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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189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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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雾渐退,众人方才看清这令人心惊的一幕,慕容青离笑的癫狂,那染血的眸,染血的脸,染血的唇,给他的癫狂染上浓重而血腥的戾气,戾气逼人,竟无人敢靠近。

    而太子裴凤祈倒在叶画怀中,血全是血

    “祈哥,囡囡”景子言大叫一声。

    “囡囡”景苏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因为她看到叶画的腕上全是血,她害怕,她十分害怕。

    “轰”的一声,刚刚消失的烟雾忽又变得浓重。

    景子归反应过来持剑袭去,却也只抓住了沉如,而慕容青离和那个后来的黑衣女子早已没有了踪迹。

    雪越下越大,似乎要将这所有的杀戮和血腥掩埋干净,当裴凤祈被人抬回东宫时,雪竟然积了一层,铺满大街。

    皇帝一脸担忧的跑到东宫,素来镇定自持稳如泰山的他,在见到裴凤祈满身伤痕时再也无法镇定,此时,他方才明白,他不能失去这个儿子。

    不管对裴凤祈是疼爱是憎恨,他都不能失去,因为祈儿是这世上唯一能证明他与挽照相爱过的存在。

    如果让祈儿就这么死了,挽照一定不会原谅他。

    好一个大胆的慕容青离,竟敢跑到大历帝都来刺杀他的儿子,不过有人回禀说,似乎听到慕容青离叫着叶画的名字,看来这件事或许另有隐情。

    祈儿与慕容青离没有过节,慕容青离怎可能冒着掀起两国战火的风险刺杀祈儿?除非他不甘心叶画和亲被退,故意前来寻仇的。

    他到底是为叶画而来,还是为了祈儿?

    他心中疑窦众生,又兼焦急,一腔怒气无法释放,正看到裴凤祈的贴身侍傅出站在那里,他阴沉着脸看着他怒斥道:“朕看你倒想做个摆设,若太子有任何闪失,朕成全你,让你变成真正的摆设!”

    “卑职护太子不力,甘领责罚!”傅出赶紧跪下,今日的确是他保护不力,他无话可说。

    惊慌失措而呜咽哭泣的怡宁哭诉道:“父皇,今日之事太过凶险,任谁也想想不到南燕皇帝会会来帝都刺刺杀太子哥哥,呜呜太子哥哥一定不能有事。”

    皇帝本就心情烦燥,一听怡宁哭声更觉得烦,可他素来喜欢这个女儿,又见她受了大惊,倒不忍痛责,伸手抚了抚怡宁的头,安慰道:“怡宁,你不要哭了,你太子哥哥不会有事。”

    怡宁抬起泪眼哽咽道:“父皇是天子,是这天下最有福气的人,父皇说没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皇帝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定一定问道:“对了,今晚之事朕还没来得及问清,怡宁你当时在现场,可知道慕容青离到底是冲着祈儿来的,还冲着叶画?”

    怡宁摇头茫然道:“父皇,当时情况太过混乱,到处都是喊打喊杀声,又迷雾重重,儿臣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面露失望,想想也是,当时怡宁根本没有上得亭台,她没有武功,又是公主之身,早被禁卫军重重保护起来,哪里能知道什么,不过她不知道,景家赶去的三兄妹肯定知道。

    听说叶画已昏迷当场,被他们三人带回景府疗伤,若是叶画挑起这场祸事,那她就是真正的红颜祸水了。

    叶画是景太傅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外孙女儿,他们全家必然会护着叶画,有些不能说的话肯定不会对他这个皇帝说,但景苏蝉素来与怡宁交好,兴许当时景苏蝉会跟怡宁说什么。

    想到此,他又问道:“那景苏蝉当时就在亭台之上,她离慕容青离很近,她或许知道,她可跟你说过什么?”

