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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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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轻笼着灯红酒绿c车水马龙的超级不夜城,束束溢彩流光射入无尽的阒寂夜空,似在挑战亘古恒常的自然法则,在文明步步进逼c自然节节隐退的今天,缄口无言的宇宙却在漠然藐视人性的脆弱与卑微。

    餐厅的玻幕上是亦真亦幻的朦胧映影。高菲又向飘窗外远眺,光阴的流逝与城市的律动是多么虚幻和空洞,你似乎永远说不清其意义何在,却努力做着毫无意义的事,以此体现自身的意义与价值。正像诗中所说的那样,人生永远追逐着幻光,但谁把幻光看做幻光,谁便沉入了无底的苦海。

    高菲回眸凝视眼前之人。他会是连江的浮萍,或是白夜的幻光么?阚侃,一个与众不同的姓配搭与众不同的名,外加与众不同的邂逅,他会是我生命中那个与众不同之人吗?

    “你出生在夏天,对么?”

    “嗯?”高菲蓦地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

    阚侃眼中闪着小得意,“猜测,从你的手机铃声。”

    说罢,他不由得莞尔。《生如夏花》的歌词写道: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列车上那不曾谋面的一面之缘,是否恰如万里赶来赴一场前世之约?不曾一见的一见钟情,是否注定我亦如一路春光一路荆棘般狂野?

    他不愿深究她那夜的梦呓,只微笑继续道:“有个很要好的医生朋友,他向我介绍过美国心理学家的说法:人们在潜意识里,会将夏天和庆典c假期和自由联系起来。面对夏日艳阳,人会变得热情外向,体内分泌的多巴胺也会使人亢奋。”

    “阳光不经意间就会让人变得开朗,”高菲粲然一笑,“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也很公平。”

    “怎么说呢?”阚侃向前倾身虚席,饶有兴致地瞧着眼眸晶亮的她。

    “许多能抚慰人心的东西,其实都是免费的,既不平白便宜了富人,也没丝毫亏待过穷人。比如阳光c雨露,比如江上轻风c山间明月,再比如翩翩蝶翼c唧唧虫鸣”

    阚侃的眉宇轻展,明眸微眯。

    “没想到千年以后,曾泛舟游于赤壁的苏子和像他那样清雅的古人,在现代的水泥森林中又得遇知音了。”

    话虽如此,阚侃心头却渐升疑云:既然她尊崇自然和返璞归真,照理会鄙视单凭数字堆砌出来的概念与虚情,不易被廖康成那出盛大的“369”排场所打动;换言之,他们之间多半还埋藏着更深的隐秘,甚至连廖明成都不知情,或是不肯对我直言相告。

    高菲的视线低垂,若有所思。阚侃见她长睫下泽光流转,似有期待,欲说还休,便主动接话道:“还在想刚才的问题——我为何放弃技术,改做人力?”

    高菲默然点头。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使我对人和人性更加疑惑,也更加好奇。”他深知自己仅道出了一半答案,但这已是在信守诺言的前提下,他能给出的最切近而诚实的答案。

    高菲凝视着他似笑还含的眼睛,渐悟出他已将内心世界微露一隅,但无法确知她被获准窥测和勘查的边界。不过,倘若他甘愿敞开心扉,何时何地都由得他吧。她只轻弯唇弧,默默抿着酸爽浓郁的玛格丽特,似有一番别样的情感体会。

    阚侃本不想深谈此事,见她如此默契,心中的坚冰亦悄然松动,轻若逐水的浮萍。凝视着那双善解人意的玲珑美目,阚侃忽而想要幽上一默。

    “对于这个问题,我确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还请见谅。不过,我可以再给‘好奇记者’高小姐一个提问的机会。”

    高菲恍然发觉,今天阚bss仿佛已退下神位c莅临凡间,那俊美精致的面容似也不再遥不可及c出脱尘世。

    “阚总,我想再采访你一下。你最初为什么选择学习自动化专业呢?”高菲冲他俏皮地眨眨眼睛。

    阚侃释然地轻笑一下,“你大概不会猜到,其实是因为一台钢珠机。”

    迎着高菲惊讶而兴奋的目光,他好似魔术揭秘般地解释道:“小时候,我特别贪玩,经常乱拆家里的电器。做工程师的爸爸循循善诱,带我做设计图纸,自己动手制造了一台钢珠机。钢珠在无限循环的封闭路线里不停地运动。我做完以后特别着迷,有时能独自玩上一整天!后来,我也因此迷上了自动化,希望做出更多有意义的机器。”

    高菲双眸放光道:“好厉害!”

