到底是什么那么臭啊”林琳问道
“不知道啊，哎，你们闻到了没有？”趁着老师转过身去抄作业，陆志转过头问了问前后左右。
“嗯”
“嗯”
“嗯”
大家纷纷表示闻到了。
“这是今天的家庭作业，大家抄下来就可以写作业了”老师转过身来，拍了拍手，对下面的学生们说道。
大家纷纷将注意力从这臭上面转移过去了。纷纷开始抄作业。
庄雅扬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这么臭啊！”陆志也是念念不忘，但也还是拿出抄家庭作业的本子。
庄雅扬咽了口口水。突然很感谢上面站着的满头白发此刻抄完作业，坐在讲台上昏昏欲睡的语文老师，心中希冀着大家将这件事翻过篇去。
臭味还在继续。大家安安静静的抄着作业。
庄雅扬心里羞愧又抱歉。又带着希冀希望这时间赶快过去。
时光可真是难熬啊，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分钟有一个世纪那样的久，每一分钟都是在煎熬，在期盼时间为什么不能过的快一点快一点。
右侧前排的林琳不知道是因为抄完了作业，还是因为被这臭挑的不能好好的坐在那里，或是天然的带有福尔摩斯的天生的侦探精神，欲给大家破这桩案。
便在自己位置上左右闻了起来。她先还是屁股坐在凳子上，只自己这个人，扭到着身体，左嗅嗅，右嗅嗅。发现并没有。或是她自己高估了自己的鼻子，人的鼻子并没有狗鼻子那样的灵敏。
于是乎，她的屁股干脆离开凳子，从凳子上起来，弯腰向下，因为她发现了，这股味道，越往下，味道越重。
庄雅扬尴尬极了，内心也害怕极了，她把脚往后缩了又缩，可是气味这东西它是无形的，四散的。
那双脚可疑的后撤反而引起了林琳的注意。
庄雅扬惊恐的注意到林琳弓起来的背往她桌子下的方向又探了一探。她又缩了一缩脚。这一动终于引起了林琳的注意。
“是庄雅扬的脚臭！”林琳发现了真相，喊道。
这一喊，可不得了，众人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要么已经是抄好了作业，并不着急写作业的，要么是“发现臭脚”这件事比作业要有趣的多了，大家纷纷转过头来，有人亦照着林琳的样子俯下身去。
“嗯，是庄雅扬的脚臭”
“嗯，好臭啊”
“天呐，庄雅扬，你早上出门是踩屎了是么？”
庄雅扬坐在那里，脑子里嗡嗡做响，抱歉羞辱和难堪。更多的是责怪自己，早上为什么要穿这双袜子出门呢？
下课铃很快就响了，庄雅扬并没有因此而脱离群众的视线，有的人想出去玩，又想闻闻臭脚。于是便出现了，有的人跑出去玩，不一会儿又跑回来，闻一闻，又跑出去玩
后来更是发展到，一些男生，故意跑到她身边，闻了闻她，然后拔腿便跑，边跑边开心的喊着：“臭鸭子好臭好臭啊”，然后又跑到她跟前，闻了闻，跑开：“好臭啊”，乐此不疲，是为一种风靡的游戏一般。
从此以后，庄雅扬便得了一个“臭鸭子”的称号。
她不在乎的，她不在乎的。有什么呢。
只是这闻自己的习惯算是保留下来了。
有事没事的，便喜欢闻闻自己。
庄雅扬又使劲闻了闻自己。
看着自己的旧式的狭长的如一只小船的蓝色胶球鞋。脚踝是光着的，她并没有穿袜子。道不是她丢掉了那双引她出丑的旧袜子。只是洗了，又因为就此一双，凉着没干而已。
旧而凉的塑胶底鞋，不能为她的脚保留一点温度，她感受着从脚底板处的冰冷。
她还在纠结，没有穿袜子的自己，到底臭还是不臭呢。
“鸭鸭”一个男声从耳边升起：“这个名字挺好的”
庄雅扬抬头一看，那个叫乔麦的男生又靠了过来。
庄雅扬下意识的缩了缩脚。
“我叫乔麦，你是鸭鸭，你可不要把我吃了哦”说完男生冲着庄雅扬咧嘴一笑。
庄雅扬暂时放下了心来。开始在图画本上涂鸦。
由于快要到放饭的时间，孩子们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有她熟悉的面孔和身影，那都是另她害怕的。
她缩了缩脑袋。
目不斜视的盯着画本。专心致志的描绘着，勾勒着，这黑白的线条暂且占住了她的心神。暂且截断了她的不安和羞愧，还有害怕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味道冒犯了周围的人们。
“臭鸭子，刘老师喊你呢，说有人看你来了”林琳走了进来，对着庄雅扬说道。
“啊？”庄雅扬被这突如其来的的一声叫唤吓了一大跳。惊了魂的感觉，她吓的笔都掉了。
“哎呀，妈呀，干嘛呀！你吓死我了！”林琳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干什么那么出神呐吓死我了”
“没什么”庄雅扬又抓起掉落了的笔：“你刚刚说什么？”
“有人来找你”林琳回答道一面找四顾着餐桌找位子。
此时餐桌边上已差不多没有位子了，坐满了人。
“真的么？在哪？”庄雅扬心中鼓起了一个希冀的泡泡。
“我骗你干嘛啊，快去快去”林琳催促着她。
“这个时候？”庄雅扬想着：“是啊，这个时候，不正是去上班的时候么？兴许是去上班之前过来看看？”庄雅扬本来是不信的，这么想着，她便自己点了点头：“在哪里啊？”
