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戴德在我這也不錯啊！我栽培了他多年，他現在是我的助理，事業一帆風順。戴爵士不緩不急地說。

    鍾先生點點頭以示謝意，說：我也知道這些年，你們對他很好，我和內子都很感激。但他始終是我們的兒子，滴血都能混一起，我們當親爹媽的對兒子的感情真是唉，不知怎樣說，你也有兒女，你也明白爹媽都是疼孩子的，不在身邊，會老是惦念着。鍾先生說着，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說的這些，我們也理解。其實，你們和戴德也可以多點來往，我也可以讓他們一家多去探望你們。你們念着他的時候，就約他去吃飯喝茶也行，不一定要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況呀。戴爵士背靠着椅子慢慢地說。

    這可不一樣，中國人講究的是血脈相連，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我們是他的親生父母，他應該回來跟我們一起。

    這時，一直坐在一邊聽他們談話的戴夫人發話了：鍾先生，我知道中國有句老話，親娘不及養娘大，他小的時候，我們就當他兒子那樣，給他衣食，供他讀書，供他念完大學，給他娶妻生子，戴爵士又安排他在公司裏做事，這一切都為他安排妥當，他們一家生活得安安穩穩。這些，哪樣不是爹娘給孩子的呢？難道我們跟他就沒有感情嗎？

    這個我們心裏明白，你們對他是有感情的，他們對你們也一定是有感情的。可以換個角度想想，他們回來之後，也可以經常去探望你們，感情上也不會有變，我們鍾家跟戴家還可以親上加親啊！鍾先生擠出個笑容，他知道要說服他們就要慢慢談，心急了反而會適得其反。

    戴夫人馬上答道：怎會不變？現在他跟我們住，天天見面；在生意上，爵士也對他委以重任，回去之後怎會一樣？你們現在說把他要回去就要回去，可記得當年你是怎樣承諾的呢？

    鍾先生一聽這話，又禁不住有點怒氣了，但還是按捺着說道：我記得。不過，現在的世界跟以前已經不同了。大家的情況跟以前也不一樣了。頓了一下，我們當時窮，你們看上我們家的孩子，給點錢就要了去，我們當時也是走投無路，沒辦法。要不是，又怎麼會出此下策？

    當時大家簽定契約的時候可是你情我願的，如果說情況不同了就要反悔，那麼簽契約還有什麼用？你們自己也是做生意的，這個道理，你們肯定懂，希望大家都尊重合約精神。不等戴爵士說話，戴夫人已經搶着說了。

    我們現在不是談生意，我們談的是人情、親情。要說生意的話，我們現在也是大商家，在商場上也是有頭有臉的。我的兒女們經營的生意，可謂有聲有色。鍾家和戴家在生意上可以說是不相伯仲。我們兩家可以聯手，可以互利，對大家不是更好嗎？我不想在這事上拉鋸，反正華港是我的兒子，切肉不離皮，我要認回兒子，誰也阻不了！鍾先生生氣了。

    鍾先生，不是你說要收回就收回，亞德不是一件物品，他是一個有感情的人，他現在只當我們是他的爹娘。他來的時候只是個乾巴巴、瘦瘦小小的孩子；現在他長大成人了，事業有成了，你就說把他要回去。我們在他身上投放了多少的心血？我還期望在我們年老的時候他能照顧我們，回報我們。我們的期望、感情不是落空了？我跟你們說的都是人情。戴夫人見鍾先生火了，說得這麼強硬，她不禁心頭一震，但嘴上卻是寸步不讓。

    戴夫人，你們把他要去是為了給你小兒子做伴讀，是幫你們做僕人。他唸完書之後，在你們公司幹活，是職員！是替你們打工！為你們工作了這麼些年，也為你們公司掙了不少錢吧！鍾先生字字鏗鏘地說。

    我們可沒有虧待他，他有領薪金的。他們一家吃的、住的都是我們提供的。他沒有白幹！

    不管怎麼說，華港是我的兒子，是鐵一般的事實，讓他認祖歸宗是事在必行的。我們鍾家有能耐在生意場上鑽出個名堂，在這件事上，我們也不會含糊，會用盡一切辦法，排除一切的障礙。鍾先生說得很慢，卻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聽到這番話，戴夫人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這時，戴爵士見夫人落在下風，知道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處，於是，他便出來打圓場：我看大家還是先冷靜一下，這樣繼續談也談不出個結果，反傷了和氣。鍾先生，你今天跟我提出，你也不會是想讓我立刻給你一個答覆吧？並且，我們也應該尊重亞德的意見，等我回去跟亞德談談，聽聽他的想法，我們再另找個時間談，你們的意下如何？

