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徐晓愣愣地看着历星辰，嘴里喃喃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历星辰低下头, 垂着眼睛, 睫毛微微闪烁着如颤动的碟翼。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来：“我娘是穆家的嫡次女与姨母，也就是现在的贵妃娘娘一起入殷都联姻。虽是陛下赐婚，赏赐如流水, 依旧掩盖不了入殷为质的本质, 用来制衡湖州贵族的手段。”

    “我父亲是天子近臣, 他没娶亲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父兄在翰林院当编修, 清贵却没有什么家财实权，我祖母并不满意。便趁我爹出门办理公务，率先进宫向陛下求娶我娘，将陆姨娘接入府为妾室。等我爹回来后自然异常震怒，但木已成舟, 在祖母的劝说下不得不妥协。”

    “不是他满意的妻子，我父亲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而且我娘生性绵软温吞, 不爱向家人诉苦, 一向报喜不报忧。她在嫁入历家后, 便一直以历家妇自居, 自然不会再劳烦穆家。陆姨娘因为有国公的宠爱，一直在我和我娘面前耀武扬威。父亲也不怎么管我们，我一直以为我和我娘相依为命，彼此都是对方最重要的。”说到这里时, 历星辰脸上带着几分自嘲, 像是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徐晓心咯噔一下, 似乎预感到后来发生的事并不怎么愉快。握着历星辰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历星辰笑着摇了摇头：“我从未想到我娘对父亲的感情会如此之深，深到父亲死后，宁愿抛下亲生的儿子，也要陪在他身边。我娘一直都很柔弱，看见什么都会委屈流泪，我一直以为她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她陪爹爹一起死的时候，一滴泪也没流，美得壮烈豪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我一二岁的时候，婢女偷偷将门扇大开，差点风寒夭折，她不知道。四岁的时候被人扔下过莲塘，还好命硬没淹死，她知道了却只会哭。但有什么办法呢？她是我娘！五岁之后，我就学会了保护自己和她。可就算这样，我依旧比不过我父亲。我总想遗忘，但我一直都记得。我娘从来都没有保护过我！”

    “你知道吗？那天你在刺客的刀剑下将村里的男孩保护下来，我放佛看见了儿童时想要的英雄。她不强大，却会将我护在身下。她同样柔弱，却做事果决。可以和我一起并肩，两人一起什么都不怕。所以我帮你心甘情愿。”历星辰情绪激动了起来，眼睛放着光，似乎在回忆当初那一幕。徐晓可以看出历星辰说的都是真心话。

    徐晓纠结地皱了皱眉，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这，会不会是恋母症？因为她去世了，就将感情转移到我身上。可是，我比你还小呢！怎么会有慈母气质，不可能！”

    历星辰捏了捏徐晓的耳朵：“说什么呢？她怎么能和你比？！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你有目标，有追求，有原则，而我什么都没有，只用帮你达成所愿。”

    历星辰表情很是认真：“那些外界的传言，大儒的老生常谈我都不在乎，为了达成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徐晓，和我合作！你的那些大胆甚至有些荒唐的想法只有我才能陪你实现。”历星辰如一只蛊惑人心的魔鬼，偏偏徐晓还拒绝不了。

    徐晓看着历星辰坚定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说道：“好，我合作！但是，如果你骗了我，在死之前我也要让你上西天。”九阳芳樽介绍说能将草药加工，效果成倍。良药更良，更毒。到时候一粒药下去

    历星辰笑了：“如果我背叛了你，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引刀自戮，血溅三尺。”嘴里说着血腥的话，历星辰脸上的笑容更加如春风沐雨，滋润人的心田。

    既然历星辰向自己交了底，徐晓也需要坦诚。

    徐晓将系统中的三样信物详细地描述了一遍，随后开玩笑般问道：“这世上，真的有这种病吗？用药将一个人大脑中的潜能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这种潜能还会遗传给下一代。但是用脑过度的后果就是三十岁后身体开始迅速虚弱，最多也活不过五十岁。情深不寿，过慧早夭，这话说地一点没错。”

    徐晓扭头见历星辰定定地看着自己。徐晓张大了嘴巴：“不会真的服药患这种病的人？要脑子不要命！还让下一代跟着不长寿，简直坑儿孙。”

    历星辰突然笑了起来：“天师不愧是天师啊！即便逝世了那么多年，依旧将九州的局势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掌心。晓晓，要做那些事我本来只有七成把握，现在已经有十成了。”

    徐晓目瞪口呆，疑惑地问道：“究竟是谁患这种病啊？”

    历星辰卖了个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猜！这人你也见过，在六年前。而且和你还有一些关系。”

    六年前？那时候见过的人可多啦，究竟是谁啊？徐晓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巴巴地看着历星辰。

    历星辰也不逗徐晓了，直接说道：“华子岳！当年你们街道上狭路相逢，还对着唱情歌，交换信物。你说他长得好看，像神女一样，这么快就忘记啦？”历星辰话有些酸溜溜的，不怎么畅快。

    徐晓尴尬地抓了抓脑袋：“我当初不是年幼，童言无忌吗？就想着争强好胜，他夸我，我不得回敬过去。”不过看那人的风华，气度绝对是个聪明人。

    历星辰看着徐晓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不爽地说道：“怎么现在还惦记着神女啊？可惜他早就回老家娶妻生儿子去了。”

    徐晓危机意识很强，立马拉着历星辰的袖子，讨好地说道：“怎么会呢？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的神女。”

    历星辰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虽然知道这丫头是唬人的，听着依旧觉得很愉快。

    “华子岳姓华，但并非天师正统血脉，而是收养之后记入族谱的。天师离开后，依照他的嘱托华氏一族举族迁至渊州。他们人丁稀少，世代单传，聪明绝顶。但无一例外在三十多岁的时候突发疾病，谁也无法医治。一天比一天虚弱，拖着躯体，到四十多岁就会亡故，就像是遭到诅咒一样。所以，殷皇并不怎么防止华家人，甚至恩泽有加。毕竟，注定早逝的身体就算篡位了也没什么意义，还能显示自己的大度。”

    “你说，那本药方记载每月十五用药内服外敷，如此三十年，两代之后，根患彻底解决。从第三代开始就不用受到疾病的困扰，遗传的大脑潜能还不会消失。这样的药一出来会有多少人争抢啊？”

    徐晓连忙说道：“那书上没记载制这种药的药方。”

    历星辰点了点头：“这恐怕就是华氏一支和天师之间的交易。华家人变得更加聪明，代价就是寿命缩短直到找到天师的女儿。而你手上握着就算传出去也无法自行制作的药方，他就不得不听命于你。华子岳到他儿子一共辅佐四五十年，你也差不多离开了，完全不用担心。”

    “幽家一塌糊涂，依靠穆家；穆家由于形势所逼，不得不动用一切手段找到你；而华家在渊州和豫州积威甚厚，把握着兵权，又深受陛下信任。谁又会想到华家的病有人能够医治呢？华家不得不听命于你，这就避免了穆氏一家独大，主弱臣强，沦为傀儡。所以我说，做成那些事我有十成十的把握。”

    历星辰最后感叹道：“不愧是天师！从来不寄希望与感情，忠诚这些没意义的东西，将其他人的命脉牢牢抓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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