“铁门那里”林琳指了指门口
庄雅扬丢下图画侧，从位子上站起身来。
“可是不是快吃晚饭了么”乔麦冲着庄雅扬的说道。
“当当当”放饭的钟声也应声而起。
周围全身孩子，有人站着。这食堂的位子本来不够的，意味着有人要站在吃饭。
“哎，你吃了饭再去嘛”乔麦对庄雅扬说道：“好不容易占了一个位子，说不定等你回来，饭都没有了”
庄雅扬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奔了出去。
林琳坐到了庄雅扬的位子上。
庄雅扬急切切的跑去大门口。发现铁门还是空空荡荡的伫立在那里，门上昏暗的小黄灯，只将那门中间的一块照的勉强可见，那灯下空无一人。
太阳已完全落了下去，只余下一丝丝的霞光夹杂在墨蓝的天空里。四周都安静极了，大家都去了饭堂。一阵风吹过，庄雅扬觉得更冷也更饿了。
那灯下并没有那朝思夜盼的身影，庄雅扬将大门的黑暗里看了又看，竟不能分辨，好似有人影又好似没有。她饿极了。门口好似是有身影的吧？她这样肯定着自己。朝着那个她以为看到的影子奔了过去。
在灯光照不到的那里，似乎有个黑影，庄雅扬死死的盯着盯着，朝着那里跑去。
更近了一些，更近了一些。那黑影却渐渐淡了去，化做了周围一模一样，并没有更浓重一点的黑。
庄雅扬握住冰凉的铁门，朝外面看了看，昏暗的路灯，破败的街道，空无一人。
庄雅扬心中的那个快乐的小泡泡慢慢的憋了下去。失望，又冷又饿，鼻子直发酸。
“对了！会不会是去了刘老师办公室呢？”心里一个声音道。那小泡泡又鼓了一鼓。
庄雅扬又满怀希望的跑到刘老师办公室里去。
“你干嘛？”刘老师正在吃饭。
“刘老师，有没有人找我？”庄雅扬满怀希望的问道。
刘老师被打断了吃饭已是心生不满：“没有人找你啊！怎么会在吃饭的时候来找你啊”
庄雅扬彻底的失望了。
拖着抑郁，难过的心情从刘老师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又冷又饿又失望。凭着本能，庄雅扬拖着自己本欲回宿舍的身子来到了饭堂。
庄雅扬往饭堂走着，刚到饭堂门口就闻到了阵阵的饭香，庄雅扬更觉得饿了。
她满怀希冀的走了进去。可惜那饭香，只是大家吃完了之后的香味。
庄雅扬看到林琳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坐在她的位子上，吃完了自己最后的一口饭。
她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林琳，没有人找我”庄雅扬走到林琳身边愤怒说道。
“哦，是么？兴许是找别人的吧，我大约弄错了，我不记得了”林琳胡搅蛮缠的说道。
“如果你想要我的位子，你可以直说，没必要弄的我没饭吃”庄雅扬冷静的说道：“没有必要撒这样的一个慌”
“谁要你的位子啊”林琳嘴硬道
“真的么？”庄雅扬看着林琳：“你这样有意思么”？
林琳被庄雅扬看着心虚，便气道：“哎呀，你这人，真是好心没好报哎，我还告诉你有人来看你，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哼”庄雅扬冷笑着，看着林琳。
“真是好心没好报，好心没好报哎”林琳被庄雅扬看的心虚，自顾自的说着这句话，拿着自己的小铁饭碗离开了。
庄雅扬看着林琳离开。
在饭桌上找了起来。
“你是在找这个么？”乔麦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了出来。
庄雅扬回头看着他。
他扬了扬手上的图画册。
“对，谢谢”庄雅扬抬手去接。
“看见来见你的人了么”
“没有”庄雅扬摇了摇头
“怎么？”
庄雅扬肚中一阵饥饿，不欲过多解释，耸了耸肩，往外走去。
“哎，所以我说嘛，不管谁来了，饭还是要吃的嘛，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啊？”乔麦跟了上来。
庄雅扬默不作声的往外走去。
“今天晚上吃了大肉包子啊！”乔麦夸张的说道。
庄雅扬听见大肉包子，嘴巴里的口水分泌了出来。庄雅扬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前走。
“这么大一个”乔麦见庄雅扬不理他，干脆绕到了她的跟前，两只手大拇指和食指合在了一起，比划着给庄雅扬看。
庄雅扬又咽了咽口水，腹中更感饥饿了。身上也更冷了，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房檐下的黄灯。
她脚下加快了步伐，只想快些回到宿舍。
“你猜猜是什么馅的？”乔麦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香菇肉沫陷的！那叫一个鲜呐”，说着乔麦自己也咂了砸嘴巴，好似在回味着。