    鍾先生也沒有期望談一次便會有結論，所以聽了戴爵士的話，他也就順勢說道：行，你說的很對，看看華港的意思怎麼樣，認祖歸宗是一定的，但具體安排可以商量。

    他們將這個話題擱下，茶敘了一陣子就離開了。戴爵士和夫人走在前面，鍾氏夫婦走在後面。鍾先生瞥了一下戴夫人的背影，悄悄地對太太說：我沒法跟這個女人談，她簡直不講道理。

    他們幾個一同走出酒店的大門，走下台階。差不多到地面時，戴夫人突然一個趔趄，摔了一跤，跌跪在梯級旁的地面上。戴家的隨行人員及酒店的工作人員馬上跑上前，把戴夫人攙扶起來。戴夫人驚魂稍定，連聲說：沒事，沒事。

    見戴夫人並沒受傷，也沒什麼不適，兩對夫婦道別之後便各自上車離開。

    這天，在戴家的花園裏，溫暖的太陽照在園子裏，戴爵士正坐在圓桌旁喝下午茶，他讓僕人去請戴德過來。

    不一會兒，戴德就過來了。戴德長着中等個子，身形標準，臉上五官分明，身上穿着襯衫西褲，舉止斯文有禮。除了睡覺，平常他不會穿着睡衣或休閑裝在大宅內走動，因為大宅也是他的工作場所。

    來到戴爵士面前，戴德問：爵士，您找我？

    是的，你坐下。戴爵士指着對面的椅子讓他坐。

    等他坐了，僕人為他斟上一杯茶。

    戴爵士說：亞德，一段時間沒跟你坐下來靜靜地談談話了。孩子們呢？

    去了歐先生家玩，歐先生的孫子跟建樹是同學，凡敏也要跟着去。戴德答道。

    好啊，讓他們結交一下這裏的名流是件好事。

    是的。戴德答應着。

    前兩天，你的親生父母來找過我，說想讓你認祖歸宗。戴爵士邊喝着茶，若無其事地說。

    是嗎？他們為什麼突然又提起這事？戴德很平靜地說。

    可能是人年紀大了，想法跟年輕時不一樣吧。況且現在他們已經是有名望的商人，財源滾滾，想的事情就更不一樣了，有遺憾的事就不能讓它繼續發生。戴爵士提出茶壺要斟茶，戴德想幫他，爵士舉起手示意不用了。

    爵士，您的意見呢？戴德望着戴爵士。

    你在我這裏都已經幾十年了，我們兩夫妻待你就像兒子一般，老實說，我當然不願意就這樣讓你跟他們回去。我那些不肖兒女出國後都不願回來，我以後還想靠你照顧我，幫我打理生意。

    那我就不回去了。我也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你的父母態度十分堅決。你想想，他們現在有頭有臉，哪能容得下自己的親生兒子跟着別人？除了血緣，還有面子。我不願放手也不行，我想我都只能讓你回去。戴爵士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我反而怕自己不習慣，妻子和兩個兒子不知會怎樣想。戴德笑了笑說。

    回去對你來說可能是件好事，鍾家的事業如日中天，大有前途，你回去還可以分一杯羹。爵士緩慢地說。

    您知道我是個喜歡安穩的人，也沒有那個野心。

    我知道，你先跟家人說一下，看看他們的反應如何。有什麼想法、要求，儘管對我說。

    謝謝您，爵士。

    晚上，回到起居室，戴德把妻子、兒子叫來，對他們說：今天戴爵士跟我說，我的親生父母找過他，想讓我認祖歸宗，回鍾家去。

    戴德話音剛落，他的妻子唐恭玟馬上就有反應了：回去？住哪兒？跟他們一起住？他們可是暴發戶，我可不習慣跟他們相處。他們讓你在集團擔任什麼工作？

    戴德搖搖頭：不知道，什麼都沒談好。

    什麼都不知道，這麼多的未知因素，讓我們怎麼決定？如果現在讓我表態，我反對。恭玟一臉的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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