    怡宁拭了眼泪,呆怔怔的看着皇帝,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摇摇头忽又点头道:“哦,对了!当时苏蝉姐跟儿臣说过,画妹妹都是为了救太子哥哥受得伤,其他的就没有了。”咬一咬牙,眼中又滴出泪来,朝着屋里望了望,又哭道,“父皇,等太子哥哥醒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皇上沉声一叹,垂下眸来,想要从祈儿嘴里问出什么真相,那更是不能了,他那样看重叶画,怎可能会说出什么,看来,也唯有好好审审关在天牢中的那名女刺客了。

    正想着,忽见门帘一动,南宫御医从内屋走了出来,皇帝神色一震,急忙起身道:“祈儿如何?”

    “回禀皇上,太子吉人自有天相,虽瞧着凶险,却于性命无碍,这会子人已经醒了过来。”

    皇帝舒了一口长长的气,跨步就进了屋。

    怡宁高兴的跳起来道:“好了,太子哥哥终于没事了。”喜上眉稍,忽愁思又起,低声嘀咕道,“太子哥哥没事了,画妹妹,你也一定不要有事!”

    想着,就想进去看裴凤祈,南宫御医一把拦下道:“公主,太子这会子虚弱的很,只能静养,不宜太多人打扰。”

    他心中很是不解,明明太子受了很严重的伤,怎么还能这么快就醒来,看太子脉像送到东宫之前倒好像吃过什么灵丹妙药似的。

    正想着,怡宁“哦”了一声道:“那还请南宫御医好好照顾我太子哥哥,什么时候能来看望告诉我一声。”

    “臣遵旨。”

    怡宁唯有先退下,又想着自个的母妃怕是担心坏了,就回了逐月殿。

    皇帝看着面上毫无血色,合目而睡的裴凤祈,眼内一片潮红,神思恍惚间,他似看到当年云挽照也是这般好像只是睡着了。

    他心里一阵疼,唤了一声:“祈儿”

    “父皇,儿臣没事,画儿她”裴凤祈费力的睁开眼睛,此时,他一心牵念叶画,也不知叶画有没有被慕容青离带走。

    皇帝脸色微微一暗:“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一心惦记那个叶画”皇帝有些怒其不争,可瞧着裴凤祈苍白虚弱的样子,又心生不忍,带着一丝怒气道,“她被景家人带回景府了。”

    裴凤祈心里一松,低低沉吟道:“幸好。”顿一顿问道,“画儿她有没有事?”

    “她能有什么事,为了一个女人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父皇,你若知道画儿甘愿代儿臣去死,你还会不会对儿臣说出这样一番话?”喘了好大一口气,又补充道,“若不是她,现在父皇看到的就是儿臣的尸体儿臣请求你让南宫御医去景家一趟”

    说到这里,他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再无力说话。

    皇帝蓦然一惊,难道他真的误会了叶画?祈儿的话情真意切应该不会有假,看来叶画果有景家之风,为了所爱之人从不惧死亡,看来他下的赐婚圣旨没有错,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祈儿。

    不过事情到底如何,还要等审了那南燕的女刺客才能知道。

    他赶紧伸手一把将裴凤祈搂进怀里,就是他小时他哄他一般,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道:“想不到叶画肯为你至此,到底是父皇错怪她了,父皇这就派人去景家看看叶画。”

    “儿臣谢父皇,儿臣累了”

    “好,祈儿,你好好息着吧!”

    皇上放开他,守了一会转身而去,不知何时,眼眶竟湿了,是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抱过祈儿了,小时他就抱他抱的特别少,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因为每每看到他就想到挽照的死,所以他不大愿意见他,如今他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他的怀抱了。

    此时,他想做的不是他的父皇,只是父亲,一个普通的父亲。

    回到御书房,他觉得有些倦意,却没有去寝殿睡觉,更没有心思去哪个妃子的宫里,他在等,等天牢审讯的人回来。

    及至到了子时,有人来报说那女刺客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用了酷刑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皇上手指有节奏的在御案上笃笃的叩击着,他阴着脸沉默片刻,指尖叩击桌面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他冷声道:“再审,朕倒要看看她能抗得过几日。”

    结果这一审审了整整七天七夜,沉如受尽各种酷刑,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却依旧一个字也没有说,皇帝更怒,下令将李沉如斩立决,然后将她的头颅高高挂在城墙之上。