“嗯嗯”庄雅扬终于看到了宿舍的门口，不禁的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帮我保管我的图画册啊”
“啊？不谢不谢，举手之劳而已啦”乔麦示意着怎么不继续往前走。
“行吧，我到宿舍了”庄雅扬指了指“女生宿舍”的牌子。
“哦哦哦”乔麦顺着庄雅扬的手看过去道：“光顾着说话了，忘记给你了”
“什么？”
只见乔麦在自己的大外套口袋里摸了一阵，掏出一个纸巾包的严严实实的圆鼓鼓的东西：“可惜包子只能一人两个啦，我吃了一个，只能给你留一个啦”，说着将那圆鼓鼓的纸巾递到了庄雅扬的面前。
庄雅扬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圆鼓鼓的纸巾。
“拿着呀”乔麦托着的手扬了扬。
“不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庄雅扬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说道。
“哎呀，拿着吧，你不是没吃晚饭么？”乔麦又扬了扬说。
“真的不用了”庄雅扬拒绝道
“很好吃的”乔麦说着打开了纸巾包，掀开了纸巾，露出了下面的白嫩嫩的包子。
白色的面皮。食物的若有若无芬香，直往庄雅扬的鼻子里钻着。
庄雅扬着魔似的看了看那包子。还是说道：“真的不用了”。
“哎呀，拿着呗，不就一个包子嘛”乔麦拉起庄雅扬的左手往她手里一塞。
“这”庄雅扬感受着包子的温热透过纸巾散发到自己的手掌心里。
“快点吃吧不然就凉了，肉陷的凉了就不好吃了”乔麦道。
庄雅扬看着手里的包子咽了咽口水。
“最好也不要带进宿舍，这肉味太重了，回头老师要骂的”乔麦一边说着一面拉着庄雅扬来到树下的石凳子处。
“别看了，快点吃吧”
“那，谢谢了”庄雅扬捧着包子吃了起来。
庄雅扬小口咬在了包子上，内里是有些微凉的，满口被包子的清香给充斥着。
庄雅扬坐到那石凳子上。
“好吃吧？肉可香了”乔麦亦在一旁挨着坐下。
屋檐下的白炽灯自头顶二下打在两人头顶处。
两人坐在那里，影子只在那脚边小小的一团。
“嗯嗯”庄雅扬口中含着包子，含糊不清的答应着。
“嗨，我就说嘛，这世界上第一要紧的事就是吃饱饭了啊，天大的事也先要吃饱了饭啊”乔麦坐在小石凳子上，脚不安分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又从地上拾起一片枯叶来，在手里把玩着。顺着叶子的脉络撕扯着叶子。又将撕开了的叶子凑到自己的鼻处闻闻：“可真香啊”
庄雅扬突然噎住了，将脚又像后藏了藏，用力将包子咽了下去。
“你闻闻看，这叶子可真香啊”乔麦将叶子凑到庄雅扬的鼻头。
“嗯，很香”庄雅扬又将脚往后缩了缩。
乔麦注意到了：“你脚很冷么？”
“啊？”
“怪不得你会冷呐，原来你没穿袜子啊”乔麦蹲下身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庄雅扬的脚。
庄雅扬感到尴尬极了。脚在乔麦的注视下无处可藏。
“唉要穿袜子啊，不然这样多冷”乔麦说道。
“嗯”庄雅扬含糊的点了点头。
“你没有袜子么？”乔麦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我有啊”庄雅扬道。
“那你为什么不穿着呢？”
“洗了”
“洗了？”乔麦诧异
“嗯”庄雅扬点点头：“我只有一双袜子”
乔麦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怪不得你脚会冷呢”
“嗯”庄雅扬慢慢的放下了戒心，细嚼慢咽完最后的一口包子。虽然肚里还是空空如也，还是饥饿着的，但相比于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
庄雅扬站起身来，宽大的裤子又掉到了脚踝处，盖住了脚踝，拍了拍屁股对乔麦道：“真的太谢谢你了我回去了”
“哎，你等等”乔麦扯着欲走的庄雅扬。
“怎么？我刚刚都说了不要你的包子了”庄雅扬以为他是要她还他的包子。
“什么呀！”乔麦道
“你不是要找我还包子么？”
“给你了就给你了我是那样的人么？”
“那你”
“我有三双袜子，你明天吃早饭的时候到这来，我给你一双吧”乔麦认真对庄雅扬说道。
庄雅扬到没有想到乔麦是这个意思。
“不，不用了”庄雅扬又结巴了起来。
“唉反正我有两双也够穿了”
“真的不用了”庄雅扬转身欲走
“哎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把我脚上这双给你吧，我昨天刚领的”乔麦作势蹲下身去，准备脱鞋子。
“啊？真的不用了”庄雅扬看着时不时有吃完了饭往宿舍来的人们尴尬的说道。
“没事没事，都说了我有三双了”乔麦说着，真的一屁股坐到了石头凳子上，将脚勾起来，脱着鞋子。
庄雅扬惊愕的看着乔麦，往后退了两步：“真的不用啦”
