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得了！你好煩！我不要聽你這些大道理。我不覺得我現在有什麼問題，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放膽去做，喜歡怎樣就怎樣，做人就應該這樣。收斂、包容，幹嘛要這麼的辛苦？凡敏沒等華港說完就打岔了。

    兒子，當你長大後，積累了人生的經驗，釘子碰多了，你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了。爸爸的人生閱歷比你豐富，不想看着你以後碰釘子，你可要明白爸爸的一番苦心啊！華港苦口婆心地勸說。

    你不用說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即使碰釘子，我都能處理好。凡敏說。

    不如這樣吧，你先不要否定我的計劃。那所學校有自己的網頁，也有特色科目的介紹，特別是國學科，我看過，覺得不錯。你也上網看看，可以看一下課程指引。你看過之後，我們再討論也不遲。好吧？華港用商量的語氣說。

    凡敏站起來，就往樓梯走去，邊走邊說：好，我就去看。看看有什麼了不起。

    過了沒幾分鐘，凡敏就從樓上走下來。他大聲地嚷著：看完了！簡直是垃圾。什麼見到長輩，態度要恭敬，廢話！大家都是人，為什麼要恭敬？什麼羊有跪乳之恩，廢話！只是小羊長得高，不跪着吃不到奶。什麼理論？！騙誰呢？