    叶府,听雪阁

    叶画在景府养伤之时,老太太便命人将听雪阁收拾干净,以迎接叶画归来,这听雪阁布置的虽然不是富丽堂皇,却十分清新雅致。

    粉黛墙琉璃瓦,佳木笼葱,里面更有数楹修舍被千竿竹掩映,在院墙之下又另开一渠,得潺潺细泉,缠缠绕绕于竹林之中,风声,但闻竹声沙沙,泉水叮咚,是个绝妙所在。

    铜漏声声,在静谧的夜夜听的清晰,叶画并未入睡,只半倚在暖榻之上看手中《药草集》,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清浅而沉稳的脚步声,她微微摇了摇头,红唇轻勾,溢出一丝淡淡笑容。

    他到底还是来了。

    脚步声停,他已立于她眼前,带着屋外那冷雪寒霜,扑进来一股冷意。

    只见他身上披着软厚的狐狸大氅,脸色苍白无华,益发显得他清冷幽远的不像这世间之人。

    “凤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她正想放下手中医书,他已解下披风。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一双明澈如月的眼睛望着她道,“画儿,这些日子没见,我心中很是想你,能再见到你真好,那一天,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你当然能见到我了。”叶画轻声一笑。

    “不,那一天,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凤祈,你的话问的真是奇怪,我能对你做什么?”

    裴凤祈摇了摇头,情难自禁的伸手往叶画的鼻头上轻轻一刮,眼中带着温柔笑意道:“你还骗我,我虽不懂医,却也略通,若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这时岂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叶画一双美眸里闪烁着狡黠笑意,偏头看着他笑道:“我偏不告诉你。”

    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由心底生成的欢喜笑意,就连眼睛也闪出不一样的炙烈神彩,像一湖平静的池水骤然被投以石子,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这样的笑,让湛然若神的他凭添了一丝烟火之气。

    他突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一本正经道:“好,你不告诉我也无妨,不过你既然对我做了什么,就要对我负责到底。”

    “你这人倒会耍无赖了?”叶画耳根红了红。

    他依旧一本正经模样:“若能当个无赖也不错,这一辈子我赖定你了。”

    “你竟胡说,不理你了。”她抽开手,复又拿起榻上医书。

    他含笑望她,月光透过窗棂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圣洁光泽,他唇角一扬,溢出一个邪邪笑意,倾身向上,清冷发丝擦过她的脸颊,幽幽凉凉,他俯在她耳边道:“画儿,我并没有一个字的胡说,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你我夫妻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叶画心头有所触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肯为她死,她还能求什么,可在那一刻,慕容青离也肯为她死,但却还是要杀她。

    这世上,最猜不透的便是人心,不管是慕容青离,还是裴凤祈,她都不想猜的太多。

    她的心早已冷,怎可能再轻易为任何一个人付出真心。

    这样,对他或许不公平,可是没有办法,她一颗炙热的心早已冰冷如铁,被凉薄自私包裹的重重叠叠,密不透风。

    她轻叹一声,声音悠远而空洞:“凤祈,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好”

    “不,画儿,我不管你的好,不管你的坏,我只想好好爱你”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喑哑,他忽然将她拥入怀中,温暖的眼中氤氲起水般光泽,伴随着灼热的呼吸,他的吻如窗外飞雪轻轻密密的落下,落在她的眉心,她的羽睫,她的鼻头

    “凤祈,你”

    “画儿,别说话,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的吻再次落下,这一次,落在她柔软芳香的唇瓣,辗转反复,细细索求,进而想要索求的更多,他的柔情,勾得她脑袋嗡的一声便发了晕,她不是什么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却还是经不得他的诱惑想要沉溺在这样的极致柔情里。

    气息,升温。

    心跳,加速。

    彼此柔软的唇在辗转吮吸中带起一种异样的情愫,酥酥麻麻,身子也跟着一寸寸炙热而柔软下去,可她依然不能忘掉心底深处那点自私而凉薄的意味,在几乎要彻底沉溺下去的时候,她又蓦然惊醒。

    “凤祈,不要这样唔”她的声音又被淹没在他的无尽柔情里。

    “画儿”他深深的吻下,虽贪恋却不敢真的就这样亵渎了她,他抬起眼眸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春水般的水光,牢牢的看着她道,“你真好看。”