乔麦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干嘛啊你，我今天早上才上脚的”，边说着边把自己的袜子脱了下来，摆在了自己的鼻子边闻了闻，又将袜子往前一伸“不信你闻闻”
庄雅扬满头黑线。
“哎呀，真的没有味道啊”乔麦一手举着袜子，一面站了起来，赤着脚踩在鞋子上。另一只手拉过庄雅扬，硬把袜子塞到她鼻子底下“一点味道也没有”
那是一双黑色的薄棉袜，干干净净的，甚至还有刚拆包装的属于新开商品的味道。
庄雅扬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要什么。只被他拉着坐了下来。
“来来来，给你穿上”说着拉起庄雅扬的脚架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那蓝色的小船一样的同样有味道的鞋映入庄雅扬的眼帘：“别”，庄雅扬推开乔麦的手，抽回自己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温暖而光滑，甚至好到有些湿润润的。
“都说没事啦”乔麦道“不就一双袜子嘛”
“不不不”
“没事啦”乔麦又将庄雅扬的脚搁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欲脱那鞋子
庄雅扬脸上绯红道：“我的脚有味道”渐渐的声音低沉，最后几个字微不可闻。
乔麦凑进了嗅了嗅“你想多啦，没有什么味道啊”
庄雅扬怔怔的发了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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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女孩的身后是一栋老式的红砖三层楼房，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老和苍凉。隔着操场与楼房遥相相对的是常年紧锁着的大铁门。
女孩坐在楼房左侧树下的桌子下，桌子上摊开的一个画本，没有更多纷繁的色彩，只有简单的用铅笔勾勒的线条，简单的重笔黑或轻描的淡笔灰，这些线条组成了女孩这样那样假想的世界。
小女孩任本子摊在了一边。手撑着下巴，只是撑着下巴，坐在那里，分开的两手像一朵花柄，她的小脑袋便是柄上的花骨朵。
出神的看着那几个正在上下跳动的身影。
看着紧闭的大铁门发呆。
一阵冷风吹过，她觉得阵阵发冷。拉回了已飘到了老远老远的思绪。
神思回归于本身，才顿觉腹中一阵阵饥饿。
“唉”她捂着肚子，叹了一口气。往楼房里张望着，又看看天色，希冀着晚饭时分的到来。
“你这画的什么？”一声从脑后穿来男声惊醒了她。她被这声音下了一跳，心有余悸的回头。
只见一个椭圆脑袋圆圆眼睛的男孩正看着她的画。男孩上身穿着蓝色不合身的宽大休闲外套，松松垮垮的掉在身上，那篮已经洗的发白，衣服相间的白色要么发黄或者发灰，下身配套的是蓝色休闲裤，裤边的白色条纹亦是灰色的。
“没没画什么”，女孩怯生生的回答道。
“好像是雪花还是花朵么”男孩子指了指图纸，抬起头来，冲着女孩微微一笑，这时，才看清他的全貌，一对大大的招风耳朵，像极了今天午间动画片《大耳朵图图》里面的图图，只可惜，眼前的这个男孩瘦瘦弱弱的。没有了图图的“珠圆玉润”和活泼可爱。
“嗯，大概是吧”女孩点点头道。
“哈哈，你这人可真逗，你自己画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么？”
女孩不好意思的笑笑点了点头：“我还真不知道，就是随便画一画的”
“好吧”男孩挠了挠头，伸出一只手：“我叫乔麦”
女孩怯生生的看了看男孩，小声道：“庄雅扬”。
“装鸭鸭？”乔麦笑出了声：“你这名字可真逗啊”
庄雅扬沉默看着他不说话。
“唉”庄雅扬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如此么？”“嗯嗯”，冲着乔麦点了点头不欲与他有过多的交集，收了桌上的画画本和铅笔，起身离开。
“唉你去哪啊”乔麦冲着她的背影喊着。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庄雅扬头都不回的向屋内走去。
“你就饿了啊，我也饿了”乔麦边说着边跟了上来。
庄雅扬快速的往里面走着。欲甩掉这个讨厌的尾巴。
“哎呀臭鸭子来了，大家快让一让啊”，庄雅扬往里面走着，自耳边就穿来这样的一声。
“哼”她扯着嘴冷笑了一声，以勉强遮掩自己心中的卑微和酸痛。
她使劲吸吸了鼻子，没有闻到异样的味道。稍稍放下了心来。
她走到还没有开饭的餐桌边上，坐下，眼前摊开的是自己的画本。
乔麦也在她隔着两人距离的地方坐下。似乎也是在等着晚饭。
她坐了下来，离自己的脚更近了一点，她趴在了桌子上，一会儿头歪向左边，一会儿歪向右边，不动声色的的小心将头向下凑进了自己的放在桌子底的下半身使劲闻了闻。