    “还好啦,”他眸光藏笑,语调闲适,“对了,最近有个重要任务,需要‘厉害的’高小姐去操办一下。”

    高菲差点嗤笑出声。当时的猜测总归应验了,今日既有约会,同时也预示着加班。我的脑洞要不要开得这么刚刚好啊。

    技术部的员工刘松岩即将退休,这是jt高科成立以来首次有人退休。二十多年前,他追随创始人闻敬天打江山,之后淡泊名利,不恋权位,直至退休仍是技术员,却深受总裁的信赖与尊敬。

    人力资源部获得总裁的首肯,要为他风风光光地举办一场告别晚宴,这既是授予刘松岩本人的耀目荣光,亦不失为激励人心之妙举。

    高菲按计划联系制作精美的纪念册,请各部门总监逐一送上祝词,这日该轮到技术部的秦总了。在表明来意后,她将纪念册翻到预定的那页,铺展于秦湛平面前。

    “请您在浅草色的横线上签名并留言。”

    秦湛平交替分视左右两页,遂将茫然的目光撩向高菲,似未听懂她的话。

    “请你指给我看。”

    高菲怔了半秒,随即转到他身侧,淡定地探出手指,在左页的某处轻轻一点,“就是这里了。”

    秦湛平微微颔首,沉吟片刻方才下笔。他的字体遒健有力,矫若游龙。

    高菲惊觉他每一划的笔锋都异常粗犷沉雄,恍然记起观摩一个高中同学练字时,心中突突直跳,总感到骇怪不安。正当她不明所以时,年且六旬c阅人无数的书法老师倒背着双手经过,似笑非笑地调侃道:“都说字如其人,你这笔锋可是暗藏杀机啊!”

    后来,听说那人读大二时因为争风吃醋与同学打架斗殴,竟用水果刀刺伤了对方,幸亏送医抢救得及时,否则几近酿成惨祸。虽然校方为消弭舆论影响,对外宣称他是失手伤人,高菲仍是思之极恐。

    秦湛平搁笔后正欲合起册子,高菲忽道:“麻烦稍等一下。”

    她从文件夹中取出吸水性极强的薄纸,小心地平铺在墨迹淋漓的留言上,双手反复按压几回,复又轻轻揭开,稍松了一口气。

    “这下就没问题了。谢谢秦总。”

    她转身欲走时,意外听到背后响起浑厚的男声:“高小姐,请留步。”

    “您认识我?”高菲转回身去。她记得只自称是人力资源部的,于是讶异地直视着那张娃娃脸上笑意全无的冷眸。

    “舍弟对我提起过你,我也看过你的照片。”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秦沐平大概通报了相亲的事。初次见面之后,秦沐平偶尔约过她两回,不过未曾深谈,只随便聊聊学生时代和职场见闻,仿佛在例行公事,却不知他对哥哥说了些什么。高菲丹唇微抿,点了点头。

    “弟弟的事,是他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你大可放心。”湛平凝视着她,略微顿了顿,“不过,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秦总请讲。”

    “从事人力工作,最基本的规定是什么?”

    高菲犹疑地端详着他,他的眼神黯然无波,眼底似堆积着难以消散的阴云。这个问题开放性很强,可谓见仁见智。他此刻突然提问,必然事出有因。

    她脑中飞速回顾着方才的事件经过,忽然灵光一闪,随即镇定地回答:“是保密规定。”

    湛平双肩微微一松,唇角不大自然地隐隐翘起,既像是对她正中下怀的答案聊表赞许,又仿佛因自己的心思被她猜中而有些着恼。

    两人尬然对视片刻后,他缓缓说道:“高小姐真是心思细腻,聪颖过人。我相信你会遵守这一条的,对吗?”

    “对我而言,这不只是遵守规定而已,”她淡淡地一笑,眸光凝定而坦然,“我会尊重您的隐私。”

    湛平略怔了一下,继而不动声色地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退出秦总办公室以后,高菲走至僻静无人处,重新翻开册子,再次印证了方才灵机一动的猜想。就在她刚刚翻到的地方,左页印着浅草色线条,而右侧是桃红色条纹。由此推测,秦湛平多半是红绿色盲症患者,无法分辨二者的区别。

    高菲在记忆中搜索着,高中老师介绍说他们眼中的红绿色都是灰蒙蒙的。她望着连廊玻幕外雾霾压境的晦暗苍穹,深深叹了口气。这类患者其实也挺可怜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秦总已身居高位,这点美中不足可谓瑕不掩瑜,他为何会耿耿于怀c颇为在意呢?