    她脸上红意未褪,只羞涩的低下头。

    她没有说话,他亦不再说话,只将她轻轻抱着怀中,他的暖一点点渗入她的身体里,沉沉的包围着她,她突然觉得莫名的安心。

    良久,他道:“画儿,你我终于要成为结发夫妻了,我好欢喜。”

    “嗯。”她轻轻应一声。

    “画儿,你欢不欢喜?”他看着她。

    她默了默,心中无端端的就觉黯然,曾经也有个人问她说:“画儿,你终于要成为我的皇后了,你高不高兴?”

    那时的她是无比高兴的,她高兴的不是成为皇后,而是能成为她心爱之人心中的唯一。

    可是,很快,他便将她从云端重重摔入泥地,她摔的粉身碎骨,从此踏入地狱。

    不可否认,面对裴凤祈的感情,她有过心动,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控制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欢喜,爱越深,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越痛,她永远都不要再偿前世的那种刻骨之痛,所以她不想再将自己的心交给任何一个人,即使这个人肯为她死。

    她救他,是为了报恩,而非她爱他爱的甘愿为他去死。

    她不知道他的爱能有多长久,因为从她被赵昀打入地狱的那一天开始,她便不信这世上的男女会有地荒地老,至死不渝的爱情。

    不管她嫁的谁,她想,她都不可能再如前世那般轻易爱上一个人。

    “凤祈,不管我欢不欢喜,我心中总是愿意嫁给你的。”

    “好,我原不该强求你太多,只要你心中愿意就好。”

    星辰般的眼眸里笼上一层薄薄的思绪,轻淡而略带着似有若无的忧郁,他温柔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缠绕至指尖,那样柔软,那样细密,他想,只要他肯倾心相待,他爱的画儿终也会和他一样欢喜的。

    下月二十六,她将嫁入东宫正式成为他的妻子,那一天,与他一同迎亲的还有他的三哥勤王裴凤息。

    按父皇的意思,叶画年纪还小,不必如此着急,况且勤王和叶瑶池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姐姐,理应在裴凤祈和叶画之前成婚,最重要的是,一直落败的温安公主不甘心自己一直处在下风,就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要拖到叶画之后,拖着病体苦求皇上。

    父皇虽怨怪她在俪山大长公主面前煽风点火对付叶画,可到底有着多年的兄妹情份,再加上温安命不久矣,他心中不忍方答应了。

    父皇一答应,他心中隐有不安,他担忧温安公主会鱼死网破,倘或她死了,画儿就要守孝,这是无人可以逾越的法则,所以他特意求了父皇,父皇几经思虑,说双喜临门也不失为一桩美谈才肯允诺了他。

    其实,他不怕等这三年,他只怕失去,越是爱一个人越害怕失去,所以他想早点娶她,他想早一点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哪怕这时的画儿还没有真正的爱上他。

    “对了,凤祈,你这么晚来不会只是因为想见我?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叶画知道裴凤祈心中的失落,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原就猜到他会来,因为沉如被劫,他肯定会来问她的。

    既然他还有没开口,不如让她先开口好了。

    “画儿,如果你不这样聪明就好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他眼里漾着浅浅水波,无奈的笑一笑道,“我来是因为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想告诉你,再过两日,非寻就要回来了。”

    “什么,裴顼要回来了?”叶画眸中闪过巨大的惊喜,虽然裴顼走的日子不算太长,可作为母亲,再也没有比见到自己孩子更令她高兴的了。

    “瞧你,一听到非寻要回来就高兴成这样。”

    “怎么,你还吃醋了?”

    他点了点头,微笑的看着她,眼神清澈如泉,叹了一声,指尖轻轻的在叶画鼻尖一点,笑道,“我一直在想,不知何时,我才有荣幸能让画儿你为我而吃醋?”