    華港一聽他的口氣，心裏也煩了，這孩子怎麼這樣子？他的思想真是要不得。他搖頭歎着氣，對凡敏說：這麼快？你一定是隨隨便便地看。你能不能認真地對待，用心去感受一下。

    一看就知道是洗腦，還用認真去看嗎？總之，我不會轉校的。凡敏很堅持地說。

    聽你這樣子說話，你更加要轉校，更應該接受國學教育，你有必要提高自己的個人修養。華港強硬地說。

    不行，我不轉，也不學什麼國學。我要維護自己一顆有智慧的頭腦，我不要被洗腦。凡敏反抗。

    我已經決定了，沒有商量的餘地。華港盡量令自己的語氣既堅決又平和。

    我不。我有選擇的權利，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凡敏氣沖沖地說。

    你別忘了，你的學費還是我交的。看著充滿敵意的凡敏，華港只能盡可能地表現平靜。

    見華港態度強硬，凡敏大聲地說：今晚我不吃飯了！說完，怒氣沖沖地衝上房間。

    這時，下人已準備好晚餐，請主人們吃飯。恭玟在飯桌旁坐下，看着沉默不語的華港，問：你和凡敏吵起來了？他不吃飯嗎？

    你不可以說是他跟我吵嗎？別管他！等他下了氣，耐不住肚子餓，他自然會吃。少爺兵，看他能撐多久！華港的氣還沒下。

    我都說他肯定不願意。你就別勉強他了。他說的話也是句句在理，國學教育都不合時宜了，現在的孩子都那麼聰明，講求自主，還有誰信這個？恭玟說。

    你又來了。你就是樣樣遷就他，把他慣成這個樣子。華港恨恨地說。

    好了，他現在不吃飯了，會影響身體的。恭玟擔心地說。

    一兩餐飯算什麼！餓不壞的。華港說。

    凡敏不吃飯，建樹不在家，這頓飯就只有華港夫婦兩個人吃。

    第二天早上，華港夫婦到飯廳吃早餐，沒見凡敏下來吃，於是問下人，下人回答說少爺上學去了，沒吃早餐。

    恭玟一聽就都瞪着華港，說：你看你，兒子又不吃東西了。

    華港也很無奈，用手托着下巴，說了句：隨他去。

    晚上，華港一家各自回到家，建樹和凡敏都躲在自己房間裏。恭玟走上二樓找凡敏。

    只見凡敏的房門緊閉，門外貼着一張很大的紙，寫着：撤回決定。

    恭玟敲了敲門，喊了聲：凡敏，要吃飯了，出來吧。

    凡敏在裏面答應道：不吃了！

    恭玟好聲好氣地說：凡敏，不吃飯是不行的，會餓壞身體。

    凡敏在裏面大聲嚷着：不撤回決定就堅決不吃飯。

    恭玟歎了口氣，說：這又何苦呢？我和你一起跟爸爸商量，你先出來吃飯吧。

    你先讓他撤回決定。要不，我會繼續堅持，直到他答應為止。凡敏還是不肯動搖。

    恭玟沒有辦法，她只好走下樓去找華港。

    她對華港說：你看看你兒子，他又說不吃飯了。他說一定要等到你撤回決定才吃飯，他還在門口貼了大字報。

    這兒子越來越不像話了，現在竟然用絕食來脅迫我。你叫他過來跟我談談吧。華港很是氣惱。

    恭玟再次走上二樓去敲凡敏的房門，說：凡敏，你爸說想跟你談談，你出來吧。

    談什麼？如果他不撤回，還有什麼好談？房裏面扔出了一句。

    媽媽跟你一起和爸爸說，好吧？你知道媽媽一向都是很尊重你的意思的，跟你同一陣線的。恭玟低聲下氣地說着。

    門打開了，凡敏走了出來。他們母子倆一同下樓。

    到了大廳，這時下人帶着一個人走進來，一看，是恭玟的表弟。他住附近，過來借些工具。他和華港、恭玟還有凡敏互相打了個招呼。下人到裏面去拿工具，他就坐在客廳等。

    華港他們幾個心情不好，大家都沒有說話。恭玟的表弟見他們悶悶的，就拿凡敏做話題，說：凡敏，功課忙嗎？

    凡敏隨口地答道：忙。還要忙着轉校呢！

    轉校？你現在讀的學校不好嗎？表舅問。

    好又怎麼樣？我是被轉校。凡敏沒精打采地說。

    表舅見他小孩子這麼個樣子，就故作誇張地哄着他說：哈？被轉校？有這樣說法的嗎？

    就是說不情願，是被迫的。凡敏說。

    誰逼你呀？表舅又問。

    還有誰？都在這個大廳裏。說着，他斜睨了華港一眼。

    表舅明白了。他對凡敏說：你爸讓你轉學也是為着你好啊！

    你根本就不明白。他要幫我洗腦，把我的思維、價值觀全部洗去。我在原校讀得好好的，他硬是要我轉。凡敏憤憤地說。

    洗腦？你真有創意，還聯想出個詞叫洗腦。小孩子也真是的。表舅失笑了，他覺得現在的小孩子玩意真多。

    你不明白，他要不斷地向我灌輸他的思維方式，讓我跟着他的方式去思考問題，沒有自己的思想。到時候，每個人的思想都是倒模一樣。他就是接受不了不同的思維，跟他不一樣就是錯的。凡敏趁機發洩自己的情緒。

    表舅聽了，說道：現在的孩子多麼聰明，多有分析能力，說話也是頭頭是道的。不像我們小時候，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不會思考，人家說就信了。小孩子，有前途。

    凡敏聽表舅這麼一說，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而華港呢，他覺得有道氣往上湧：你這個過路的，借東西的，少說幾句沒人會說你是啞巴。又不關你事，卻在這煽風點火，胡說八道！真討人嫌。

    華港心裏是這樣想，嘴上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忍住沒說話。正在這時候，下人把工具拿了過來，給了表舅。表舅就告辭回去了。

    華港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了一下，對凡敏說：凡敏，你說說自己的意見吧

    我的意見剛才已經說了。你看，連表舅都認同，就你拒絕承認。得了表舅的鼓勵，凡敏說起話來更加自信了。

    那麼，你想怎麼樣呢？華港問。

    還用說，當然是不轉校了。凡敏說。

    凡敏，你聽我說，對於這件事情，我是考慮再三，我覺得你有必要學習國學，這是一套道德倫常的教育，它可以教會你如何待人處事，如何培養對家庭的責任感，你最欠缺的就是這種品德。我希望你認真地閱讀課程指引。課程中有不足的地方，你可以提出來，我們一起去探討，到底是接受它，還是摒棄它。你不要如此草率地對待我的決定。華港耐心地跟凡敏分析。

    我早知道你會這樣說，所以我們沒什麼可以談。說來說去，你是要我接受你的決定。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你說的國學教跟現代年輕人的思想已經脫了節。我相信的是罪母天理教，它鼓勵人們要有自由的思想，敢想敢做，這些理論才符合現在的潮流。凡敏振振有詞。

    你可是被你的罪母天理教洗腦了。口口聲聲自由、權利，你要知道，有權利就有義務。你在這個家庭裏享受着權利，你有沒有為這個家庭盡過義務？你有沒有反省過你對家人的態度？家人說你幾句，你就說是干預你的自由，這是什麼態度！華港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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