这古老的木制的桌椅，水泥的地面，好似还保留着中午吃剩下的饭食的味道。
好像除了这些也没有别的更多的味道了，除了木头，水泥扬起的灰尘，还有点点在空中若有若无的饭菜味。
她没有闻到那股味道。都说“屁者先知”，一般来说，自己放的屁，一般自己都是最早那个知道的。
但又有人说了，自己身上的味道，若是闻的久了，自己也是不能知道的。
“那么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她心里这么想着，也更加的困惑了，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她不敢脸朝下趴的太久，以免惹得别人注意，她将脑袋立在双手叠着的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图画册。
想出了神。
还记得那天早上，她看着自己穿了许多次的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袜子，还有一双蓝色的灰球鞋子。
孤儿院的鞋子袜子衣物都是定期供给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庄雅扬的衣物总是莫名的不见。她亦不敢多嘴。
就要上课了，她别无他法，只好给自己套上了自己唯一的一双袜子。那袜子已然穿了多时了。汗液和灰尘在磨损的地方结了壳一样的。脚底板处的几处硬硬的，只有袜筒和袜背的那片是柔软的。庄雅扬看着自己的袜子叹了一口气。将袜子举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脏已然结了痂，味道似有又似无的，臭是一定有的，只是闷闷的味道，好似也包裹在了那脏里。若有若无。
她思忖了片刻还是套上了袜子，心里想着“反正隐在脚下鞋子里应该是闻不到的吧”？
可惜啊，她高估了自己鞋子的干净度，若是一双干净的鞋子或许可以把这味道包裹于期间，但她穿的亦是一双穿了很久的有味道的鞋子，不紧没有包裹住那味道，反而使那味道更加排山倒海的如有助力的乘势而来，她一去到课堂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从宿舍楼里走到上课的小教室，走路脚发汗让味道更加明显，上课的时候，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课堂里，因为她自己好像就若有若无的闻到了那股子脚臭的味道。
她尴尬极了，蹙缩着脚，在两人共坐的条板凳上一缩再缩，小腿拧成了一股麻花一般的将脚缩在了凳腿处。可令人恐怖的是，那股气味在狭小不透气的小房间里越来越浓烈，四十多人，人贴着人，人挤着人，坐在，人体就像是自带的蒸笼，将所有的味道闷着，升腾。
“哎好臭啊，你们有没有闻到？”同桌陆志惊讶的说道。
“嗯”他前排的女生，林琳附和道：“闻到了，好臭”
庄雅扬心中一惊，将自己的脚往后藏了藏，简直恨不得这双脚可以脱离了自己的腿离开似的，开可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到底是什么那么臭啊”林琳问道
“不知道啊，哎，你们闻到了没有？”趁着老师转过身去抄作业，陆志转过头问了问前后左右。
“嗯”
“嗯”
“嗯”
大家纷纷表示闻到了。
“这是今天的家庭作业，大家抄下来就可以写作业了”老师转过身来，拍了拍手，对下面的学生们说道。
大家纷纷将注意力从这臭上面转移过去了。纷纷开始抄作业。
庄雅扬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这么臭啊！”陆志也是念念不忘，但也还是拿出抄家庭作业的本子。
庄雅扬咽了口口水。突然很感谢上面站着的满头白发此刻抄完作业，坐在讲台上昏昏欲睡的语文老师，心中希冀着大家将这件事翻过篇去。
臭味还在继续。大家安安静静的抄着作业。
庄雅扬心里羞愧又抱歉。又带着希冀希望这时间赶快过去。
时光可真是难熬啊，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分钟有一个世纪那样的久，每一分钟都是在煎熬，在期盼时间为什么不能过的快一点快一点。
右侧前排的林琳不知道是因为抄完了作业，还是因为被这臭挑的不能好好的坐在那里，或是天然的带有福尔摩斯的天生的侦探精神，欲给大家破这桩案。
便在自己位置上左右闻了起来。她先还是屁股坐在凳子上，只自己这个人，扭到着身体，左嗅嗅，右嗅嗅。发现并没有。或是她自己高估了自己的鼻子，人的鼻子并没有狗鼻子那样的灵敏。
于是乎，她的屁股干脆离开凳子，从凳子上起来，弯腰向下，因为她发现了，这股味道，越往下，味道越重。
庄雅扬尴尬极了，内心也害怕极了，她把脚往后缩了又缩，可是气味这东西它是无形的，四散的。
那双脚可疑的后撤反而引起了林琳的注意。