    “你如今益发的油嘴滑舌了?”叶画扬眉娇嗔一声。

    “画儿,你错了。”他摇了摇头,眉心凝出绕转过千山万水的情绪,执着她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是认真的,我从来也没有这样认真过。”

    “好,你认真,你从来也没有这样认真过。”叶画感受到他的灼灼情意,有些想退却,所以她动了动身子往后坐了坐,笑着对他道,“我也认真的问你,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想问问你昨日午时斩首的南燕女刺客是怎么一回事?”

    他并不知她与那南燕女刺客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也不知慕容青离为何与画儿只见一面,从哪里来的那样炙烈的感情,竟肯为她死,甚至不惜掀起两国战火只为将画儿带回南燕。

    有许多事情,他都弄不清楚,可他相信画儿,正因为他信她才会坦诚相问。

    今日早上,傅出在城外偶遇夙娘,夙娘正护送着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那名女子正是已被斩首的南燕女刺客李沉如,不用说,被斩首的那位李沉如肯定是假的了。

    傅出当然不敢说,更何况依夙娘那样的性子就算拼死也会带走李沉如,所以傅出不仅不敢说,反倒助她将李沉如送走。

    他不知道叶画为何要救李沉如,有些事,她不说,他也不便问,可是若她弄出这样的调包计来救人,怎能不告诉他一声,倘若计划里出了一丁点的错漏,她就要面临巨大的危险。

    不管什么原因,他只觉得至少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她应该告诉他,这样,他才能为她分担所有的危险,可是她从来也不会主动去找他,她太过聪明而独立,凡事都不愿依靠旁人,可他不是旁人,他是她的夫君,他想告诉她,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她想做的,他必然倾尽全力助她。

    “凤祈,你终于问我了,我也不会隐瞒于你,沉如是我使了调包之计救下的。”眉心蹙了蹙,面露微微愧意看着他,问道,“凤祈,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我,毕竟我救走的是敌国刺客,况且这又是掉脑袋的大事。”

    “傻丫头”他轻轻一叹,点头道,“我的确怨你,不是怨你设下这惊天密计救走南燕刺客,而是怨你有事却从来也不肯找我,我给你的那枚令牌,你连一次都没有用过。”

    “那几日你一直受伤,我怎忍心?”

    “画儿,你记住,只要我活着,你都可以来找我,不管是为了任何事。”

    叶画张了张口,顿了顿,终于点了点头,风声在屋外的竹林里沙沙穿过,落入耳中,甚是动听,她忽然想到曾经在皇宫和她相见的那个竹苑,那片竹林,心头一热,感慨万千。

    她对他道:“凤祈,此刻你心里怕是有无数个疑问吧?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因为李沉如是夙娘的姐姐。”

    “什么?”裴凤祈颇为惊讶,“夙娘的姐姐不是已经死了吗?”

    “其实她并没有死,至于她为何没死,她已经不记得了,我救她因为她是夙娘的姐姐,也是因为”

    叶画并不想说出前世之事,所以她只能对裴凤祈有所隐瞒。

    就在五天前,皇帝依旧不能从沉如嘴里撬出一个字,皇帝大怒之下命人将沉如游街示众,皇帝这是想杀鸡儆猴,以警示南燕那些细作刺客得罪大历的下场,更想要借着沉如引出殘留在南燕的刺客,那一天,雪很大,却没有人一个来救沉如。

    那时他觉得慕容青离果然狠心,前世沉如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今生更为了护他离开不惜让自己落网,可他却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

    那一天的游街示众激起群情激愤,人们纷纷喊着叫着打死她,他们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往沉如身上砸,沉如却只睁着空洞的双眼任人凌辱,她不知道在那一刻,沉如是带着何等样的心情独自面对。