    迎着峥峥石颜的秦湛平,高菲时常感到有如面壁。秦总究竟经历了什么波折,神情才终成死水一潭?他与弟弟的性格差异是否也由此造成?无论如何,我既答应对他的缺陷守口如瓶,就让它一直沉入心底,永不浮出水面吧。

    技术部的徐晨星眉心微蹙,凝望着高菲渐渐远去的清丽背影。

    她跑去秦总办公室里做什么?是不是接替我师父的人选已敲定?徐晨星入职一年有余,始终由刘松岩带着她做项目。他俯首甘为绿叶,积极扶持新人,虽然培养她的时间不长,但她与师父感情颇深。

    临退休前,师父正在参与研发应用于3电子产品线的高精尖机器人,它在组装c加工c检测c包装c阵列c分配等工艺中将发挥重要作用。同时,他还加入了由总裁特批c秦总亲自挂帅的特种机器人项目,据说参与人数极其有限,属于公司的顶级机密。

    刘松岩的座右铭一向是“将科技当艺术来追求”,匠心独运无人能敌,呕心沥血亦不足惜,是本组同仁难忘其项背的高峰。若非闻敬天一再盛情挽留,早在三年前他就可功成身退。近来,刘师母身体抱恙,时常住院治疗,他有心倾力照顾,以慰伉俪情深。对此,总裁除却抱憾,也不便多言。

    晨星疾行数步,悄然尾随高菲身后,一时拿不准主意。难道当面问她是谁接替师父?该来的总会到来,问与不问又有何差别?想到此事着落在高菲身上,晨星心间乍生忿恨。

    高菲,十几年前你已夺走常轼的心,可对我这个受害者却印象全无;如今你又张罗着招人顶替我师父。但凡我在乎的人,你是否要一一染指而后快?

    晨星暗自握紧了右拳,几乎能听到关节隐隐作响。不知不觉间,她已随高菲来至人力部办公区附近。

    高菲走向位于列首的工位时,苏莱和潘馨予两位正在她桌上拆分快递,撕扯包装的窸窸窣窣伴着兴奋热议的叽叽喳喳,隐约可闻“黑五”剁手时斩获的优惠价等信息。

    徐晨星正欲转身离去,忽见高菲敛足止步,距她的工位尚余一段距离。她蹙眉凝视着苏c潘二人,而她们却懵然无感。兴致勃勃的忙碌过后,她俩抱起战利品般的时髦货物,一溜烟地飘回各自工位。

    高菲瞧着桌上胡乱弃之的破烂包装纸,轻轻摇了摇头,开始着手收拾残局,末了不忘用湿布擦拭桌面。晨星清楚地记得,高菲自小有点洁癖,常轼曾调侃她是眼里不容沙子的保洁员。

    苏莱和潘馨予的兴头渐退,也发现了方才的疏失,但见高菲全神贯注地收拾桌面,心底源源冒出汩汩的忿恨,仿佛自己遭到了厌弃。她们互觑一下,交换个哂笑的眼风,朝高菲那边不屑地努了努嘴。

    常轼起身去茶水间时,瞥见她们神色有异地紧盯着高菲,似要在她背后灼出个洞来。他心明眼亮,联想起刚才的经过,即已察觉到事情的微妙诡谲。

    他信步走到高菲的工位,随手在她桌上一抹,又抬起手瞧了瞧,在她耳边悄声道:“差不多就好。水至清则无鱼。”言罢,他径自走向茶水间。

    高菲抬眼望着他的身影,皱了皱眉,复又揩了几下他摸过的地方。

    这一幕落入位置稍远的徐晨星眼中,旋即为高菲又添几桩罪名。我心目中的男神竟然屈尊俯就地为你擦桌子?这倒罢了,他擦完还要软语温存地安慰你几句?这也罢了,可你居然一脸嫌弃地重新擦拭他抹过的地方?!

    徐晨星强抑不住蹿升的火气,扭头折回技术部途中,恰逢常轼迎面而来。他远远望见晨星,便在连廊的飘窗前驻足,端着茶杯佯作眺览窗外的景致。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死心?”晨星经过他身后,嗤笑着丢出一句,脚步却未曾稍停。

    “我已仁至义尽,何况有柯耐在。”他冷冷地回应,眸光亦不微转。

    晨星止步回身,迎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即便有了柯耐,你对她不是也没死心?”

    “她?”常轼的浓睫微颤,在眼下轻覆少许阴翳,“她已心有所属,与我何干?”

    “是么,”晨星见周围阒寂无人,便凑近低声道,“可我怎么听说,她趁你出差那阵子,在地铁里把你的宝贝女友推下台阶,害得她好几天走不动路啊?”

    常轼心中猛然一震:之前出差归来,我确实发现柯耐走路慢了,问起原因时她只轻描淡写地说是稍崴了一下。难道此事与高菲有关?她怎么会如果当真是她,那她对我这不可能,不可能!即使她对我有意,也绝不会报复柯耐。

    他内心纠结不已,倏然转身欲走,杯缘处忽溢出一些热水,滴洒在他握杯的手上。他忍痛不发出半丝轻哼,却抑制不住黯然神伤。

    我为她承受的痛,难道还要继续纠缠不休?年少时与她唱的歌写得好啊:“还有多少苦要我去尝,若不是还想着再回到你身旁,早就对命运投降”。

    宣泄无凭的深沉情感似乎总会陷入两难,这么多年竟丝毫未变。或许,有些人追逐的永远都是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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