庄雅扬惊恐的注意到林琳弓起来的背往她桌子下的方向又探了一探。她又缩了一缩脚。这一动终于引起了林琳的注意。
“是庄雅扬的脚臭！”林琳发现了真相，喊道。
这一喊，可不得了，众人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要么已经是抄好了作业，并不着急写作业的，要么是“发现臭脚”这件事比作业要有趣的多了，大家纷纷转过头来，有人亦照着林琳的样子俯下身去。
“嗯，是庄雅扬的脚臭”
“嗯，好臭啊”
“天呐，庄雅扬，你早上出门是踩屎了是么？”
庄雅扬坐在那里，脑子里嗡嗡做响，抱歉羞辱和难堪。更多的是责怪自己，早上为什么要穿这双袜子出门呢？
下课铃很快就响了，庄雅扬并没有因此而脱离群众的视线，有的人想出去玩，又想闻闻臭脚。于是便出现了，有的人跑出去玩，不一会儿又跑回来，闻一闻，又跑出去玩
后来更是发展到，一些男生，故意跑到她身边，闻了闻她，然后拔腿便跑，边跑边开心的喊着：“臭鸭子好臭好臭啊”，然后又跑到她跟前，闻了闻，跑开：“好臭啊”，乐此不疲，是为一种风靡的游戏一般。
从此以后，庄雅扬便得了一个“臭鸭子”的称号。
她不在乎的，她不在乎的。有什么呢。
只是这闻自己的习惯算是保留下来了。
有事没事的，便喜欢闻闻自己。
庄雅扬又使劲闻了闻自己。
看着自己的旧式的狭长的如一只小船的蓝色胶球鞋。脚踝是光着的，她并没有穿袜子。道不是她丢掉了那双引她出丑的旧袜子。只是洗了，又因为就此一双，凉着没干而已。
旧而凉的塑胶底鞋，不能为她的脚保留一点温度，她感受着从脚底板处的冰冷。
她还在纠结，没有穿袜子的自己，到底臭还是不臭呢。
“鸭鸭”一个男声从耳边升起：“这个名字挺好的”
庄雅扬抬头一看，那个叫乔麦的男生又靠了过来。
庄雅扬下意识的缩了缩脚。
“我叫乔麦，你是鸭鸭，你可不要把我吃了哦”说完男生冲着庄雅扬咧嘴一笑。
庄雅扬暂时放下了心来。开始在图画本上涂鸦。
由于快要到放饭的时间，孩子们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有她熟悉的面孔和身影，那都是另她害怕的。
她缩了缩脑袋。
目不斜视的盯着画本。专心致志的描绘着，勾勒着，这黑白的线条暂且占住了她的心神。暂且截断了她的不安和羞愧，还有害怕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味道冒犯了周围的人们。
“臭鸭子，刘老师喊你呢，说有人看你来了”林琳走了进来，对着庄雅扬说道。
“啊？”庄雅扬被这突如其来的的一声叫唤吓了一大跳。惊了魂的感觉，她吓的笔都掉了。
“哎呀，妈呀，干嘛呀！你吓死我了！”林琳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干什么那么出神呐吓死我了”
“没什么”庄雅扬又抓起掉落了的笔：“你刚刚说什么？”
“有人来找你”林琳回答道一面找四顾着餐桌找位子。
此时餐桌边上已差不多没有位子了，坐满了人。
“真的么？在哪？”庄雅扬心中鼓起了一个希冀的泡泡。
“我骗你干嘛啊，快去快去”林琳催促着她。
“这个时候？”庄雅扬想着：“是啊，这个时候，不正是去上班的时候么？兴许是去上班之前过来看看？”庄雅扬本来是不信的，这么想着，她便自己点了点头：“在哪里啊？”
“铁门那里”林琳指了指门口
庄雅扬丢下图画侧，从位子上站起身来。
“可是不是快吃晚饭了么”乔麦冲着庄雅扬的说道。
“当当当”放饭的钟声也应声而起。
周围全身孩子，有人站着。这食堂的位子本来不够的，意味着有人要站在吃饭。
“哎，你吃了饭再去嘛”乔麦对庄雅扬说道：“好不容易占了一个位子，说不定等你回来，饭都没有了”
庄雅扬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奔了出去。
林琳坐到了庄雅扬的位子上。
庄雅扬急切切的跑去大门口。发现铁门还是空空荡荡的伫立在那里，门上昏暗的小黄灯，只将那门中间的一块照的勉强可见，那灯下空无一人。
太阳已完全落了下去，只余下一丝丝的霞光夹杂在墨蓝的天空里。四周都安静极了，大家都去了饭堂。一阵风吹过，庄雅扬觉得更冷也更饿了。
那灯下并没有那朝思夜盼的身影，庄雅扬将大门的黑暗里看了又看，竟不能分辨，好似有人影又好似没有。她饿极了。门口好似是有身影的吧？她这样肯定着自己。朝着那个她以为看到的影子奔了过去。
在灯光照不到的那里，似乎有个黑影，庄雅扬死死的盯着盯着，朝着那里跑去。
更近了一些，更近了一些。那黑影却渐渐淡了去，化做了周围一模一样，并没有更浓重一点的黑。
庄雅扬握住冰凉的铁门，朝外面看了看，昏暗的路灯，破败的街道，空无一人。
庄雅扬心中的那个快乐的小泡泡慢慢的憋了下去。失望，又冷又饿，鼻子直发酸。
“对了！会不会是去了刘老师办公室呢？”心里一个声音道。那小泡泡又鼓了一鼓。
庄雅扬又满怀希望的跑到刘老师办公室里去。
“你干嘛？”刘老师正在吃饭。
“刘老师，有没有人找我？”庄雅扬满怀希望的问道。