    她那时没有想好救不救她,前世的人前世的事,该报的恩,该报的仇,她不会忘,可沉如于她是恩,是仇,还是什么,她心中无法衡量。

    沉如到底最终心软没有杀她,所以才让赵昀有机会杀了她,她一时不能原谅自己,才会与赵昀起了争执。

    今生再面对沉如时,她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连自己都辨不清。

    也正是那一天的游街示众,让夙娘见到沉如,也见到身着破衣烂衫的沉如肩头被刺的“如”字,才确认了沉如就是她的姐姐。

    夙娘和沉如性子有些相似,都是不爱说话的人,许是她们都曾经有过痛苦的经历,所以并不太愿意提及过去。

    夙娘甚少谈起自己的姐姐,若不是那一天夙娘亲眼见到沉如,她再也不会想到李沉如竟然会是夙娘的姐姐。

    不管是为了前世与沉如的情份,还是为了夙娘,她还是决定救沉如,想了一出调包计,救下了沉如,若不是撞到傅出,裴凤祈不会知道此事。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裴凤祈她是重生之人,和沉如有姐妹之情,所以除了夙娘这一点原因,她不会再同裴凤祈说什么。

    裴凤祈似乎看她有难言之隐,并不打算为难她,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温然而笑道:“画儿,有些事,你若不想说,我永不相问。”

    叶画一顿,脸上带过微微惊讶,她心中道:叶画啊叶画,你到底想的还是只有自己。

    想完,她很快冲他淡然一笑:“凤祈,你答应我的,绝不能更改。”

    “绝无更改,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下次不要做这么冒险的事,即使要做,我帮你做。”

    “好,我答应你,凤祈。”

    三日后

    因为裴顼头一次带兵打仗,又是凯旋而归,康王府特别的热闹。

    康王府的花园是从前的康王妃顼芳亲手设计而造,所有的花花草草也都是她悉心栽培,只是花草建筑依旧在,人却不在了。

    花园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山茶花,在冬日的阳光下,一片艳色红海如火般炙烈的燃烧,灿若华丽的织锦,微风吹过,荡漾起一层层红色波浪,朵朵花开,层层叠叠,散发着醉人的淡淡茶花香。

    灿灿阳光,烈烈花海。

    一群女人谈笑风声的坐于花海之中的一处亭阁之上,这一次就连久不出门的叶仙乐也来了,她自然没有心思待在这里同一群女人说话,她只想和她的非寻哥哥说话,只是非寻正跟前来为他接风洗尘的男宾们高谈阔论,她也不好去找他。

    她意兴阑珊的依在栏上,只默默看看叶画,又看一会叶瑶池,再看一看郭佳莹,姜媚之流,眼间渐渐凝起一片阴冷之色。

    从前诸如郭佳莹,姜媚之流都是围着她转的,如今却像避妖怪似的避着她,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只转而围着叶画,景苏蝉,怡宁做讨好卖乖的巴儿狗模样,叫人好不鄙视。

    不过是一群狗罢了,她才不稀罕她们,只要非寻哥哥理她,她可以不稀罕这世上的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正想着,却听怡宁两手撑着腮帮子,眉眼儿一动,笑着拍手道:“苏蝉姐,画妹妹,今日顼哥哥凯旋归来,我们也没什么礼物送的,不如排出一戏如何?”

    景苏蝉是个好热闹的,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嘻嘻笑道:“咦?这点子绝妙,我们就演一演非寻哥是如何打败那北燕公主的。”说完,又皱了皱清丽的眉头,“只是不知谁来演顼哥,谁来演那个什么桃花公主。”

    “正好,绒绒姐你穿了一身男装,不用寻人,你就可以演裴顼。”叶画笑着道。

    “对对对不过那烂桃花公主谁来演呢,我可不想演。”怡宁摇了摇头。

    姜媚立刻谄媚上前道:“若公主c画妹妹,景妹妹不嫌弃,我愿演那桃花公主。”

    因为从前狠狠得罪了叶画,自打叶仙乐在康王府当众变成白发妖怪之后,她深深后悔自己跟错了人,又生怕叶画成了太子妃,念及旧仇会对付她姜家,所以一来就陪着小心想借机讨好叶画,偏偏叶画根本不搭理她。

    郭佳莹虽然也想讨好叶画,却没有做小俯低到姜媚那样的地步,她只默默坐在叶瑶池身边,时不时的和叶瑶池说两句话,虽然叶仙乐完了,叶瑶池还是勤王妃,她还是很愿意和叶瑶池维持以往的关系,若有可能她会寻寻时机见缝插针的跟叶画攀谈两句,以解往日之怨。

    白香凝笑道:“一个公主能驰聘沙场,想来也是英姿不凡的,姜妹妹你今日打扮的太过柔媚了。”

    “白姐姐这是哪里话,若真的想排戏,换一身打扮也不是难事。”姜媚撇了撇嘴。

    白香凝倒不觉得尴尬,只无所谓的笑笑道:“也是,到底是我多嘴了。”

    郭佳莹轻飘飘的瞟了姜媚一眼,阴着嗓子笑道:“姜妹妹真是志在必得了呢。”

    叶瑶池只垂眸喝茶并不说一句话,眼看婚期将至,她心中不甘不愿,痛苦万千,哪里还能想旁的事。

    从此以后,她与裴凤祈再无可能,这比杀了她还要叫她绝望,只是再痛苦再绝望,她也要咬牙忍着,不仅为了母亲,也为自己。

    她必须活着,还要好好活着,即使心里痛,痛到滴血,她也不能在叶画和凤祈面前示半份弱,她要告诉他们,她叶瑶池就算没有裴凤祈,也可以活得幸福。

    自己的身子早已被那个道貌岸然的淫贼先生毁了清白,能嫁给裴凤息那样的人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幸事了,只是新婚之夜,她要如何逃得过那处子之血的检验。

    正想着,坐在那里旁观良久的叶仙乐终于耐不住性子发声了,她轻蔑的看了姜媚一眼,讥讽道:“姜姐姐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配排戏给非寻哥哥看么?”冷哼了两声,又道,“这天下谁能演出非寻哥哥的风姿,真真连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说完,她睃视一圈,含沙射影的顺便骂了叶画和景苏蝉。

    她虽然表面冷漠,在一听到要为裴顼排戏之时,就已经心痒难耐,只是她不屑与叶画,景苏蝉为伍,虽然许多事不是叶画害她,可她还是特别讨厌叶画,不为别的,光是叶画的存在就足够令她讨厌了。

    景苏蝉一听,顿时气愤,正要反击,姜媚因为急着想在叶画面前表功,抢在她前头说话了。

    “那依德容郡主之意,有谁能演出世子爷的风姿呢,难道是德容郡主你?”眼睛往她头略看了两眼,掩嘴轻笑道,“只怕到时,会毁了世子爷的风姿呢。”

    叶仙乐见姜媚眼神不善的在自己发上飘来飘去,顿时大怒,她最恨别人看她的眉毛,看她的头发,顿时怒火中烧,立着两眼就想要骂人,忽然又忍住了,只拿眼睛瞟了瞟叶瑶池道:“二姐姐,你我是亲姐妹,原该同气连枝,如今见有人欺负我,你竟连一句帮衬的话也没有。”

    叶瑶池嘴角微微牵动,她本以为叶仙乐的性子经过这番磨历沉静了些,不想今日还是这样耐不住性子,看来这都是因为裴顼,她这个天真的妹妹到现在还对裴顼不死心,终究如她一般被伤的体无完肤。

    她轻轻掸一掸衣袖,淡淡道:“五妹妹,姐姐劝你凡事还是多让着些为好,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同她计较,尤其是那种风吹两面倒的墙头之草,你同这样的低贱之物计较什么?”

    姜媚一听顿时涨红了脸,叶瑶池这番话骂得十分毒辣,她脸上挂不住,轻嗤一声反唇相讥道:“芳华郡主的话我承不起,什么墙头草,再低贱也低贱不过那种被人当殿退婚,还死皮赖脸上赶着倒贴”

    “姜媚,你还不闭嘴!”

    郭佳莹当即喝止,虽然勤王退婚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可这件事叶瑶池并不知道,虽然听说温安公主要死了,可她还没有死,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拥有令人胆寒的权力。

    若这样的话传到叶瑶池耳朵里,再传回去肯定会让温安公主动怒,到时还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乱来,她祸害了姜家她不管,可姜郭两家有姻亲关系,也算是一家,未必不会牵连到郭家。

    “姐姐要我闭什么嘴,谁不知道勤王在明德殿上大闹一场,说宁可做和尚也不要娶芳华郡主为妻,这也不是我说出来的,这可是勤王殿下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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