刘老师被打断了吃饭已是心生不满：“没有人找你啊！怎么会在吃饭的时候来找你啊”
庄雅扬彻底的失望了。
拖着抑郁，难过的心情从刘老师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又冷又饿又失望。凭着本能，庄雅扬拖着自己本欲回宿舍的身子来到了饭堂。
庄雅扬往饭堂走着，刚到饭堂门口就闻到了阵阵的饭香，庄雅扬更觉得饿了。
她满怀希冀的走了进去。可惜那饭香，只是大家吃完了之后的香味。
庄雅扬看到林琳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坐在她的位子上，吃完了自己最后的一口饭。
她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林琳，没有人找我”庄雅扬走到林琳身边愤怒说道。
“哦，是么？兴许是找别人的吧，我大约弄错了，我不记得了”林琳胡搅蛮缠的说道。
“如果你想要我的位子，你可以直说，没必要弄的我没饭吃”庄雅扬冷静的说道：“没有必要撒这样的一个慌”
“谁要你的位子啊”林琳嘴硬道
“真的么？”庄雅扬看着林琳：“你这样有意思么”？
林琳被庄雅扬看着心虚，便气道：“哎呀，你这人，真是好心没好报哎，我还告诉你有人来看你，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哼”庄雅扬冷笑着，看着林琳。
“真是好心没好报，好心没好报哎”林琳被庄雅扬看的心虚，自顾自的说着这句话，拿着自己的小铁饭碗离开了。
庄雅扬看着林琳离开。
在饭桌上找了起来。
“你是在找这个么？”乔麦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了出来。
庄雅扬回头看着他。
他扬了扬手上的图画册。
“对，谢谢”庄雅扬抬手去接。
“看见来见你的人了么”
“没有”庄雅扬摇了摇头
“怎么？”
庄雅扬肚中一阵饥饿，不欲过多解释，耸了耸肩，往外走去。
“哎，所以我说嘛，不管谁来了，饭还是要吃的嘛，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啊？”乔麦跟了上来。
庄雅扬默不作声的往外走去。
“今天晚上吃了大肉包子啊！”乔麦夸张的说道。
庄雅扬听见大肉包子，嘴巴里的口水分泌了出来。庄雅扬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前走。
“这么大一个”乔麦见庄雅扬不理他，干脆绕到了她的跟前，两只手大拇指和食指合在了一起，比划着给庄雅扬看。
庄雅扬又咽了咽口水，腹中更感饥饿了。身上也更冷了，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房檐下的黄灯。
她脚下加快了步伐，只想快些回到宿舍。
“你猜猜是什么馅的？”乔麦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香菇肉沫陷的！那叫一个鲜呐”，说着乔麦自己也咂了砸嘴巴，好似在回味着。
“嗯嗯”庄雅扬终于看到了宿舍的门口，不禁的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帮我保管我的图画册啊”
“啊？不谢不谢，举手之劳而已啦”乔麦示意着怎么不继续往前走。
“行吧，我到宿舍了”庄雅扬指了指“女生宿舍”的牌子。
“哦哦哦”乔麦顺着庄雅扬的手看过去道：“光顾着说话了，忘记给你了”
“什么？”
只见乔麦在自己的大外套口袋里摸了一阵，掏出一个纸巾包的严严实实的圆鼓鼓的东西：“可惜包子只能一人两个啦，我吃了一个，只能给你留一个啦”，说着将那圆鼓鼓的纸巾递到了庄雅扬的面前。
庄雅扬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圆鼓鼓的纸巾。
“拿着呀”乔麦托着的手扬了扬。
“不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庄雅扬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说道。
“哎呀，拿着吧，你不是没吃晚饭么？”乔麦又扬了扬说。
“真的不用了”庄雅扬拒绝道
“很好吃的”乔麦说着打开了纸巾包，掀开了纸巾，露出了下面的白嫩嫩的包子。
白色的面皮。食物的若有若无芬香，直往庄雅扬的鼻子里钻着。
庄雅扬着魔似的看了看那包子。还是说道：“真的不用了”。
“哎呀，拿着呗，不就一个包子嘛”乔麦拉起庄雅扬的左手往她手里一塞。
“这”庄雅扬感受着包子的温热透过纸巾散发到自己的手掌心里。
“快点吃吧不然就凉了，肉陷的凉了就不好吃了”乔麦道。
庄雅扬看着手里的包子咽了咽口水。
“最好也不要带进宿舍，这肉味太重了，回头老师要骂的”乔麦一边说着一面拉着庄雅扬来到树下的石凳子处。
“别看了，快点吃吧”
“那，谢谢了”庄雅扬捧着包子吃了起来。
庄雅扬小口咬在了包子上，内里是有些微凉的，满口被包子的清香给充斥着。
庄雅扬坐到那石凳子上。
“好吃吧？肉可香了”乔麦亦在一旁挨着坐下。
屋檐下的白炽灯自头顶二下打在两人头顶处。
两人坐在那里，影子只在那脚边小小的一团。
“嗯嗯”庄雅扬口中含着包子，含糊不清的答应着。
“嗨，我就说嘛，这世界上第一要紧的事就是吃饱饭了啊，天大的事也先要吃饱了饭啊”乔麦坐在小石凳子上，脚不安分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又从地上拾起一片枯叶来，在手里把玩着。顺着叶子的脉络撕扯着叶子。又将撕开了的叶子凑到自己的鼻处闻闻：“可真香啊”
庄雅扬突然噎住了，将脚又像后藏了藏，用力将包子咽了下去。
“你闻闻看，这叶子可真香啊”乔麦将叶子凑到庄雅扬的鼻头。
“嗯，很香”庄雅扬又将脚往后缩了缩。
乔麦注意到了：“你脚很冷么？”
“啊？”
“怪不得你会冷呐，原来你没穿袜子啊”乔麦蹲下身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庄雅扬的脚。
庄雅扬感到尴尬极了。脚在乔麦的注视下无处可藏。
“唉要穿袜子啊，不然这样多冷”乔麦说道。
“嗯”庄雅扬含糊的点了点头。
“你没有袜子么？”乔麦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我有啊”庄雅扬道。
“那你为什么不穿着呢？”
“洗了”
“洗了？”乔麦诧异
“嗯”庄雅扬点点头：“我只有一双袜子”
乔麦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怪不得你脚会冷呢”
“嗯”庄雅扬慢慢的放下了戒心，细嚼慢咽完最后的一口包子。虽然肚里还是空空如也，还是饥饿着的，但相比于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
庄雅扬站起身来，宽大的裤子又掉到了脚踝处，盖住了脚踝，拍了拍屁股对乔麦道：“真的太谢谢你了我回去了”
“哎，你等等”乔麦扯着欲走的庄雅扬。
“怎么？我刚刚都说了不要你的包子了”庄雅扬以为他是要她还他的包子。
“什么呀！”乔麦道
“你不是要找我还包子么？”
“给你了就给你了我是那样的人么？”
“那你”
“我有三双袜子，你明天吃早饭的时候到这来，我给你一双吧”乔麦认真对庄雅扬说道。
庄雅扬到没有想到乔麦是这个意思。
“不，不用了”庄雅扬又结巴了起来。
“唉反正我有两双也够穿了”
“真的不用了”庄雅扬转身欲走
“哎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把我脚上这双给你吧，我昨天刚领的”乔麦作势蹲下身去，准备脱鞋子。
“啊？真的不用了”庄雅扬看着时不时有吃完了饭往宿舍来的人们尴尬的说道。
“没事没事，都说了我有三双了”乔麦说着，真的一屁股坐到了石头凳子上，将脚勾起来，脱着鞋子。
庄雅扬惊愕的看着乔麦，往后退了两步：“真的不用啦”
乔麦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干嘛啊你，我今天早上才上脚的”，边说着边把自己的袜子脱了下来，摆在了自己的鼻子边闻了闻，又将袜子往前一伸“不信你闻闻”
庄雅扬满头黑线。
“哎呀，真的没有味道啊”乔麦一手举着袜子，一面站了起来，赤着脚踩在鞋子上。另一只手拉过庄雅扬，硬把袜子塞到她鼻子底下“一点味道也没有”
那是一双黑色的薄棉袜，干干净净的，甚至还有刚拆包装的属于新开商品的味道。
庄雅扬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要什么。只被他拉着坐了下来。
“来来来，给你穿上”说着拉起庄雅扬的脚架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那蓝色的小船一样的同样有味道的鞋映入庄雅扬的眼帘：“别”，庄雅扬推开乔麦的手，抽回自己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温暖而光滑，甚至好到有些湿润润的。
“都说没事啦”乔麦道“不就一双袜子嘛”
“不不不”
“没事啦”乔麦又将庄雅扬的脚搁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欲脱那鞋子
庄雅扬脸上绯红道：“我的脚有味道”渐渐的声音低沉，最后几个字微不可闻。
乔麦凑进了嗅了嗅“你想多啦，没有什么味道啊”
庄雅扬怔怔的发了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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